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天水！
天剛矇矇亮，早起的吳憨兒抻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習慣性的用望遠鏡，觀察一下對面。
哨所健在山頂，拿著望遠鏡方圓數十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邊軍在這裡設立了一個觀察哨，監視蒙古人的動向。
“看啥子呦！大帥在草原上，一仗幹翻兩萬蒙古兵。他們還敢來我們大明鬧騰？”哨所裡面的四川老兵嘟囔了一句，解開褲帶開始放水。
“看一哈嘛！格老子，看那邊龜兒子的……！”吳憨兒話說到一半就驚叫起來，望遠鏡塞到了老兵的手裡。
“龜兒子！啷個事情嘛……！”老兵不滿的舉起望遠鏡，看到望遠鏡裡面的情景。褲子還沒提上就往烽火臺跑，沒跑兩步就被掉落的褲子絆倒。手裡的望遠鏡摔出去老遠……
吳憨兒已經竄到了烽火臺的旁邊，手哆嗦著開始點火。可越哆嗦，火柴越劃不著。連續劃斷了三根火柴，手裡的火柴盒被老兵搶了過去，掏出五六根火柴在鱗片上擦了一下。
“呲！”橘黃色的火苗亮了起來，老兵抖手就往乾柴上扔。
“啪！”一顆子彈準確的打在老兵腦袋上，老兵的頭像西瓜一樣爆開。熱乎乎的腦漿子，噴了吳憨兒一臉。
“啊……！”吳憨兒抱著頭慘叫起來。
十幾個穿著蒙古袍子的人走了過來，帶頭的傢伙抽出了腰間的匕首……
甘肅鎮二十六個哨所，幾乎在同一時間受到了襲擊。襲擊太過突然，只有三個哨所來得及點燃烽火。
日上三竿，祖大壽還在呼呼大睡。昨天是他生日，手下一群軍官把他灌得酩酊大醉。
“師長！不好了！不好了！”副官也顧不得那麼多，瘋子一樣搖晃著祖大壽。最後沒辦法，只能用毛巾蘸著冰涼的水直接擦臉。
“操你娘的，作死吶！”祖大壽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摘掉臉上的布巾子甩手給了副官一個嘴巴。
“師長！前天早上的時候，蒙古人發動了進攻。甘肅鎮所有哨所全都失聯，天水城一天時間就被攻陷。現在蒙古兵已經開始向銀川方向挺進，情勢萬分緊急。”挨了巴掌的副官簡要的把戰報說給祖大壽。
“他娘的，蒙古人要瘋了。”酒一下子就醒了，祖大壽從床上竄起來開始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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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報京城沒有？”祖大壽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還沒，大家都在等您……！”
“那他娘的還不快去？稟報大帥，蒙古人全面進攻了。命令部隊，做好戰鬥準備，銀川是西北重鎮丟不得。”三下五除二穿好軍裝，抓起手槍祖大壽就竄了出去。
“孫總督在哪裡？”
“孫總督昨天去了漢中，已經派了快馬去追。”
“他娘的，蒙古人發動進攻。事前連個情報都沒有，李永芳那老猴子幹什麼吃的。”祖大壽一邊罵娘，一邊上馬奔向師部。
孫元化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蒙古兵，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不得不說，孫先生這輩子就沒走過什麼運道。從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好不容易考了功名混成了官身。辛辛苦苦往上爬，好不容易當了個登萊巡撫。
結果，就因為一隻雞鬧出了吳橋兵變。被耿仲明、孔有德兩個傢伙鬧沒了烏紗帽，好好的登萊巡撫一下子就被貶官到了遼東。好在人緣不錯，得了王通的提拔重新當官兒。從縣長幹起，兢兢業業二次創業。好不容易現在熬上了銀川知府，上任兩年多點兒，兢兢業業幹工作，吏部考核被評為優等。
京城裡面的熟人來信說，最近可能把他調到山東出任巡撫。朝廷的凋令還沒來，蒙古人就先到了。看著蜂擁而至的蒙古兵，孫元化只能苦笑一聲。
作為西北重鎮，銀川城駐防著一個守備師三千多人。本來守城的事情不歸孫元化管，可好死不死。師長劉能出去視察邊防，正碰上蒙古人進攻。身邊只有一個警衛連的劉能還沒做出像樣的抵抗，就被蒙古人幹掉。
軍事主官死了，沒辦法守城的任務只能落在孫元化的腦袋上。
在登州的時候，孫元化就以修炮樓聞名山東。到了九邊重鎮銀川，孫元化更是發揮自己的專長，把銀川城修得跟堡壘一樣。沒想到，今天還真派上了用場。
孫興懷裡抱著老套筒，這是對前膛裝填燧發槍的俗稱。
守備師裡面裝備的都是這玩意，因為產能的關係。大八粒那種快槍，只能優先供給給野戰師。
看著老爹在城牆上發癔症，孫興也是無奈。老爹託了關係送他去軍校，畢業之後別的同學都去野戰師當排長。只有他聽了老子的話，來到守備師當營長。
按照孫元化的說法，野戰師那是要打硬仗的軍隊。待在那裡太過危險，還是在守備師混比較好。軍校生的光環映照下，過不了幾年就能營長、團長甚至是師長一路升上去。比起待在野戰部隊升官要快很多！
不得不說，老爹很雞賊。不過老爹還是忘記了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蒙古人來了，他只能帶著手下守城牆。
蒙古人在距離銀川很遠的地方擺開陣勢，孫興很奇怪。沒聽說蒙古人手裡有能打那麼遠的火炮，他們要幹什麼？
猛然間，蒙古人的陣地後面蒸騰起巨大的煙霧。一種海嘯般的聲音，貼著地面傳了過來。
“火箭炮！”孫興感覺到頭皮發麻，扯著身邊警衛員蹲到了掩體裡面。這個時候趴在地上，會被劇烈的爆炸活活震死。
第一發火箭炮彈落在地上的時候，孫興被震得差點兒跳起來。耳朵“嗡”“嗡”響，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在極短的時間裡面，炮彈一發接著一發落在地上。開始還能聽出個數，後來連成了串兒根本聽不出個數來。
他娘的，蒙古人怎麼會有火箭炮？
炮聲結束了，蒙古人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歡呼聲。
孫興鑽出掩體，整座銀川城都被硝煙籠罩。無數巨大的煙柱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煙柱直衝雲霄。到處是硝煙，還有不斷哀嚎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鋼筋水泥修造的銀川城牆，被硬生生砸開了兩道巨大的缺口。每一個缺口上面都有露出碎磚的人體殘骸！
“防守！防守！還能喘氣兒的，都他娘的給老子站起來。”孫興的喊聲士兵們根本聽不見，他只能把看著還活著的人一個個拉起來。按照常理，炮擊結束之後就輪到步兵衝鋒。
果然，蒙古人沒給孫興多少時間準備。騎兵“嗷”“嗷”叫著開始衝鋒！
兩道缺口都在孫興防守的這段城牆裡面，火箭炮並不適合攻城，落在城外的火箭彈比落在城內的多。看著火箭彈炸出來的深坑，孫興暗叫一聲萬幸。如果城牆上炸出十幾個缺口，那這銀川城就不用守了。
燧發槍雖然射速慢，但勝在裝藥足，彈丸推力大。射出去的子彈幾乎是一條直線，即便是新兵使用，準頭也相當可以。
蒙古騎兵衝過來的時候，馬上的蒙古兵開始“噼裡啪啦”的放槍。因為戰馬上顛簸的關係，他們的準頭並不高。明軍只有幾個倒黴蛋被擊中，慘叫著掉落到城牆下面。
“放！”孫興用簡易測距法測算了一下距離，一聲令下身後的迫擊炮就開始射擊。
一發發迫擊炮彈帶著呼嘯竄上了天空，然後自由落體砸了下來。炮彈準確的落在蒙古兵進攻線路上，爆炸的炮彈形成一堵火牆。四散飛濺的彈片，直接把人和馬打成了篩子。
幾乎與此同時，老套筒也開始射擊。馬背上的蒙古人紛紛落馬，有些打不準的乾脆打馬。好多馬的肚子被打穿，場子掉了出來。馬蹄裹著腸子不斷賓士，越疼馬跑的越快，跑的越快腸子就被拉出越多。直到把傷口扯得足夠大，一顆劇烈收縮的心臟掉了出來。
馬蹄踏在心臟上，戰馬帶著馬上的騎士轟然倒地。
幹掉了很多蒙古人，可他們還是騎乘著戰馬鑽出了硝煙。沒辦法，老套筒的射速實在太慢。蒙古兵們衝到城下，紛紛下馬奔向堆滿了碎磚的缺口。第一個衝進銀川城的人，不但可以官升三級，還有一千銀元的賞金。
如果戰馬可以登上那些碎磚，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騎著戰馬衝進去。可惜，戰馬是爬不上那些碎磚的。因為只有兩處缺口，無形中起到了將零散敵軍集中起來的目的。
“手榴彈！”孫興看到一群群蒙古兵蜂擁到缺口處，扯掉拉火管就把手榴彈扔了下去。
“轟！轟！”不斷的爆炸聲響起，一陣陣硝煙吞沒了蒙古兵的身影。人太密集了，手榴彈的彈片四散飛舞。炸得蒙古人身上到處是傷口，屍體和受傷的人一下子就鋪滿了缺口。爆炸聲合著慘叫聲，傳出去老遠。
多爾袞看著最後一個蒙古兵倒在了缺口前面，無奈搖了搖頭。
“阿拉布坦這個傢伙，毛還沒長齊就想打仗。白白付出了一千名勇士的生命，卻沒有絲毫收穫。該死的！父汗怎麼讓他來攻打銀川城。”多爾袞身邊的葛爾丹氣得破口大罵。
“我們雖然有了火器，可卻對怎麼使用不太在行。你看看對面銀川城的守將，火力運用就比咱們好太多。遠距離用迫擊炮，中距離用槍。到了近處，就用手榴彈。我一直認為，火箭炮這東西不適合用來攻城。如果想要攻城的話，還得靠長管炮比較合適。”多爾袞慢悠悠的對葛爾丹解說著，死多少蒙古人跟他沒什麼關係。
他需要的是重創大明軍隊，以便他回到遼東，重新建立父親一手創立的後金王朝。
“真該讓父汗來看看，這個阿拉布坦是怎麼打仗的。”葛爾丹氣得腦袋冒煙，卻沒有絲毫辦法。
“少爺！這麼打恐怕不行，火箭彈太過笨重運輸不易。我們不能這樣使用，還是用長管炮，敲開城門，再一點點攻陷城牆。”看著身邊稚嫩的策妄阿拉布坦，溫春小聲的向小主人勸諫。
“溫春，我做錯了麼？”阿拉布坦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回頭看向高大的溫春。這位父親的舊臣，這些年都像山一樣在守護著他。
“沒關係我的小主人，成長需要代價，想要打勝仗也需要學習。”溫春咧著大嘴笑了一下，大手拍了拍溫春的後背。
“嗯！就聽你的，把長管炮推上去。”得到了溫春的鼓勵，阿拉布坦大聲命令手下。
長管炮是剛剛從印度運過來的新式武器，因為炮彈難得，所以阿拉布坦才猶豫著沒有使用。現在看起來，不用是不行了。
兩個巨大輪子裝載著的長管炮被推出來，孫興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娘的，蒙古人怎麼什麼都有。
“看起來，溫春的才能不可小覷啊。”觀戰的多爾袞看到阿拉布坦推出了長管炮，立刻點了點頭。
“可惜那條老狗不被收買。”聽到多爾袞的誇讚，葛爾丹氣得咬牙切齒。
“成大事的人，都有一種讓別人追隨的特質。不過，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多爾袞停住話頭，和葛爾丹對視了一眼，然後很默契的閉上了嘴。
“迫擊炮，幹掉那些火炮。”看著長管炮被推出來，孫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嚎叫。
迫擊炮彈呼嘯著出膛，炸點卻距離長管炮很遠。根本起不到一點兒殺傷作用！
“他娘的！”孫興恨恨的一跺腳，如果讓敵人肆無忌憚的炮轟。要不了多久，城牆防線就會徹底垮掉。
“營長，咱們的迫擊炮夠不到。”
“我他娘的沒瞎。”孫興吼了一嗓子，嚇得炮兵連長趕忙閉嘴。
這邊的迫擊炮夠不到長管炮，現在輪到長管炮發威了。
“嗵！”一聲炮響，城牆上堅固的城垛不翼而飛，幾乎瞬間出現了一道橘黃色的火焰。隨著硝煙的蒸騰，兩名慘叫著的大明士卒掉到了城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