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死?”
“為… …什… …麼?”
腦子裡似有一根弦兒還沒接, 重複著對方的話語重點,滿眼茫然的蒼白男人微微蹙眉,他隨著這個問題而思考。
思考的時間有些長, 但問問題的人足夠有耐性, 面色不變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知道。”
蒼白男人終於想的身份, 或者說生前的身份, 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 比群演一些, 卻也沒到哪裡的型別。
他長得很帥,一種有眼睛看會認同的帥, 他的演技——目前看不到, 但, 這樣帥的人,還要演技做什麼,哈, 吧, 玩笑, 玩笑,還需要演技的, 否則看的皮囊也僅僅皮囊而已,無注入各種感情, 同樣也無帶給別人認同那個虛假角色的感情。
“接一個角色, 個仙俠劇, 吊威亞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 之後就什麼不知道,應該有保險的,不, 也沒什麼親人。”
記憶似乎已經迴歸,蒼白男人這樣說著,唇角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一生庸碌,到底沒有這一行混出來,明明,他也算名校畢業,科班出身,時也,運也,就這麼命途多舛嗎?
“你甘心嗎?”
“甘心?”
有志於投身這一行的人,沒有登頂之前,誰能說甘心呢?止步於一個經紀司的小演員地位,生來無名,死後,又有誰能記得呢?
那些影視劇中出現的邊邊角角的身影,他沒有出名的時候,沒有人會特意尋找他的身影,那些,終究主角的陪襯,一個背景板罷。
“怎麼可能甘心呢?”
蒼白男人這樣說著,神色卻沒有太多的嫉恨和不平,這一行太難混,很多人這樣的,抱著希望進來,抱著失望離開,也有那種即便失望卻也始終不願意離開的。
不然,問問群演,每天那麼點兒工資,怎樣讓他堅持著繼續奮鬥的?
為夢想?
為出名?
美夢總那樣,彷彿就身邊,夜夜可見,卻又彷彿遠天邊,觸不可及。
“那麼,你想要試一試嗎?用你還剩下的所有,來交換。”
狡猾的交易,完全不明確的交易物,這本就一個不平的交易,只看對方否願意。
“試一試什麼?”蒼白男人有那麼一瞬還沉浸那種巨大的不甘心之中,沒反應來,卻反應來之後很快同意,“願意交換,用所有交換一個可能不一樣的可能。”
還有什麼失呢?
他不知道。
“司徒,司徒,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要死,不要死… …救救他,你救救他!”
一聲聲哭喊伴隨著搖晃,伴隨著救護車閃爍的紅光,車禍現場一片混亂,汽車追尾。
坐後座的男人不知撞哪裡,流著血,他昏昏沉沉地被一個人扶著,那他的助理,一個沒什麼主見的女人,她試圖把他脫離車子之中,但她的力量太小,勉強之下,也不把男人拽到地。
這一摔,男人的眼睛睜一下,看見她那緊張著急滿臉淚痕的樣子,來身下與地面接觸的疼痛讓男人忽而意識到一件事,——沒死?
竟然沒死嗎?
剛才的交易之說,歷歷目,卻原來不死的嗎?
還說,死,又活?
那冥冥之中的聲音到底什麼?
“交易已經達成,接下來,你只需盡全力贏得你的人生。”
腦海中的這句話來得突兀,卻像一個答案,瞬間令男人安心下來,不很快又產生新的疑問,的人生,為什麼要用“贏得”這樣的說,單純因為“人生贏家”嗎?
“不很嚴重,可能有點兒腦震盪。”
隨車而來的護士這樣說著,趕忙幫著女助理把男人送救護車中。
車子迅速離開,到最近的醫院。
一個星期後,男人來到片場。
“司徒,來啊!”
男人的人緣兒很,這部戲中,他一個配角,不男二那樣重要的配角,而男四,幾乎邊緣化的一個角色,一張帥氣的臉還要被大鬍子遮擋一半,演出一個魯莽而有些俠氣的角色霸刀。
雖正面人物,卻屬於不太討喜那種,還有心辦壞事的情節,演得再,也不讓觀眾多唾棄一下。
最要命的這個角色還沒有死亡昇華,不足以讓人忘卻他魯莽所犯的錯,結尾的時候放他。
“來。”
漫應著大家的招呼,也對大家客氣地招呼,對所有的工作人員一樣的,沒有任何因為職務的差別對待,這就讓人很舒服。
打工人,沒必要為難誰。
男人這麼想的,也這麼做的,他盡全力做到能力範圍內最,其他的,就不會苛求。
跟他搭戲的那一位男二,小鮮肉,流量明星,看似極俊美的容顏,妝容下的臉也有著痘痕和坑窪,歌選秀出身,臺詞方面,只要不笑場,還能夠拿捏一些轉折停頓,但演技麼,就只能說最還看臉。
配合這樣完全沒什麼經驗的人演戲,男人只能一遍遍強迫發揮到最,最能夠把對方代入戲中,奈何,他的發揮很,可對方總笑場,笑之後還要不意思地道歉。
“啊,那個大鬍子實太奇怪,哈,不說你,就這妝容真的太搞笑,還要翹個彎兒,有點兒滑稽… …”
“對不啊,這臺詞,實… …就覺得不太說出,不意思。”
“抱歉,抱歉,的錯,的錯,這一段兒邏輯覺得有點兒不順,一時順嘴,啊,耽誤大家,抱歉!”
小鮮肉的態度很,並沒有拿捏著男二的驕傲,給同演的男人道歉的時候,也會對周圍的工作人員團團鞠躬,見他這樣,便大家被耽誤,也不計較。
午飯時候額外加來的小鮮肉牌奶茶,讓那僅餘的一點兒不滿絲滑而下,還有群演為感覺到幸福,那些本來就小鮮肉的粉絲,還對周圍人一個勁兒地安利家愛豆的。
事實勝於雄辯一般無可爭議,卻沒人看到化妝室內小鮮肉冷下來的臉,他對這個組的不滿也不一天兩天,他一個男二不配有單獨的化妝間嗎?
又要借他流量宣傳劇組,又不肯給他更的待遇,還有比這更分的事情嗎?
大鬍子黏一層膠皮,整體貼的,像貼半張假臉,不透氣還悶熱,男人借天熱,跟化妝助理外卸妝。
“你長得這麼看,這樣化實可惜。”
總的來說,還角色問題吧,化妝助理真心覺得男人比那小鮮肉更適合演一個文采風流的儒道修士。
這話她放心裡,沒有貿貿然說出來,否則萬一被傳到正主耳中,就引爭端。
“沒關係,演員本身就為角色服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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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著說,他對這樣的妝容和角色,談不不滿,只覺得還能勝任更的。
但如果只有這樣,他也會盡力演。
一整天忙碌的拍戲結束之後,男人就能夠回到的小寓中休息,他簽約的經紀司不很大的那種,中等而已,不可能為十八線小演員提供更的服務,連助理通用的,更不要說寓,就男人租的。
帶著罩,獨一人回到寓之中,對著鏡子仔細清理面容之後,才覺出那麼一絲清爽。
一個月後,屬於男人的戲基本拍完,這倒不導演為男人趕戲,而作為站位邊緣的正面角色,男人的大部分登場跟著主角團一的,於,趕主角的戲就順便著把男人的戲給趕完。
“可惜,要沒有那把大鬍子,憑你的臉,一定很能吸(引)粉(絲)!”
女助理這次有空來送他回來,路還說著這樣的話,可她也沒什麼辦,具體來說,他的經紀人沒什麼辦,能夠進入這個劇組之中,已經經紀人發力。
他現,還沒有挑選劇本的資格,能夠有戲演就不錯。
“沒關係。”
男人笑笑,一貫溫和地說。他的目光注視著車外,正流光溢彩的夜幕開啟的時候,那廣告牌的光照射車窗,有那麼一瞬,反照出窗內他的面目,英俊的臉並沒有笑容,談不嚴肅,卻有幾分百無聊賴。
你找什麼?
你又等待什麼?
抬摸一下唇角,他確定笑著的,但那個“人”,他顯然並沒有跟他一樣的表情,預感到他的心情並不表面這麼嗎?還… …冷靜下來,就有更多的時間思考,這一場交易,得到的也許不用死,續接之前的人生,繼續奮鬥,對那個“人”來說,祂得到的處又什麼呢?
某種被害妄想症不時冒出來,總對這樣的交易充滿疑慮,這讓他的眉目間多一股更加引人的憂鬱,的確能夠靠臉吃飯的人啊!
不他更引人覬覦的,並不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