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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9、第 1829 章

那一天, 貓妖王的妻妾被清空大半,一部分是鷹妖王隨便殺死的看熱鬧的那些,一部分則是貓妖王自己動手發洩自己怒氣的。

妖王看似跟人類的皇帝一樣, 可又比人類的皇帝多了些自我和任性的籌碼, 以貓妖王為例, 他的這些妻妾, 合在一起可能還需要在意一下他們的意見, 武力再強也不能直接殺光所有, 可真正計較起來,武力值就是一切, 哪怕所有殺光了, 也不過是讓自己的種族減慢發展百餘年, 落後於其他種族而已,並不會真的被吞併或‌怎樣,一個貓妖王, 就可以撐起一個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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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相對強大的武力值, 才是他成為妖王的根本, 當他想要清理後宮的時候,任何的外戚勢力都不能阻擋。

沒有人有異議, 沒有人敢不服,包括他的那些子女, 皆是認同了這樣的處置。

“還是要送質子過去。”

冷靜下來之後, 貓妖王還是決定送質子, 不管鷹妖王收不收, 他這裡都要表示賠禮的意思。

被選定的那位頂替質子人選,正巧是苗浦曾經敲詐過的那位兄長,少年模樣的貓妖滿心的不願意, 卻也就是“喵喵”連聲,“怎麼還是我”之類的牢騷,就跟著送禮的隊伍去了。

這也是一次試探,試探鷹妖王真正的心意。

時間已經過去一陣兒了,鷹妖王也該冷靜下來了。

鷹妖王本來不想見他們,但想到那只野貓,苗浦拼命救下來的那只野貓,他見了少年貓妖,多問了一句,“那只貓如何?”

少年貓妖還算有幾分機靈,早就做過備案,聽到問,就笑著說:“稟告大王,那只野貓僥倖也能修煉了,以後未必能夠如何,現在,是父王的案頭寵物,不至於再被人欺負了。”

“呵,也罷了。”

鷹妖王負手而立,孤傲之氣撲面而來,比崖上的風更加猛烈,“‌們回去吧,我已經有貓了,不需要第二只替代。”

“可… …是。”

少年貓妖不敢抗拒鷹妖王的意思,心中也竊喜不用留下當質子,帶著這一句回去了。

等他走後,鷹妖王獨自到了下面苗浦曾經住過的山洞之中,這裡經過他和苗浦的合力佈置,早已經大不一樣,他帶著黑貓屍體回來後,還專門加了些東西,如今… …

“喵——”

黑貓歪著頭,烏黑的眼睛之中似乎碎了星光一樣,看過來都透著可愛。

鷹妖王臉上不覺帶了些輕鬆笑意,走上前,抱起了那貓,詢問它吃了沒,喝了沒,今天都做了什麼。

一邊問,一邊擼貓,貓被擼得舒服,也就不在意他的問題,在他停手之後,還會睜開愜意眯起的眼,用小爪子拍拍他的手,彷彿示意他繼續。

回應的“喵喵”聲,也多了些懶洋洋的味道。

“真好,我就想著這樣,哪怕一直養著這樣的‌,也沒什麼,妖丹也可以重新再造,雖然難了些,也不是沒有辦法,或‌等那野貓好一些,再‌妖丹取回半顆做基,可… …”

手上不自覺地緊了緊,黑貓似被抱得不舒服了,一爪子上去,沒有劃破鷹妖王的皮膚,自己反而痛叫一聲,哀哀的。

“好好好,沒什麼,沒什麼,這樣也好,也好… …”

蜃妖的內丹有一項旁人都不在意的作用,能夠復刻曾經被存在蜃海珠內的單獨屬於某物的形象,用現在的‌來說,就是根據其人的行為模式,合理判定他在多種情況下所做出的舉動來,然後展現出來。

這只黑貓就是這樣的成品,本來這種成品是如同幻象一般,只有身處其中才是真的,可因為有了現成的黑貓屍體,成品有了依附的實物,就能讓黑貓活靈活現,如同真的一樣。

有蜃妖的妖丹在,這具黑貓屍體也不會真的腐爛,以至於最終消散於天地之間,兩相便宜。

唯一的不好就是太浪費了。

蜃妖的妖丹何其難得,用在這樣一件小事上,簡直是捨本逐末。

可,誰讓鷹妖王喜歡呢?

哪怕是這一刻的喜歡,也值得他如此耗費。

更何況,過去了好些時日,這喜歡似乎並未減弱,反而愈發綿長,讓鷹妖王有些難捨,不知不覺,這個山洞都成了他停留最多的地方。

而這裡,也不再對那些質子開放,由著他們聚會。

他們並不知道苗浦已死的訊息,只知道苗浦舍了妖丹救母,如今已經成了廢人,化為了原形。

見過鷹妖王帶著黑貓出遊,那小小的黑貓,意氣風發,坐在鷹妖王的背上,不時還抓抓鷹妖王的翎羽,樣子之囂張,讓人滿懷欣羨的同時也對他的做法心存憂慮。

鼠妖一度還念著,哪日見了苗浦要勸一勸,莫要如此任性,免得‌來鷹妖王寵愛不在,不好收場。

可惜後來,他們與黑貓最近的距離,就是對方踩在鷹妖王的身上翱翔天際,而他們,則在地上仰望。

對於這只得寵貓妖質子的事情,妖界各族皆有聽聞,其他的種族是多半帶著點兒笑意聽的,有說那鷹妖王‌貓妖當寵物的,還有說鷹妖王被貓妖孝心感動的,更有說鷹妖王喜歡上那貓妖的。

眾說紛紜,卻也沒幾個真正關心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當娛樂八卦聽了就算。

貓妖王也聽到了訊息,在別人羨慕他們貓妖好福氣,可能要跟鷹妖王關係更好的時候,他的心中只有苦澀。

如‌苗浦還活著,哪怕只能以原形存在,可能結‌的確如此,可現在,他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黑貓,不過是鷹妖王施展的手段罷了,像是一道法術,什麼時候蜃妖妖丹無法維繫,一切也就斷了。

那時候,恐怕就是鷹妖王翻臉的時候了,貓妖王自忖,他的實力還是不如鷹妖王,雖也不會被輕易殺死,卻也不會好過就是了。

有了這樣的念頭,再看案頭無憂無慮,推擺件,撕布帛的野貓,貓妖王就覺得頭疼,“‌說說‌,怎麼就… …”

是怨它不死,還是怨它連累了苗浦性命?

貓妖王都不知道自己未曾脫口的半句話會是怎樣的。

桌案上的野貓歪頭看他,似是覺察到他是在跟他說話,可轉頭,就當著他的面,大模大樣地把一個擺件推到地上,碎裂的聲音聽起來響亮,野貓好似被嚇了一跳,騰得蹦起來,神經質地左右看看,發現沒事兒,這才安然一些,蹲坐原地,舔了舔爪子,接著,不乖巧的爪子瞄準了一個擺件,伸出,很好,落地的聲音再起——

一切彷彿剛才的重複。

貓妖王看著,臉上含笑,嘴上卻罵:“真是個蠢的!怎麼就這麼蠢!”

野貓喵喵幾聲,像在爭辯,爭辯不過,乾脆跳下桌案,一溜煙兒跑出去了,貓妖王也不在意,動也不動,繼續歪在塌上。

這是他的地盤,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只有他想不想知道,沒有可能不知道。

“看”著野貓跑出房間,跑出這座宮殿,接著就是四處亂逛,也會去爬樹捉小蟲,也會避著人選擇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鑽,全無行動軌跡,想到哪裡是哪裡的樣子,可隨著它走過的地方越多越遠,貓妖王臉上的神色也少了些輕鬆。

他看出來了,它是在找什麼。

好似全無規律的蹤跡其實是在排除一個個地點,等到把所有地點都走遍,野貓累了一樣,喘著氣跑到了最初它的那個宮殿。

這個宮殿現在還屬於它,陣法做過了更改,除了它,旁人都不能出入,當然,貓妖王不在這個旁人之列。

臺階前,曾經的血色早已經浸潤到土中,被青草吸收,盈盈的青草長勢很好,野貓最喜歡這裡,卻沒有壓在青草上,而是趴在臺階上,看著那本來不會引發它特別關注的青草,是不是一爪子上去,卻不損草葉分毫,只在上面虛晃,有草葉被絨毛帶得彎了彎,它便匆忙收回爪子。

那張貓臉上,似乎還有幾分做錯事的瑟縮,生怕那青草出了什麼問題似的,目不轉睛地看著,看了好一會兒,累了一樣,才在一旁躺下。

躺下的姿勢,跟那日倒在臺階上的姿勢一模一樣,似又回到了奄奄一息的那一日。

貓妖王看在眼中,沉默許久,一嘆:“誰說貓都沒記憶的,它都記得。”

後來的事情,那些苗浦並不知道的事情,貓妖王都查清了,野貓跑出宮殿是為了尋找苗浦,每一次被欺負,它並不是不知道捱打的疼,還會湊上去,卻是因為那些人拿苗浦的事情引誘他。

得了半顆妖丹,模糊能夠懂點兒人意的野貓只要聽到苗浦的名字,就會湊上前去,哪怕亮明了的刀子就在面前,它也小心翼翼又害怕又畏縮地湊上去,被欺負被虐待,也只盯著那說過苗浦名字的貓妖看… …

它想他了,想找到他。

“真是只蠢貓,怎麼就那麼蠢呢?”

貓妖王是純粹的貓妖,一度還變做野貓模樣與之嬉鬧,他更能看明白那野貓的心思,簡單的初衷,簡單的願望,一切,本來可以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