嗯？
少年倏然抬起了頭。
什麼？
……
“你有覺得高興一些嗎？”
大姐姐看著小男孩似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臉，笑著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
男孩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次……
有人為了……讓他高興而做些什麼…...
本來大姐姐願意一直那麼有耐心的聽他抱怨他就很感激了。
沒有想到……
小男孩覺得有一股酸意湧上了自己的鼻子。
眼角也燙的讓他不由得眨了眨眼。
一滴淚掉了下來。
砸在了他捧著花的手上。
他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好燙。
……
“不高興嗎？”
大姐姐神色微斂。
“我以為你會喜歡-”
在她的印象中，大多數的人類都很喜歡花。
尤其她記得…..
有一次晚上她路過一戶人家。
有些驚訝的發現有很多人類聚集在一起。
出於好奇，她做了停留。
細細觀察著那些人類。
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原來這麼多人類大晚上的聚集在一起是為了看一種名為曇花的花的綻放。
……
曇花一現嗎？
是挺漂亮的。
……
這次在想到要怎麼讓這個孩子開心，她想到了那時那些人類臉上由衷的笑容……
所以，是她哪裡做錯了嗎？
……
“喜歡！”
小男孩急忙大聲道。
“我沒有不高興！”
“我很高興！”
“我真的很高興！”
說到後面，小男孩的聲音裡透出了幾分的哭腔。
……
“是嗎？”
大姐姐微微一愣。
隨即抿嘴而笑。
“高興就好。”
果然人類的有些喜好很像。
比如，欣賞美麗的花朵綻放。
……
但是……
大姐姐的面上露出了幾分疑惑。
“那你怎麼哭了？”
……
“我……”
小男孩剛想說他才沒哭，一滴眼淚又掉了下來。
他抿了抿嘴唇。
是啊。
他哭了。
他為什麼哭了？
……
“因為……因為……”
小男孩聲音哽咽。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在聽到大姐姐的那句“你有覺得高興一些嗎”……
他只覺得洶湧的情緒澎湃而起。
像是拍打礁石的浪花瞬間吞噬了他。
他有些懵了。
也有些被自己激烈的情緒嚇到了。
他伸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結果，眼淚卻越抹越多。
本來只是一滴滴落下的眼淚，瞬間連成了線，不間斷的落了下來。
……
“你真的喜歡嗎？”
大姐姐不由得發出疑問。
“要是不喜歡的話-”
……
“喜歡！”
小男孩大聲道。
他怎麼會不喜歡？
他喜歡極了。
……
“你不用騙我。”
大姐姐卻是有些不相信。
“喜歡你哭的這麼厲害。”
“不喜歡沒有關係，我-”
可以送你別的。
……
“沒有！”
小男孩拼命搖頭。
他一臉急切的解釋。
“我真的喜歡！”
“我……”
“我……”
小男孩一咬牙，終於說了出來，“我只是太感動了！”
……
“……感動？”
大姐姐微微眨了眨眼睛。
“感動就會哭嗎？”
她有些好奇。
她以為人類只有在傷心的時候或者疼痛難耐的時候才會哭泣。
原來……
人類還有其他哭泣的理由？
……
小男孩有一瞬間覺得大姐姐問出的這個問題很奇怪。
但很快，他就忽略了這份怪異。
他對大姐姐認真解釋。
“嗯。”
“人在很感動的時候就會哭的。”
“你沒有過嗎？”
小男孩皺著五官努力思索，像個小大人似的努力為大姐姐解釋。
“比如你在看書或者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很感人的情節，你是不是就會覺得鼻子泛酸，有想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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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姐歪了歪腦袋。
“我沒有看過書，電視劇倒是看過一點。”
人類有趣的東西太多。
而且，比起人類發明創造的東西，她對人類本身更感興趣。
……
哎？
小男孩驚訝的張大嘴巴。
“大姐姐不喜歡看書嗎？”
他是很喜歡看書的。
因為看書的時候，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文字所勾勒的世界中。
不受外界打擾。
也能忘記很多煩心的事情。
他會隨著書中的人物一起喜怒哀樂。
好像自己也跟著書中的人物經歷了人生跌宕。
很有趣。
也很讓人嚮往。
……
“嗯……”
大姐姐想了想。
“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
畢竟她沒有怎麼看過人類的書。
也許看了，她是喜歡的也說不定。
……
“哦哦。”
小男孩點點頭。
……
“只有在看書或者看電視劇的時候才會哭嗎？”
大姐姐好奇的問道。
……
“哎？”
小男孩下意識搖頭。
“當然不是。”
他的心裡又隱隱生出了奇怪的感覺。
大姐姐的問題好像都挺奇怪的。
他甩了甩腦袋。
“看書或者看電視劇只是我舉的例子而已。”
“感動的情況有很多。”
“比如-”
……
“像你剛才那樣？”
大姐姐接道。
……
小男孩微微一愣。
隨即點了點頭。
“嗯。”
“像我剛才那樣。”
因為大姐姐提出的問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小男孩已經不哭了。
眼淚止住了。
就是眼睛紅紅的、鼻子紅紅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的。
……
小男孩深吸一口氣。
“我……”
他垂眼。
漂亮的花朵映入他的眼簾。
他忍不住神色柔軟了些許。
“很少有人-”
“不。”
小男孩搖了搖頭。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
“你有覺得高興一些了嗎？”
他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消化所有的情緒。
因為沒有人在意。
就連爺爺奶奶也不能透過他的逞強看到他真實的情緒。
他……
說難聽些，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比起說了卻得到人家尷尬的反應，他寧願什麼都不說。
他寧願縮在自己的烏龜殼裡。
即使難受的快要喘不過氣。
……
“我很高興……”
小男孩抬眼看向大姐姐。
他齜出了牙齒，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眼裡又有淚光閃動。
……
大姐姐靜靜的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的表情漸漸變得侷促起來。
大姐姐笑了。
是小男孩再熟悉不過的、他最喜歡的溫柔的笑容。
“你喜歡就好。”
……
“你喜歡我下次再送你。”
……
大姐姐的話讓小男孩一下子抿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