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現在心裡想著的是什麼,估計也就只有扎克一個人能夠明白。
他想要讓戰爭延續下去,就必須讓威爾人的威脅維持住,而不是這一戰過後就直接被打殘。
但無法改變的是,初代已經死了,沒有了初代和大量弒神者的支撐的情況下,威爾人還想要保持住對人類文明的一定威脅力的話,那麼就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將它們在外宇宙的其他軍隊也引入到地球上。
只有這樣,人類和威爾人之間的戰爭,才會繼續下去,才能夠持續住這種人類飛速進化的趨勢。
就像是很久之前扎克就已經提出過的一種設想。
按照自然選擇學說來進行討論的話,生物的進化歷史,是由無數個突變的基因,疊加起來的結果,而適合環境生存的,就會存活下來,將自己這一部分優秀的基因流傳給下一代,但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而種族戰爭,就極大地壓縮了這樣的一個過程。
大批生物的死亡,和不斷的戰爭,加上原本人類基因當中就已經存在的突變因子,會在短短幾代人當中就出現很多超前進化的個體。
這是用戰爭,在代替自然選擇。
只有能夠在戰爭這樣的艱難歲月當中存活下來的生物,才具有優秀的基因品質。
不管是像進化者那樣有著強大的突變特性的,還是有著極度聰慧的大腦的,所有這些能夠在戰爭年代存活下來的,都是一個文明進化的根本所在。
這就是戰爭選擇。
……
“沒有人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扎克嘆了口氣。
陽卻聳聳肩,很淡定地說道:“不一直都是這樣麼。”
……
兩人達成共識之後,扎克開始入侵空中這個已經不在威爾人掌控之內的熔爐。
而陽,則是趕向了巴恩斯的戰場。
他很清楚,單單靠扎克傳遞訊息,是不可能讓巴恩斯停下手手的,這個傢伙一旦發起瘋來,只有陽一個人能夠攔得住。
這麼多年了,積壓在巴恩斯內心的狂暴情緒只增不減,這個戰場就是他唯一的發洩口。
而且巴恩斯是什麼人,陽心裡在清楚不過。
他就是那種認定一件事情之後就會拿命去拼的型別。
這種時間,想要讓他放走自己手底下那些必殺的弒神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講道理是不可能講得通的,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暴力阻攔。
……
大概陽自己也想象不到,在和巴恩斯合作了這麼長時間之後,兩人最終又得打上一場。
說起來相當扯淡,當初他們之間的很多血仇都還沒有瞭解,僅僅只是因為各種外界因素加上巴恩斯自己內心的人類情感的削弱而被淡化了,但是巴恩斯曾說過,那筆賬他遲早都會找陽算清楚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吧,當初陽自己造的孽,總是得有一個交代的。
不過,陽也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所做的事情。
如果當初他沒有那樣摧殘巴恩斯,自然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個巴恩斯的存在。
存在即合理這句話是很扯淡的,但是放在這件事情上,卻顯得相當的適用。
……
“對了,這個熔爐想要啟動的話,終究是要犧牲地球的某一個地方的。”扎克提醒了陽一件事情。
在這三年期間,熔爐已經前後摧毀了南北美洲,那片大陸徹底成了枯萎之壤,一切生機都被融化了,轉化成純粹的能量源。
如今想要幫威爾人啟動最後一個熔爐的話,那麼地球上就必須多出來一片大陸,變成美洲那樣的慘景。
扎克不知道應該選擇哪個地方,這種事情他也只能向陽尋求意見。
而陽在回答扎克的問題之前,稍微的遲疑了一下。
頓了頓之後,他還是說出了答案:“第六區。”
“你確定?”扎克重新確認了一遍。
“確定。”
陽點了點頭。
這一件事情,他在六年之前,其實就已經知道了。
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去證實,或者想辦法去顛覆而已。
當初,自己身上的生物極限就快到底盡頭的時候,周文對他進行了一系列的實驗,最終在另一個時間點內,陽吸收了死去的邦尼身上的共生體,成功讓自己進入到第二融合階段,扭轉了死亡的趨勢。
當時他所見到的那片戰場。
那個幾近凋零的世界,其實就是第六區。
他在第六區裡,見到了六年後的邦尼,同時也見到了更加老年的自己。
在那裡,邦尼死了。
死在了威爾人的戰艦之內。
而實際上當時那片區域的天空覆蓋著一層東西,當時的陽,並不清楚那是什麼,他根本不曉得自己的處境是如何的。
但是放到今天,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當時所見到的未來世界裡面的場景,實際上就是被熔爐所蓋住的第六區。
……
而今天的陽,沒有多餘的選擇。
他依舊按照自己前面所經歷過的事情一樣,將今天的最後一個熔爐,蓋到了第六區上。
儘管他知道,這樣做的話,他永遠都見不到邦尼了。
或者換句話說,他和邦尼的最後一面,實際上六年前的自己,就已經見過了。
……
此時此刻,邦尼和她的手下們,就在第六區內進行敵後作戰。
而陽,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也僅僅只是猶豫了一下。
他沒有進行太多的思想掙扎。
因為留給他的,沒有多餘選項,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將自己已經見過的未來,變成現實。
這符合時間的定律。
而他是漫遊人,這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這算是陽第一次對命運屈服吧,他沒有為已經確定要發生的事情進行抗爭,儘管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將一個和他有著莫大關係的女孩送上死路。
……
“就這樣安排吧。”
陽搖了搖頭。
他沒再多說什麼。
扎克自然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
高空中,熔爐重新啟動,進行位置轉移。
這一次熔爐的目標,是第六區。
儘管那裡在威爾人的評估當中並不能夠提供足夠的能量源,但是陽清楚,這事,行得通。
因為他是漫遊人。
過去的他,和未來的他,都見證了在第六區內所發生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這就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實,沒有掙扎的必要了。
……
就這麼戲劇性。
全世界的人,在因為陽斬殺了初代而歡呼雀躍的時候。
熔爐卻悄然行動了。
在人們震驚的目光之上,熔爐飛向了第六區。
這對整個人類族群來說,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們本以為,陽斬殺初代之後,這最後一個熔爐基本上會被他所摧毀。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熔爐非但沒有損壞,還直接啟動了。
沒有人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轉變。
戰場上的人,和戰場後方的人類,所有人都懵逼了。
……
當然,懵逼的還有處於酣戰狀態的威爾人軍隊。
它們本以為大勢已去,但是熔爐的突然運作,卻給了它們一絲希望。
而且整個威爾人軍隊上上下下徹查之後發現,並沒有任何人在操控熔爐……
這詭異的一個現象,成了今後幾十年之內所有研究這場人類戰爭史詩過程當中所難以解答的一個未解之謎。
並且到幾百年之後,人們才明白了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熔爐的啟動,讓人類無比震驚。
但是讓他們更為無法理解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在藍海戰場的北部,也就是原先進化者作戰的區域。
那裡原本應該是弒神者和進化者戰場,後來巴恩斯插手,徹底改變的戰局。
短短十幾分鍾之內,巴恩斯屠殺了超過半數的弒神者,這些往日裡如同魔鬼一樣的存在,今天變成了被屠殺的物件。
對於這片戰場,人類和人類聯軍,都是無比放心的。
他們對巴恩斯,有著絕對的信心,已經前者已經展現出了無可匹敵的力量,先重創初代,然後趕赴第二戰場的時候,直接大開殺戒,還能有比這更加酣暢淋漓的戰鬥嗎?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讓全世界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因為,兩個如同救世主一樣突然降臨的人物,在這裡打了起來。
……
一開始,人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衛星監測到很多強大的弒神者能量源從那片戰場上逃離,取而代之的是兩個無比恐怖的能量核心在那裡發生了劇烈的對抗,分析之後得出的結果,是巴恩斯,還有剛剛斬殺了初代的陽。
這兩個人,他們不是盟友隊友的關係嘛?
所有人都傻眼了。
從幾年前,威爾人入侵的第一戰打響之後,陽和巴恩斯這兩個原本處於勢不兩立的兩個陣容的角色,就走到了統一戰線上。
他們在世界屋脊還有很多分戰場上都進行了密切的配合,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兩個在對抗著初代。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人們才忘記了兩人過去的仇恨。
將他們當成了一夥的。
當然,今天的巔峰對決,也並不是因為仇恨而打起來的。
是因為陽的理念,和巴恩斯的瘋狂,產生了衝突。
巴恩斯想要殺死所有的弒神者,但是那樣的話,陽就無法繼續營造人類的生存逆境了。
……
而陷入戰鬥狀態的巴恩斯,是不可理喻的。
他的屠殺被陽攔截下來的時候,所有還存活著的弒神者都逃竄了出去,這讓巴恩斯勃然大怒。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發過火了,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失去了發怒的這樣一種情緒表現能力,不過在融合了古武器能量源之後,巴恩斯又重新鞏固了自己的人格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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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巴恩斯,比過去更像一個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暴怒,和偏執,也跟著回來了。
……
陽完全沒有打算和巴恩斯進行任何言語上的解釋和交流。
他心裡非常清楚,這種狀態下的巴恩斯,說什麼都不可能讓他平靜下來的,而且,這整個過程,巴恩斯都僅僅只參與了戰鬥,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參與到周文的那些精密策劃當中去。
之所以和陽他們站在同一陣營,僅僅只是因為他認為這樣能夠最大程度的抵抗來自威爾人的入侵而已。
巴恩斯從來都不曾用心去理解周文的那一套進化方式,可能到今天,他都認為周文是個混蛋。
因為當初如果不是周文欺騙他去破壞天幕的話,天幕也不會啟動,也就不會有這樣一場曠世危機。
……
然而實際上,陽今天所做的事情,和當初周文所做的事情,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
周文為的就是挑起這場侵略戰爭,他在給人了創造契機,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惜讓自己的女兒周歆歆身陷危機,被不死鳥公司的人拿去當超維度因子源。
而今天,陽所做的,是維持周文創造出來的這種困境模式。
兩人的行為,在外界的任何人看來,都是無比邪惡的,表面上看起來,都是他們想要毀滅世界。
在巴恩斯看來,更是如此。
其實,這麼久以來,最悲慘的人,並不是那些死於戰爭任何一個環節的人,也不是那些命運悲慘的無辜者。
最悲慘的,其實就是巴恩斯。
他從始至終,都秉承著自己內心的那一份正義,但是他的正義,在外界的一切人看來,都僅僅只是一份可以充分利用起來的工具而已,他甚至未曾觸控過那籠罩在自己頭頂上的陰霾,也不願去觸及那真相。
巴恩斯一直都在戰鬥,他為自己所追求的真理、正義而戰鬥,每一次都可以豁出性命去戰鬥,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那些拼搏,實際上往往都事與願違。
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太多,而巴恩斯從始至終都是那個最簡單的角色。
即使已經經歷過時間穿梭,經歷過外星之旅,但他內心沒有過絲毫的動搖,一直都堅持著自己的信念。
這也是他能夠在最艱難的那幾年撐過來的唯一原因。
……
但是,這樣的人,終究是無法觸及世界的真諦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