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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險些被咳死

六騎一乘的隊伍,頂著夕陽西斜那渾黃的光芒,看到不遠處一個小土山前,路中有兩人,面對面站在道路中央。

西面太陽下,站著一個白髮白鬚的老者,似仙風道骨的老仙,似睿智奇謀的智叟,似權傾朝野的老臣,似運籌帷幄的軍師,藐視著世界,唯我獨尊。

饒是走南闖北的老兵們,也猜不出來此人的身份。

他的對面,站著一個青衣古韻的背影,頭髮挽成先秦的斜簪,勒著一隻青布頭帶,腰桿挺的筆直,寬肩長臂。衣服是青色短衫長褲,褲腳用細密的繩子綁著。

那個背影背著手,手中拿著一隻精鐵判官筆,手腕處帶一副黑皮護腕,嵌著幾顆亮閃閃的鉚釘,儼然一副武林中人的打扮。

仇繼飛見此,勒停了馬車,旁邊六人也齊刷刷的停了下來,他對仇獅子說道:

“父親,前方有兩人擋住去路,好像是兩個武林中人,只怕其中有詐。”

仇獅子湊到車前,掀起一道擋風的簾子,看著外面情形道:“哦?看樣子是這兩人在官道上狹路相逢了,我們不便打擾,靜觀其變就是了。”

只聽,傲世老者咳嗽兩聲,先開口說道:“年輕人,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去吧。”

說完,抬起右掌向西南方向的樹林,輕輕一推。

只見,樹林中一棵碗口粗的小樹,從中間折斷,樹冠掉在地下餘勢不減,還向前拖了一段。

仇獅子幾人皆是一驚,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訝,這掌法竟然如此厚重霸氣!

唯有仇繼飛,眉頭緊鎖,處變不驚,將瞳孔縮小,冷靜的注視著這兩人。

這時,那青衣古韻的人,用像小孩子一樣,尖細稚嫩的聲音說道:“我也可以。”

只見他翻起手中的判官筆,對著那片樹林,虛空一指,也有棵碗口粗的小樹,憑空折斷。

仇獅子在車不由得暗贊一聲:“好霸道!”

老者見此,將左手背後,伸出右手,說道:“那麼,出招吧。”

青衣之人,依舊用小孩子的聲音大叫一聲:“好”。

凌空一躍,來到老者身邊,用判官筆對老者展開了攻擊。

只見那人身法矯健,步走八卦,手中判官筆上下翻飛,使得如飛龍走鳳,每一招金勾鐵劃,都加帶著陣陣破空的風聲,顯然是真功夫。

只是,隨著那一招一招的攻擊時,口中喊出稚嫩的聲音:“嘿,呵,哈”。

太過喜感,有些和此人嚴肅的表情不般配。

再觀那老者,只站立在原地,僅憑一隻手掌,就擋住了那犀利的筆法,好像預先知道他的進攻位置一樣。

真分不清,是手先到,還是筆先到。

仇獅子驚歎地說道:“只聽聞這世間,有武藝高超,修煉靈力之人,不想今日能見到,果然厲害!那判官筆攻擊如此犀利,卻也攻不進那老者半寸。”

仇繼飛依舊皺著眉,說道:“父親,我怎麼看著好像是,這老者的手先到,這筆才攻過去,有意被手擋住呢?”

仇獅子又看了一會兒道:“可能是這老者,已洞察了進攻的先機吧。這日頭晃的刺眼,我也看不太清。”

仇繼飛又道:“那青衣男子的聲音也甚是奇怪,怎麼好似一個娃娃的聲音。”

仇獅子擺頭將耳朵向前,聽了片刻,皺有介事的說道:“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童子功呀?”

十招過後,那老者開始不住的咳嗽,給人感覺沒被判官筆打中,自己也會咳死的樣子。

其實這是夏爺爺被那小猴自作主張的招式配音給氣的。

仇家父子耐心的看著老者與青衣人過了十招,突然見老者抬起背後的另一只手,不過只是擺了擺,好像示意停止。

青衣人果然不再進攻,那老者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青衣人手舉判官筆立在一旁流露出焦慮的神情。

仇獅子感嘆道:“果然有古人風範,青衣者居然不趁機進攻,值得敬佩。”

仇繼飛看著這兩人輕蔑的說道:“這老者怕是要自己咳死了,換作我不需要進攻了。”

周圍九個人都目不轉睛,拭目以待的看著老者咳嗽,並為他捏一把汗,希望他此刻千萬不要咳死在官道上才好。

莫惜金此時都有心上去扶住夏爺爺了,但被爺爺抬起的手,和堅定的眼神制止了。

過了一陣,夏爺爺終於止住了咳嗽,再復將雙手背後,擺出一副道骨仙風的樣子,傲氣凌人的說道:

“年輕人,我方才突然感悟到了天地浩然之氣,才咳出了體內混沌之氣,功力又晉升了一層,不日就將化羽昇仙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回去吧,你真不是我的對手。”

青衣人舉著筆呆立原地,沉默片刻又低頭看了看四周,終於還是張嘴無聲的衝了過去。

只聽那老者大喊一聲:“著”。

青衣人的判官筆擦著老者的鼻尖一寸而過,而老者手掌已打在青衣人的胸口。

那青衣人倒退了兩步,筆卻沒有放下,依舊指著老者,嘴中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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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爺爺此時偷瞄了一下對面這些人的表情。

這一看才發現,來的這一隊人,不是等閒之輩,絕對不是尋常官吏或土財主,更像是一隊軍紀嚴明的官軍。

戲演到這個份上,一個個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不禁暗暗叫苦。

但是戲已開場,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了。

夏爺爺把手又背到身後,仰面朝天,閉上眼睛,嘆息道:“哎,你這又是何苦呢?”便站在道中不動了。

樹林中,黑蛋和陸怡君蹲在雜草中,小聲嘀咕道:“爺爺演技真好,要是我只定是信了。”

陸怡君小聲回道:“未必,我看那趕車的自始至終都面露疑色,不如現在就出去認錯吧。”

黑蛋忙拉住陸怡君的手,求道:“別呀,再看看,萬一要是借到了錢,我們也好顧輛車拉你。”

陸怡君微微一笑道:“是為你好不好!我有小白呢!”

小白在遠處聽到君兒姐姐叫自己的名字,不禁走了過來。

兩人怕小白走來被看到,同時向它撲去。

仇獅子這邊看著老者將青衣人一掌斃命,也是目瞪口呆。

片刻之後,仇繼飛目光堅定,不卑不亢的說道:“這位老人家,我們要趕路了,可否讓出道路讓我們透過?”

夏爺爺平視了一眼仇繼飛,然後又看向樹林,緩緩說道:“趕路之人,往往只顧趕路,卻顧不得欣賞這身邊的風景。”

突然,見到兩隻驢耳朵露了出來,不禁咳嗽一聲,立刻轉過頭對仇繼飛說道:“就如同我一樣,只顧著追求武學,當站在這巔峰之上,才發現沒有對手的寂寞。”

眾人互相看看不知何意。

夏爺爺站在原處仍不讓路。又緩緩說道:“哪位年輕人願幫我把這屍體收殮起來,做場法事超度三日?我便將這平生武學傳授於他。我則歸隱山林不再問這江湖恩仇了。”

仇繼飛還是對眼前這一幕充滿了懷疑,擔心父親的安危,生怕有詐。說道:

“這位仙長前輩,我們要事在身,實在無法幫您,還請您另尋他人吧。”

仇獅子怕這邊境附近有望海國的刺客暗箭偷襲,也不敢出馬轎,在車中道:“這位前輩,在下敬佩你武功高深,俠義心腸,但是今日確有要事在身,不便相幫。”

夏爺爺搖搖頭,甩了甩空空的衣袖說道:“既是無緣,那麼我也不強求,但老朽可否厚顏請你們留下些銀子,我去找人來殮了他。我在這山林間閉關多年,餐風飲露,早已將金錢視作塵土了。”

說完又背手看向遠方,顯示出一副與世無爭,世外高人的樣子。

仇獅子在車中說道:“前輩言重了,繼飛,拿上五十兩銀子,贈於這位前輩。”

對於當朝大將軍來說這五十兩銀子,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一個親兵下馬取出個錢袋將銀子放入裡面,向老者身邊走來,恭恭敬敬的雙手將錢袋送到老者的身前。

夏爺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從背後將手抬起來,收下,向車內喊了一聲:“多謝”,才站到了一邊。

車隊從爺爺的身後緩緩經過,爺爺揹著雙手,手中握著錢袋,凝視著遠方,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可正當車隊走出數丈之時,林中傳出一聲驢叫,緊接著,只見剛才西南方的樹林又有一棵樹折斷。

車隊停了下來,親兵們把腰刀都抽了出來,警戒的看著四周。

夏爺爺氣得咳嗽了兩聲,隨即又鎮定的說道:“抱歉,感懷一下天地,無意間外放了靈力,又震斷了一棵樹。”

就在話音剛落不久,眾人又欲啟程之時,西北方那幾步外的小土山,突然傳來坍塌之聲。

一塊巨大的石頭滾落下來,橫著碾過道路,幾乎擦著第一排駿馬的鼻子,滾進了旁邊的樹林,砸倒了一片樹才停下來。

六名新兵又看向夏爺爺。

夏爺爺瞪眼看著巨石,也是一愣,見有人看他,又馬上恢復一副高人的樣子。

仇繼飛卻看向那小土山,只見那小土山上,站起十個人,舉起弓箭向這裡射來。

從官道前後,衝出二十幾人,蒙面持刀,喊打喊殺的衝了上來!

夏爺爺不敢再裝高人了,喊了一聲:“我的媽呀!”轉頭便跑。

仇繼飛鎮定的大叫一聲:“敵襲”。

那六騎催動戰馬排成一列,揮舞起鋼刀擋住射來的箭雨。

由於敵人站在高處,距離又近,不能吊射,只能平射,這一波箭雨未對車隊造成什麼傷害。

只是一匹馬被射傷了。

當那一陣箭雨過後,夏爺爺看到,二十多個蒙面人,已經逼到馬車近前。

一場慘烈的肉博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