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一大早，徐隨珠拎著烹飪寶烤出來的蜜汁魚乾和魷魚蛋，邁進學校。
迎面碰到教導處的黃主任。
“徐老師，你怎麼才來？校長在辦公室等你老半天了。”黃主任笑眯眯地衝她打招呼。
徐隨珠下意識地抬起手腕看時間：沒遲到啊，比平時還早了五分鐘呢。
“別看了，是校長來早了。”黃主任表情忍俊不禁，偷偷告訴她，“昨天下午接到喜報就待不住了，跑到我家，就著炒蛤蜊幹掉一瓶老白幹，今天還能起這麼早，我也是服了他。”
徐隨珠頓時明白了：看來陳文軍和田小雪發揮不錯，拿到獎了。
“徐老師，你教書的水平是這個！”黃主任朝她豎起大拇指。
徐隨珠客氣了幾句，送了他一份蜜汁魚乾。
黃主任更高興了，哼著曲兒去定做橫幅。
全國競賽中拿到名次，這可是鎮中破天荒頭一次……好吧，不光全國賽，省級的半決賽和縣級的選拔賽，這樣的名次都是頭一次，必須好好慶賀。
徐隨珠則直奔校長室。
遲校長正笑容滿面地接著電話：“……好，好好，我代她向你表示感謝，回頭再聯絡……”
掛了電話示意徐隨珠坐下，臉上的笑容就沒收起來過。
“你猜陳文軍這次拿了幾等獎？”
徐隨珠評估過省城幾所重點高中的實力，也知道自己學生的斤兩，半決賽陳文軍之所以能得冠軍，並不是說他的實力一定比省一高、省二高的學生強，主要是一半的題都做過。
但決賽就未必有這樣的幸運了，難度係數也肯定會增加，於是客觀地猜道：“三等獎？還是二等獎？”
遲校長翻了個白眼：“你對自己學生的實力也太沒數了吧？特等獎！”
“啥？”徐隨珠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就是特等獎，全省第一！田小雪也不賴，拿了個三等獎。”遲校長哈哈大笑，“昨天我收到訊息興奮地睡不著覺，可惜你回家了，要不然能等今天才告訴你？”
徐隨珠有些不敢相信：“決賽的題很簡單嗎？那也不應該啊，省一高、省二高都不是吃素的呀……”
“帶隊老師來電話報喜，說陳文軍除了聽力和作文扣了幾分，其他全部正確。說是一半以上的題，你給他們輔導的時候做到過。”
遲校長喜不自勝，彷彿得大獎的是他。
不過也沒差了，學生獲獎，學校的確倍有面子。
“徐老師，你在省城徹底出名了。這不，剛剛二高校長來電話，他倒不是來挖牆腳的，咳，估計是想挖不好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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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校長聳聳肩，能理解這些重點中學的用意，但對方沒明說，他樂得當不知情。徐老師自從也很明確地表態不會調走，他就徹底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他說高考完教育廳會選幾名優秀教師代表咱們省去京都參加全國優教研討會，他推薦了你，省廳那邊同意了。”
“哦。”徐隨珠對這種交流會、研討會並不怎麼感興趣。
她又不準備升特級、特優教師，反正這輩子都打算窩在峽灣漁村，學生願意上她的課、學校願意聘任她，這就夠了。搞那麼多花頭精幹什麼。
遲校長看她這副無欲無求的樣子就特別的恨鐵不成鋼：
“別人想去都沒機會。你倒好……總之別犯傻，有機會還是要抓住的。再說，你不是準備出書嗎？書出版了不得賣？否則出它幹什麼！有個好名頭不是更有幫助？”
說的也是。
徐佛系隨珠想通了點點頭：“行，那就參加吧。”
校長：“……”
無力地擺擺手，快走快走，上課去吧，那淡泊的反應太礙眼了。
鎮中學子英語競賽獲全國特等獎的訊息傳開，原本還抱著觀望態度的家長立時蠢蠢欲動，紛紛來找遲校長，問能不能把學籍重新轉回來，他們想回鎮中讀。
遲校長：“……”
你們當鎮中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門！
當然，心裡可以這麼吐槽，出口的話斷不能這麼狠。
遲校長是這麼對來訪家長和學生說的：“真是對不住，學生人數目前飽和了，學校師資力量有限，短時間沒辦法增開班級，新教學樓動工要等高考後。你們可以等下學年的招生計劃出來以後看看，符合條件的歡迎來報名。”
言外之意，下學年的招生要求肯定比以前提高了，有徐隨珠這個帶出全國英語競賽特等獎的優秀教師坐鎮，不怕沒生源。
這一刻起，挑剔的權利不再獨屬於學生，而是鎮中挑學生。想來？可以！但得看成績夠不夠格。太差了咱也是不要的。
學生、家長心裡那個憋屈喲。
想他們（的孩子）曾經也是鎮中的一份子，只不過嫌棄鎮中教學質量差，這才花錢託關系轉去了別的學校。
費老鼻子勁轉出去，結果不到一年，鎮中名聲大噪，多項競賽不僅趕超縣一中，連省城幾所重點中學都成了手下敗將，一看就要雄起的節奏，便起了轉回來讀的心思。
可又擔心會不會只是曇花一現？因此想看看這屆的高考成績再做定奪。
就這麼一猶豫兩猶豫間……好嘛，錯失了轉回來的最佳機會。
“唉！早知應該果斷點，上個月就轉回來。”
“就是說咯，這下沒辦法了，只能等下學期看看能不能考回來。”
“兒子啊，爭氣點！你不是想考外國語學院嗎？先考上鎮中，再考到徐老師的班裡，一定能圓夢……”
“……”
送走這撥人，遲校長抹了把汗，靠在椅背上喝茶。應付人也是一門腦力兼體力的辛苦活呀。
“陳文軍他們回來了。”黃主任捧著搪瓷杯慢悠悠地溜達進來，“上回徐老師不是送了你一罐茶葉嗎？給幾片嚐嚐唄。”
“不給！”遲校長自己都捨不得喝。那茶葉比他兒子孝敬的還要好。
“給兩片嘛！然後跟你說個好事。”
“跟學校有關？”遲校長抬頭問。
“肯定啊，無關我會來跟你說？”黃主任把搪瓷杯遞過去。
遲校長拿鑰匙開了櫃門，寶貝似地捧出茶葉罐，開啟蓋子，真的給了兩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