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紗一下懵了。
當順利來到電梯廳的時候,她才發現另一邊的走廊裡聚集了不少人。有醫生、護士,也有病人、家屬,有的在等電梯,有的從消防通道那邊離開,有的則還留在原地觀望……應該有二、三十個人,坐輪椅的、躺病床的都有,場面有些混亂,但在幾個醫護人員的維持下卻還算安靜。而且,許多人一臉茫然,看起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
柳月紗和臧雪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了驚詫。那邊這麼大的動靜,樓都要拆了,這邊卻好像沒受多大影響?
這場景切換的太突然,以至於倆女有點蒙圈了,腦子轉不過來。前一刻還九死一生,就是拐了個兩個彎,忽地又回到了普通日常的場景……要不是身上的汗塵和疼痛在不斷地刺激著神經,她們甚至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在做夢了。
“發生什麼事了?”
有個醫生大聲問,表情跟周圍的人一樣,全是一副疑惑的樣子。
柳月紗和臧雪對視一眼,一時之間卻不知道怎麼解釋。跟他們說那邊有神仙打架嗎?現在連她們自己都有點暈了。
“走!”
倒是孤市,卻是出奇果斷,沒有任何停頓,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頭,連推帶撞,將電梯口的人全部逼開,開出了一條路。
柳月紗略頓,接著就拉緊了臧雪的手,“先離開這裡!”
“喂喂,你們怎麼這樣?病人優先呀……”
“對呀你們……”
砰。
孤市一拳打在電梯門邊,將整個金屬板打得凹了下去。霎時間,周圍剛剛才起了個頭的聒噪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這時,電梯‘叮’地到了。
孤市伸手示意退後,雙眼冷凝,戒備著。
電梯門‘鏘’一聲開啟,裡面卻只有一個人,還是個拄著吊瓶杆的老人。彷彿沒料到門外是這種場景,老人嚇得一臉呆滯。
孤市看他一眼,再掃了電梯內一圈,這才邁進去。
“走!”
柳月紗拉著臧雪緊隨在後。臧雪看了看四周的人,尤其是那些病人,下意識地出現了一絲猶豫,不自覺就停頓了一下。
“紗紗,要不我們走樓梯吧……”
“我們在這越久,他們越危險!”
“呃……”
臧雪一呆,瞬間醒覺了,連忙撇開無謂的惻隱之心。她跟在柳月紗身後往電梯走,抬首看看老人,努力露出安慰的微笑……而後,下一秒,這個笑容就凝固了。她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電梯,但是另外一隻腳硬是駐住了,停在了門口。
“走啊!你……”
柳月紗急了,正想要硬拖她進來,卻見到了她的表情。那是一種,類似於見到了鬼一樣的表情。
孤市也留意到了。他對於危險本就相當敏感,在靜止了一瞬後,陡然迴轉,猛地一腳後掃,對著電梯角落的老人踢去!
嘭。
腳跟踢到電梯內部,直接陷下去。
所有人都愣了。
孤市的這一腳攻擊來的太突然了,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然而,老人預判一樣往側邊移動半步輕描淡寫的閃避,又讓人傻了眼。
“哎呀,年青人,這樣可是很危險的。”
老人說著話,卻是對著臉色蒼白的臧雪微微地一笑。
“走!”
孤市將柳月紗一推,卻沒有繼續進攻,而是擋在了門口。如同一頭惡狼,他稍稍伏低,目光兇狠而陰曆地盯著老人。剛才的一下,其實他並沒有打算要了對方的命,只是蹦著對方的手去的,即使踢中了頂多就是骨折,死不了人。但是,那一腳,他自問也沒有多少保留,除了準度,速度、力量都用了至少八成水平,卻被對方輕鬆地躲開了。
這老頭,非常人!
柳月紗往後踉蹌退了兩步,連帶著把臧雪也帶歪了。倆人退出電梯,停滯了那麼一兩秒,在一剎那間都愣了神。
而就在這幾秒的空檔,老人出來了。
孤
市就擋了一秒。
是的,大概就一秒。他惡狠狠地撲過去,像一頭嗜血的野獸,但在接觸的一瞬間,手就詭異地往外一折,小腿‘咔’側翻。
從旁觀者的角度,電梯裡的倆人就是一進一出交錯而過,孤市就倒地了。甚至,在視覺上更像是他自己碰瓷撲倒了。
“老闆娘,先走——”
後面的安保見勢不對,衝上前,卻被一杖一個頂飛了。瞧著一百四、五十斤打底的漢子,雙雙慘叫,直接就摔了出去。
四周的人‘譁’一下全散開,有個坐輪椅的直接起來跑了。
“吽——”
兀然,孤市單腳衝了出來。
“年輕真好呀。”
老人感嘆著,不慌不忙,手裡的吊瓶杆往後一點,直擊其膝蓋。‘咔’的一聲,孤市一歪,整個人斜著重摔在地,卻愣是一手抓住了老人的腳,但才抓住,整條小臂就一翻,以詭異的角度扭到一側。瞬間,他疼得臉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整張臉漲成赤紅,牙齒咬出血……即便是旁人,看到這也會不寒而慄。然而,他硬生生忍住了沒有出聲,甚至還挪動身體想要張口咬……
“好骨頭,若是十年前,唉……”
說著時,老人一腳踹他頭上,將之踹得頭一歪,沒了動靜。完了,話到一半,化為一聲嘆息,他轉而又衝著臧雪一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小姑娘,乖乖跟老頭子走一趟,免得受皮肉之苦,也省的……”
“去尼瑪的!”
柳月紗抓起身邊一輛小車就甩了過去,拽住臧雪就跑。
“何苦呢。”
老人搖搖頭,手一擺。他的衣袖‘啪’地一下,將車子摔開,破裂的玻璃濺起,‘咻’地一閃而沒,帶起一股血霧。
柳月紗才走了一步,整個人就定住了。
“嗯……”
眼睫抖動著,她稍稍低下螓首,看著被擊穿的腹部瞬間被鮮血染紅,腦子一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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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雪的雙眸瞪的偌大,嘴唇輕顫。她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按傷口,但是血水卻像缺了堤似的從她指縫間噴湧而出。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遭受強烈刺激後的大腦終於恢復了運作,蒼白無血的臉色越來越驚恐,絕望的尖叫脫口而出。
“啊——”
“你走……”
柳月紗卻反而無比冷靜了,咬住牙,用盡全力將她一推,自己踉蹌幾步,抓住留在前邊的一張輪椅勉強撐住沒有倒下。
老人搖搖頭,“小姑娘,可別動了,真會死喔。”
咳。
柳月紗一嘴血,將輪椅朝他一甩,像頭絕境中垂死反撲的母豹,順勢撲了過去!可才邁出一腳,臧雪就從後面一把將她抱住了。
“你……”
“不要動了,你不要動了!你不要動,醫生,醫生——”臧雪死死拽住她,眼淚‘嘩嘩’地流,回頭尖聲大喊。
柳月紗只覺眼暈,意識有些模糊了:“你,你快走……”
“不要說話,不要說話,醫生,醫生啊,救人呀,救命——”
“別動她……”現場唯一的醫生回過神來,上前兩步,看見地上躺著的幾個人,又站住了,看著老人,戰戰兢兢,“先,先幫她止血……”事實上,不只是他,在場的人大部分都還搞不清楚狀況,對於眼前的突發事件很多都還莫名其妙。主要也是,這有點太匪夷所思了。明明一個老頭子,看起來都七老八十的人了,竟然輕易就放倒了幾個大漢?尤其是孤市四肢的關節扭曲的畫面,更是讓人看著就會引起生理不適,甚至比起柳月紗的傷口還更加令人膽寒。
臧雪一臉的汗和淚,雙手都是血,渾身連聲音都在顫抖:“醫,醫生,麻煩你,麻煩你幫她止血,求你了,快,快……”
醫生看看老人,有點遲疑,“你,你先按住傷口的近心端,往上一點……”
“你來!你來!我,我……”
驀然,臧雪俏臉變得陰寒,轉過首去,衝著老神在在的老人大聲嘶吼:“我跟你走!放過他們!放了他們!不要再傷
害無辜了!”
“早該如此,你……”
老人先是淡然一笑點點頭,忽然又眉頭一皺,‘唉’了一聲,自言自語:“這可麻煩了……”
咚。
猛一聲悶爆。
同一時間,兩個人影糾纏著從走廊口廢了出來,在地上翻滾了兩圈,‘砰’一下撞碎了牆角。
全場再次譁然。
臧雪下意識地轉首,愣了大約零點幾秒,隨即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哭啼,“陳昜——”
這怪物……
陳昜抵了‘宇冬來’的貼身寸拳,罵了一句。當聽到悲啼時,他心裡‘咯噔’一下,匆匆瞟了一眼……而就是這一眼,他就定格了。尤其是當他看到柳月紗渾身是血的躺在臧雪懷裡,面如白紙,眼神潰散地向著自己,那個模樣……
嘭。
短短一瞬的出神,代價無比慘重。‘宇冬來’可不懂什麼客氣,近距離一記重重的肘擊,狠狠地砸在了他太陽穴上。
‘嗡’一下,陳昜的頭撞在牆上,將牆都撞出了一個坑。那一剎那,他只覺腦袋裂了,眼、耳、口、鼻都冒出了血。
“陳昜!?”
依稀間,聽到了臧雪的尖叫。
陳昜恍恍惚惚的,腦海裡只有柳月紗和臧雪滿身血的畫面。
‘宇冬來’抓住他的頭,朝牆角一撞。
噌。
陳昜一腳撐住了。
那邊,正在看戲的老人臉上的淡笑微變,眼裡閃過一抹異色。
“老子……”
陳昜把上半身一點點地在‘宇冬來’的壓力下抬了起來,赤紅的眼睛盯著他,染血的牙齒逐字逐頓,“給你臉了是吧?”
啪。
還沒回應,‘宇冬來’的整條小臂就爆開了,化為冰一樣的碎片。
陳昜一手抓住他脖子,‘嗷——’地一聲怒吼,‘轟’地砸碎了牆壁,朝著護士站丟了出去。‘砰砰——’的連響,‘宇冬來’就像個人形的炮彈,呼嘯著,將櫥窗連牆帶玻璃撞穿,再連裡面的辦公桌,後面的會議桌……沿途的一切,生生地全部破開,開了一條足足二、三十米遠路,直到撞上盡頭的牆才‘嘭’地一聲停下。然後,‘轟’的一下,那面牆也塌了。
鴉雀無聲。
陳昜扭過頭,視線鎖定了老人。
“哎呀,我這老骨頭可經不起這折騰。”
雖然依然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是老人卻沒有之前那般老神在在了,搖頭說著就朝臧雪走過去,“小姑娘,走吧。”
陳昜‘噔’一腳蹬爆瓷磚,衝了過去。
“不急。”
老人一邊說一邊將手裡的吊瓶杆一甩。
陳昜隨手一擋,誰知整個人前衝的巨大慣性就硬生生地被打停了。他心裡駭然,但也來不及思考,再一次撲過去。
咚。
遽然,邊上的牆壁炸開。
老人似是早有所料,不為所動地伸手抓向臧雪。然而就差那麼半米的距離,本已氣若游絲的柳月紗的忽地雙眸一凝,猛將臧雪一推。
毫無徵兆,以至於幾個人都愣了一霎。
隨後,電光火石間,高大的人影從炸開的牆壁裡掠出,將老人和柳月紗一手一個帶起,向著大廳的大玻璃窗撞去,‘嗙’地跳了出去。
同一時間,陳昜接住臧雪。但不管是他還是臧雪,都沒能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柳月紗和老人被帶走,飛了出去。
臧午陽趕來時,正好就看見這一幕。
“保護她!”
陳昜一吼,疾風一樣追了過去。可當他幾乎想都沒想就跟著跳了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腳下是一片懸空。他的腦筋沒轉過來就往下墜了,視線從左到右從下而上……直到抬起頭,才見到那老人站在屍王的肩膀上,正站在對面的樓上看著。
“啊啊啊啊——”
不甘心,陳昜看著對方抓著軟軟的不知死活的柳月紗轉身離去,墜落中伸著手隔空抓了幾下,發出了憤怒的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