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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81 章 第 2281 章

漆黑的一道小門,門環光亮,開啟來,一頂小轎子被抬入院中,抬轎子的轎伕換成了中年僕婦,再沿著庭院之中磚石鋪就的道路行了一段距離,在一個院子前面停了下來,下轎。

從轎子之中走下的女子身姿曼妙,弱柳扶風一般,纖纖玉手上牽著一個不足七歲的孩子,男孩兒的臉頰消瘦,身子也弱小,看起來就知道是自小沒養好。

“小奶奶,您先去屋裡歇著,老爺一會兒就來。”

走在轎子旁領路的僕婦笑呵呵說著,看著人進了屋,這才轉身擺擺手,讓院子裡的人撤下去。

“多謝媽媽了。”

女子的聲音也嬌柔,像是稚嫩的花蕊不堪狂風的呼嘯,傳入耳中的時候都帶著些微的嬌喘,似風也憐惜,故意曲折。

她有一張好容貌,柳葉眉,丹鳳眼,瓊鼻紅唇,烏髮雪膚,三分豔色便是一春絕色,最難得的還是那通體嬌嬌弱弱的氣質,菟絲花一樣,天生就要攀附著什麼才能好好存活。

窮人家的女孩子,若是過分美麗,總不是什麼好事情,她一生的悲劇也是源於這樣一張美麗容顏。

早在小的時候,就有算命先生說她以後要富貴,可惜還不等自家因為她而富貴,就先沾染上了地痞無賴,最後好好的小商戶之家,平白背了鉅額的債務家破人亡。

自小就被嬌養的她隨著母親流落到了煙花之地,因為她年齡小,長得好,就被老鴇特意培養為瘦馬,而她的母親早早承受了最不堪的待遇,到後來還懷了一個父不詳的孩子,因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生下來,可生來就是個羸弱的,雖是個男孩兒,卻差點兒被溺死在便桶裡。

是被她保了下來的。

一年前,母親故去,她就和這個唯一還有血脈之親的弟弟相依為命,一起捱過了那段艱難日子。

現在,終於要熬出頭了。

女子握著男孩兒的手緊了緊,把男孩兒都捏疼了,可他一個字都沒吭聲,安靜地看著這個大宅子,用來金屋藏嬌的宅子。

原主的記憶幾乎沒什麼用,除了姐弟情深之外,也就只剩下被人打罵的日子了,煙花之地並不需要培養一個小公子出來,最多就是僕役龜奴,這些人卻也不需要從小培養,所以原主在之前的幾年裡都是白吃飯的,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被嫌棄。

唯一不嫌棄他的親生姐姐白靈兒,也因為要學習琴棋書畫等必備技能,不能隨時都跟他在一起,姐弟兩人一天之中相處的時間很有限,有限到只能夠保證原主的存活,而不是讓原主健康地存活。

自卑,敏感,又容易驕傲自滿,原主以後的悲劇大約也有這樣的性格成因。

“一會兒老爺來了,記得要問安,還記得我教你的嗎?”

白靈兒趁著還沒人來,又讓弟弟白盡複習之前教過的禮數,因她堅持要帶著弟弟離開,幾乎跟藝紅樓的老鴇鬧翻,他們是再沒有退路的了,若是不能就此安身立命……

不敢再往後想,白靈兒半蹲著,神色之中剛毅的那一面稍稍顯露,“一定要讓老爺喜歡,知道嗎?不能讓老爺討厭,知道嗎?”

她做夢都想離開藝紅樓,是再也不想回去的,而現在能夠抓住的就是救命的繩索,至於做外室太過卑微低賤,卻也總好過做伎子吧,白靈兒還是知道什麼才是眼下最好的路。

對藝紅樓的姑娘們來說,能夠像是她這樣從良,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知道。”

白盡乖乖點頭,瘦小的臉上,一雙眼難得有幾分靈氣。

白靈兒對上他的眼,似乎有些放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別怕,姐姐也在。”

這一句話真的是長姐如母一般的溫柔,白盡垂下眼眸,這樣好的姐姐,在劇情中,因為原主的連累,不得好死了,真是可惜。

那僕婦說得果然不錯,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有動靜,腳步聲之中都能聽出熱烈歡迎來,剛才還看不到影子的俏麗丫鬟,這時候笑著掀開簾子,目光落在裡面的人身上,哪怕目光之中有著驚豔,卻也只在眼角帶出一抹譏嘲的冷風來,轉而又去用笑容迎接走入的男人。

中年男人緩步行來,目光落到屋中人的身上,頓時就有了讚賞,美人誰能不愛呢?

“以後你就住在這個宅子裡,有什麼需要的,就讓管家去辦。”

男人進來之後就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隨之而來的丫鬟又是奉茶,又是遞手巾,還有端水盆的,一個個殷勤地把男人圍在中間。

白靈兒拉著白盡,被擠到了最外圍,直到男人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那些丫鬟才稍稍讓了些位置,不阻礙男人的視線。

“是,多謝老爺垂憐,不然,奴家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盡兒,快給老爺磕頭!”166小說

白靈兒推了白盡一把,像是在催促,白盡還有那麼點兒猶豫,可到底沒讓人看出來,撲通一下,跪得痛快。

是真的痛,也是真的快。

那清脆的響聲,讓被一眾丫鬟簇擁的男人都愣了一下,目光在白盡身上停留了片刻,“罷了,起來吧,到底是你的弟弟,好好教著就是了。”

他對白靈兒的出身顯然是不屑的,連帶著對這個降生在藝紅樓父不詳的男孩兒都沒什麼好印象,可到底沒說什麼不好聽的話,一句話很是寬和地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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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爺。”

白盡脆生應答,這一次倒是不需要白靈兒提醒了。

男人沒再理會他,微微頷首就擺手讓丫鬟下去了,一併下去的還有白盡,白靈兒怕他不知道跟著人走,還在他的肩頭推了一把,讓他速速離開。

大白天,孤男寡女在屋子中待了好一會兒,見到僕婦往裡面抬水的時候,白盡就在院子裡,他沒有走遠,那些丫鬟也不會帶著他,他還不知道自己要住在哪裡,這個宅子說是給他們姐弟安生的,可宅子裡的丫鬟僕婦卻不會聽他們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白靈兒跟著的這位是個京官兒,類似於巡按御史那樣的官兒,來到地方上就是巡察的,許可權所致,有給皇帝上密折的權力,這就讓地方上不得不敬著點兒,人還沒到,宅子就給預備上了。

連宅子之中的下人,這些丫鬟僕婦,也都是從各家集中出來的優秀人手,保證要讓大老爺樂不思蜀。

如白靈兒這樣的枕邊美眷,自然也是要預備下的,為了爭奪這個位置,白靈兒她們已經先比過了一場,藝紅樓的老鴇自覺拿捏著白靈兒的弟弟,也不怕她翅膀硬了就此飛走,對白靈兒可謂是鼎力支持,哪裡想到白靈兒最後成功了之後,直接把白盡也給帶走了。

一個老鴇,連地方官兒都壓不下,更不要說京官兒了,連老鴇背後的人,也不好在對方開口之後扣下白靈兒的弟弟不給,那樣就顯得太過別有用心了。

於是,白靈兒就這樣順利憑藉男人對她的喜愛,帶出了弟弟。

只是她這樣暴露了心機,也讓後路斷絕,若是不能跟著男人一同回京,還生活在本地,下場恐怕很糟糕。

一時的寵愛能夠維持多久的新鮮呢?

她必須要爭分奪秒,儘可能多地得到男人的喜愛,這種緊要關頭,她是不太顧得上弟弟的。

白盡知道這個道理,也不會如同原主一樣對此心懷抱怨,他安靜在園中閒逛,雖然因為瘦小的緣故稱不上可愛,卻也不會有僕婦和丫鬟隨意驅趕他,他們還沒進宅子,有關他們的訊息,宅子之中的下人就都知道了。

在白盡經過的地方,總有丫鬟在他背後竊竊私語,好似在說“看,就是那個跟姐姐一起來的……”

原主受不了這個,是要發脾氣的,可白盡就當沒聽到一樣,隨便她們怎麼說,不過都是不能成功上位的嫉妒罷了。

雖然這樣說似乎看低了女性的格局,可在古代,不得不說,大部分女性都是愚昧的,如同這些丫鬟,大多數都只想著怎麼成功上位,沒什麼大的志向。

白盡也沒什麼大的志向,跟以前一樣,最低保證最後能夠讓姐姐白靈兒活命,最高的話,似乎也沒什麼可追求的。

古代世界,無論是皇帝還是大臣,他似乎都做過,隱士什麼的,更是沒少當,再有什麼新的職業規劃,似乎又沒這幾樣好了,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到還能做什麼,似乎什麼都能做,又似乎都不如這幾樣好。

哪怕是紈絝子弟呢,彷彿也早有先例在,讓人沒什麼激情。

不然,鹹魚一躺,擺爛全場?

從劇情分析,只要他以後安分守己,不至於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又不去得罪那麼多得罪不起的人,似乎也能夠帶著姐姐安靜度日,雖然姐姐當人外室,但她不能生孩子,對正室不存在威脅,當外室的原因也只是因為出身太低,不好迎入府中。

這位老爺未來的官途似乎還很不錯,家中也不是悍婦,一應供給,養一個外室善終是不成問題的,縱然以後年老色衰,恩愛斷絕,可也不會毫無供養,這樣想,似乎……咳咳,是不是有點兒太不求上進了,便宜小舅子啃姐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