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叮咚～』
四合院主樓裡飄來一道清脆卻不刺耳的門鈴聲響，緊接著又是一聲：
『叮咚～』
…
「還是工作室那邊方便，不過也是，“我”那種軸人，自然不會同意在臥室裡裝個可視訪客對話系統。」
暗自吐槽“前身”，從練功房帶著一身臭汗回到二樓主臥，剛洗完淋浴的晏清，往身上套了件打底背心後，他嘗試著從臥室落地窗前探頭望向小樓外。
「看不到…估計是侯在大門前吧，都晚上十點多了，會是誰呢？內院有指紋門禁，後院施工方的人麼？」
…
『叮咚～』
門鈴還在響。
『叮咚～』
…
自打晏清八月十一號回“家”，足足五十二天過去了，主樓的門鈴從來沒有在晚上響起過。
苗妙安排保潔公司一週三次派人上門服務，以保證小樓的整潔乾淨，可他們從沒在大晚上登過門。
「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夜襲我…」
“來了！”
拿起熨帖鋪在床尾的睡褲，晏清條件反射般應到，其實他也知道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多半聽不到這一聲。
他穿上睡褲，正待下樓，經過衣帽間時，晏清想了想，進去徑直開啟個櫃門，在分門別類碼得整整齊齊的貼身衣物裡取了件長袖睡衣搭在手上。
『叮咚～』
終於，身高腿長的晏清在門鈴第三輪響起時趕到入戶小院按下了門禁開關。
…
喵言妙語：“…間歇性地喜歡白天在陳列室發呆，傍晚就呆在練功房，一天什麼都不吃。”
雅詞夢囈：“…喵喵，清哥狀態不是好多了麼，這個點他肯定是在洗澡啦～”
喵言妙語：“我知道，就是突然怪懷念以前的，那會我就帶著宵夜一直這麼按著門鈴，逼他…清兒哥！”
…
「原來小喵和老章…她們不是有錄指紋麼…講究…」
電動推拉設計的大門才剛開啟一條縫，晏清便聽到門外傳來的對話聲。
「間歇性發呆，週期呢？秋梨膏！繼續說下去啊，小喵！」
收穫到奇怪資訊，晏清心裡萌發出強烈地嫌棄感：
「這電動門的響應速度也太快了！高科技果然一無是處…」
他手上的反應也很快，已經套進長袖睡衣的晏清藉著入戶小院的聲控感應燈望著門口俏生生站著的一高一低兩位美少女，臉上凝出三分疑惑的表情。
「她倆從來沒來過我這邊，更別說大晚上了…三分應該算合適吧？」
“清哥，沒打擾到你吧？”
章雅夢絞著手，她爛漫無邪地笑著：“是我攛掇著喵喵過來找你的。”
“沒事…進來說吧。”
溫潤柔和一笑，晏清往後退了兩步，因為苗妙已經雀躍著蹦躂過來的關係，他不露痕跡地讓開些身位。
「喵總的手上還提了個袋子…」
“老章，換鞋～”
言笑晏晏，苗妙熟門熟路地開啟入戶花園的鞋櫃找出兩雙小碼拖鞋。
規整好，換鞋進屋後她隨手開啟了開放區域的頂燈，一樓這才徹底亮起來。
“見識了吧，老章，他這邊真的沒什麼電器，看冰箱、唱…”
將環保購物袋擱在沙發上，苗妙嬌聲對老章吐槽起晏清來。
“咦，清哥我送你的留聲機呢？”
轉頭眼巴巴盯著晏清，苗妙委屈地咬唇，她晶瑩剔透的眸中慢慢蘊起厚厚幾層水霧。
「那臺英制KEF留聲機可不便宜…之前工作室進賬不多，難怪苗妙那麼一個愛漂亮的小姑娘，奢侈品都沒兩件…我這父兄實在是不稱職。」
面有慚色，晏清低聲解釋道：“最近睡眠不太好，前段時間給我搬臥室裡邊了。”
“這樣啊，可是大進步吶，之前就說讓你擺在二樓不同意，還不是…”
意外又驚喜，苗妙捂嘴偷笑，兩顆小虎牙得意綻露：“真香！”
似乎是趁熱打鐵般，她衝章雅夢一頓擠眉弄眼。
瞬間會意，章雅夢提起沙發上的環保購物袋，她從裡邊取出一個長方形黑色皮套遞給晏清：“喏，清哥，這是小喵和我給你準備的。”
晏清伸手接過，小羊皮材質的皮套入手感極舒適，心有猜測他裝傻充愣道：“樂譜本麼？”
“不是！”
期待著晏清的反應，苗妙化身撥浪鼓：“老章說你會真香的～”
不緊不慢解開搭扣，晏清從皮套裡抽出的果然是臺12.9英寸的Pad Pro，他心裡狂喜不已：
「五十天的隱忍，終於在今天收穫福報！」
“嘖？這…”
晏清翻轉著手中反射著銀色金屬質感的Pad Pro，耷拉著眼皮，他抿嘴嘖一聲，自嘲道：“看來是我把老章給借煩了…”
“沒有呢，清哥，我只是怕你…”
背起手，章雅夢落落大方望著晏清解釋道：“有時候不太方便找我拿，畢竟你從不踏入宿舍樓半步。”
「這邊沒有無線區域網，也不知道我的機皇能不能開熱點？」
沒去點亮螢幕，晏清盤算著，表情卻猶豫不定：“不過，它這個編曲App的確挺實用。”
不知道晏清心裡百轉千回的苗妙軟糯糯勸道：“就是啊，下午那會卿姐不是還在說你有首新歌，得做三版Demo麼？”
“清哥，我們都有注意到…”
粲然一笑，章雅夢極盡委婉道：“你有在…盡力克服一些過往的…陰影…聽喵喵說比之前…好了很多…”
“清兒哥，你就這樣想唄…”
挽起章雅夢，苗妙嬌憨說著：“這臺Pad算是咱倆擱在這的，你需要時，隨手就能借到。”
“聽你們的！”
將Pad Pro塞回皮套，晏清隨手擱下，目光中交融著感動和慚愧，他嘆氣道：“是‘我’一直太執拗，總轉不過那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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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入化的演技後，晏清內心一個聲音嘶吼著：「這樣的好姑娘，不善待她們，還有王法嗎？」
“App商店登陸的是我的賬號，常用軟件喵喵幫你下載了些，密碼清哥你都知道的～”
章雅夢拉起挽著她臂彎的苗妙順勢上前兩步：“還有件事兒，今天下午李導不是從滬海過來了嘛。”
“老章也被咱倆帶得有些輕微兒話音…”
心情正好，重新開始審視晏清這邊的一些擺設，苗妙隨口問道：“咱們出門前不是說有三件事兒？”
表情微微一凝，目光遲疑又似掙扎，最後章雅夢接過喵總前半句話：“沒辦法，耳濡目染加上《月色撩人》劇組的語境太洗腦～”
「老章也隱藏了些秘密，看她這架勢，難道要挑明？她應該也清楚我猜到了吧，那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七竅玲瓏心一轉，晏清衝旁邊的沙發努嘴道：“咱們坐下說，你倆想喝點什麼？”
剛好巡視完開放區域的其他擺設一切如常，聽到晏清的話，苗妙恍然鬆開章雅夢的手，直接奔向酒櫃和冰箱，她興沖沖留下一句：“我來，我來給老章露倆手。”
“坐啊，老章你不像以前那麼灑脫了…記得我們聊過…”
眼神溫柔又安靜，晏清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他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大小恰到好處：“小孩子才流露脆弱，成年人都在拼命裝酷…”
“萬般皆是命，無需人垂憐，你看我還有幾分像從前。”
在晏清旁邊端坐下，章雅夢心思亦是晶瑩剔透，她怯怯地輕聲自嘲：“現在想來，這番話還挺諷刺的…人間…不值得…”
“因為懷揣秘密的關係，很多人會被愧疚折磨…但在我眼裡你試圖隱匿的那些其實很光明…”
眸光清澈純淨，晏清的語調溫潤平和：“愛情是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的態度…不關乎性別。”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晏清的開解讓章雅夢有種如同冬夜抱爐，整個人都暖和起來的感覺。
“已識乾坤大，尤憐草木青…”
回頭窺探著身體快趴進冰箱的苗妙，又衝晏清嫣然一笑，章雅夢釋懷不少：“清哥，謝謝你。”
「不過是因為我的秘密更加陰鬱和難以啟齒罷了…」
點到為止，晏清在沙發裡找了個更舒服放鬆的坐姿，他體貼地轉開話題：“老章你說的…李導過來的事兒怎麼說…”
收回波光瀲灩的眼神，又深呼吸幾口，章雅夢調整好後才娓娓說道：“下午李導跟冰姐聊了幾嘴國慶長假節目安排的事，冰姐的意思是想趁著憬姐學校放假，再錄一期劇本載體的節目。”
望著章雅夢丸子頭的造型，晏清無端想起了翁懷憬那段開場影片，心旌搖曳下，他脫口而出一句：“劇本我這邊備了些。”
章雅夢繃起臉抬頭，她目光攻勢反轉投向晏清。
凝出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晏清心裡直懊悔：「我態度太著急，老章肯定能聽得出不對勁來。」
“清哥，其實你的秘密也很光明！”
章雅夢突然繃不住笑場，又回頭望了眼，待苗妙抱著冰桶和幾支洋酒進了茶水間，她才低聲道：“我能看出來你還愛憬姐啦，雖然平時藏得很好。”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晏清只能撓頭訕笑。
“李導那邊的意思呢，打算正常放七天假，咱們節目組絕大部分員工都是明珠衛視從滬海派過來的…”
投以木桃，報之瓊瑤，章雅夢的調笑同樣淺嘗輒止，她繼續著正題：“清哥，其他幾檔節目錄製地都在滬海，沒有這個困擾，其實大家都還好啦，畢竟平時週中幾天可以調休…”
不時偷瞄晏清的表情變化，不知不覺地章雅夢將標準的傾斜坐姿換成了更舒服的二郎腿。
“現在帝都滬海往返也很方便，上次中秋節趕上錄節目大家也沒有怨言。”
經歷了一番有來有回，章雅夢徹底放鬆起來。
“來咯，正宗Mao Livehouse雞尾酒手藝，三杯長島冰茶…”
這時苗妙從茶水間端著托盤穩穩當當地走過來，停到茶几旁她才軟糯糯的唱喏道：“老章你的，清兒哥你的，這杯我的，嘻嘻，好久沒有調過了。”
“清哥？長島冰茶？”
章雅夢望著三杯紅茶狀的雞尾酒，又瞄了眼晏清。
迫不及待端起專用的八角杯，苗妙輕輕咬住吸管解釋道：“清兒哥偶爾會在家喝的唯一一款酒精飲料，沒事他這杯我特意調淡了。”
只有晏清注意到章雅夢蓊動出“New York”的嘴型。
「老章太聰明了…不過“我”這個習慣肯定跟紐約和她有關係。」
耷拉著眼簾，晏清端起酒杯淺淺啜了一口吸管，酒精味道果然很淡。
他熟練地轉移起話題來：“老章，那劉導那邊怎麼說，停播一期？”
眼神玩味，章雅夢抿嘴輕笑，她手裡剛端起的八角杯又被輕輕放下。
一沾酒眼睛便亮晶晶的苗妙咬著吸管咕噥著：“老章你試試嘛…”
盛情難卻，章雅夢吸了口點評道：“嗯，口感酸酸甜甜，還挺好喝的。”
苗妙的無形助攻總算讓章雅夢暫時熄了八卦之魂，老章無奈繼續起話題：“劉導當然不想停播，他可能傾向於這周多錄一些內容，到時候剪成兩期播放這樣子，現在的問題是細語影片、明珠衛視、咱們節目組都有自己的想法，卿姐那邊則是和稀泥。”
晏清被逗笑：“她和稀泥一直可以的。”
“你們又說卿姐壞話！她可不容易啦…”
章雅夢顧盼間發現小酒鬼苗妙已經嗦完了一杯長島冰茶，她嘟囔起小嘴，正虎視眈眈盯著老章那杯。
想到晏清的安慰，章雅夢寵溺著大大方方將自己那杯分了一大半給苗妙，邊分酒她邊挑眉慫恿道：“其實我有一個解決辦法——直播一期線上節目。”
不想節目停播，又不太確定翁懷憬那邊的意思，晏清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憬姐她那邊自有卿姐來搞定。”
章雅夢的雙眼似有洞悉人心的力量，她一條條說著自己的計劃：
“直播流我和冰姐一起想辦法做技術支持…”
“易禕！”（苗妙插嘴）
“對…喵喵一直在說易禕想來做飛行嘉賓…”
“嗝！”（苗妙滿意）
“直播的掌鏡，冰姐那邊有熟練的攝像師…跟清哥你一起拍過《月色撩人》的…譚森可能也不會回去…”
……
……
兩杯長島冰茶下肚，苗妙明顯有些醉意，讓晏清有些意外的是，她全程沒有出聲反對直播計劃的意思，只是偶爾會咕噥著一些心疼憐惜邵卿的話。
章雅夢沒費太大功夫便說服了晏清，最後她一臉“我知道你會答應”的表情拖著微醺囈語的苗妙離開了主樓。
……
『要是回去沒有止痛藥水，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
動手將一樓的一切規整回原樣後，望著大半杯長島冰茶，晏清腦海中忽地飄出一句歌詞，將他原本便不怎麼氾濫的網癮熄得意興闌珊。
「長島冰茶對於“我”和嗡嗡嗡有什麼特殊的紀念意義，還是過往的幾年裡“我”時常徹夜難眠？」
端起酒杯又拾起沙發上的Pad，隨手點亮螢幕，晏清發現桌布是兩位姑娘笑容盡態極妍的合影，他心中感慨不已。
「小喵和老章這樣善良的姑娘值得被人間待以溫柔…我能為她們做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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