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on’比節假日更熱鬧。
剛十點鐘出頭,停車場裡就停了好幾輛百萬級別的豪車。其中,還有一輛全球限量版的瑪莎。
陳昜幾人來的比較早,進門就看見半邊卡座都掛著氣球。找kiki一問,才知道今天是‘正唐’集團的網路顧問、‘李唐’網路的經理李高遠的生日,早就訂了座。據說,他本來是想要砸重金包下整個‘on’的,但老闆卻不答應,只給了一半卡座。
如果早知道,就不來了。
陳昜腹誹,但是轉念一想,這時候要是走了,kiki就比較為難了,畢竟是讓她幫忙訂的臺。而且……
“再來,七個五……”
“八個……”
“劈!”
……
陳昜看著大喊大叫的李輝,不禁苦笑。吃飯的時候,王樹拿了一瓶洋酒出來,結果半瓶讓他喝了,現在已經上了頭。但他心情不好,搖個大話骰亂喊就是找輸,王樹和羅永亮沒辦法,只好陪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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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早喝倒,早睡覺。
如此想著,陳昜也就不攔著了,百無聊賴地轉著吧凳,又看向遠處的那個坐在吧檯最邊角上的男人。
不用上廁所的嗎?
突然冒出這麼個問題,陳昜就覺得奇怪。話說,來過這裡不少次,好像還真的沒見過他挪過。
滴篤。
陳昜拿起手機,收到了苗儷的群信。
“已到,一切順利,忽念。”
那就好。陳昜的心裡多少松了一口氣,順手回了個OK的表情外加一句‘注意安全,有事聯絡’。
啪——
忽地,入口響起了幾聲禮炮。
適時的,音樂暫停了一下,全場看過去。今晚上的壽星公,李高遠在一群人的擁簇下進場了。
這B裝的,滿分。
陳昜嘀咕了一下。這兩年見過這人兩次,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西裝革履一身名牌,然後前呼後擁……
“靠,生日了不起啊,搞的跟過忌日一樣。”
“不是生日了不起,是有錢了不起。”
王樹頗有點不爽,有點酸。全場的公主大部分都跑了過去湊熱鬧,kiki也不例外,讓他有些眼紅。雖然知道是逢場作戲的工作,跟夜場女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但他從未沒試過有這種待遇。
“喂,喂,各位,在場的各位朋友——”
這時,有人走上舞臺,拿起麥喊了起來。
陳昜看過去,才發現是李光明。
李光明一指一點,意氣風發,“今天,是我堂哥遠少的生日,高興!他說了,今晚上,所有的臺費,他包了!”
“嗷嗷——”
“多謝遠少——”
“遠少生日快樂——”
……
有人送錢,當然開心。全場的氣氛頓時被引燃了,隨著音樂聲重新響起,到達了今晚的第一個頂點。
陳昜瞧瞧李輝,見他挨著臺子歪歪斜斜地撐著腮幫子,出奇的淡定。不過,也可能是喝多了……
再看那邊,李光明喊完麥就回去卡座那邊了,看起來也沒打算搞事情。也對,今天是他堂哥的生日,他心裡應該有數,不會想搞黃。於是,看起來,至少今晚上大家會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大概11點,這邊酒喝的差不多了,那邊卡座的氣氛也來到了今晚上的第二個高潮。幾個女生推出一個六層的大蛋糕,大家一起開始合唱生日歌,還有禮炮、綵帶、小煙花……場面浩大如晚會。幾十個人,又有十幾個穿著涼快的女生,李高遠被圍在其中,端的是眾星拱月,春風得意。
“幾位,這是遠少請吃的蛋糕——”
“唔,不要……”
李輝往後靠著臺子,已經站不直了,不過腦子還有一點清醒,醉醺醺地揮揮手,“拿走,拿走——”
“各位!”
恰在這時,李高遠走到了舞臺上面。音樂再次暫停,在全場的矚目下,他拿著麥,很客氣地拱手以示感謝和歉意,“今晚上,多謝各位的捧場,如果打擾了各位老闆,高遠在這裡道個歉,望見諒……”等場下配合他演出的人拍完手掌、起完哄,他繼續說:“謝謝各位理解……嗯,今天是高遠生辰,剛才,朋友問我有什麼心願,我想了一下,雖然有些唐突,但今日機會難得,不如就當著各位的面,說出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同時,順便也請在場的大家給我當個見證……各位,我李高遠這些年來被表兄成溪寄予厚望,從踏出校園開始,就不敢有一絲懈怠。我無時不嚴於律己,無時不拼搏努力,如履薄冰,數年如一日……”說的動情,他有點自豪,“時至今日,天道酬勤,高遠總算幸運的獲得了一定的成就,總算沒有辜負親朋期望……但是!每當夜深人靜,每當隻身一人的時候,高遠撫心自省,卻從未忘記當年初心……”他揚起手,語氣逐漸高昂:“那是鞭策高遠前行的動力,是高遠今生最大的願望和追求——”
“拿走!”
陡然,亂入一聲吼。
在場的紛紛轉目,看看是哪個不識趣不知死活的傢伙。
李高遠略頓,卻頗有風度,只是提高了聲音,接著說,“我大學時期的同校師妹,柳月紗……”
“我叫你——”
幾乎同時,在不長眼的服務員第三次想要申明蛋糕的重要性時,李輝爆發了,手一甩將之打飛,“——拿開!”
半巴掌一塊的蛋糕在天上翻了幾圈,‘啪’地掉下地,像一pia翔。
全場靜了一下。
砰。
倏然,李光明一拍桌子站起來。
雖然見過不少大陣仗,但被全場一兩百人盯著看,還是有些頂不住。王樹、羅永亮攔住李輝,拉著他想要拖走,“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咳——”
不少人都等著看李高遠發飆,誰知他卻忍住了,很有風度,“這位朋友看來喝多了,還是先送回去吧。”
“誰喝多了?你啊?”
李輝一甩掙脫兩個人的鉗制,指著李高遠,站都站不穩,“你喝多了?呵,呵呵,喝多了就洗洗睡啦,又喊又叫,吵死街坊啊,呃,哦,今天你過生日?生日……”他看看,拿起了酒杯,踉蹌舉杯,“豬你生日快樂,豬你生日快樂,豬你生日快樂,豬你生日快樂,嗨屁不肥吐U,嗨屁不肥……”
呼——
李高遠笑了,揮揮手,“送這位朋友出去。”
李光明一聲‘草泥馬’,第一個從卡座上跳了下來。跟在他身邊的保鏢猶豫一下,只好跟著了。
“喂,幹嘛,幹嘛!”
“別動手動腳……”
……
五、六個人一湧而來,場面瞬間有些混亂。
“中哥?”
“唉……”有點晦氣地撓頭,‘中哥’擺擺手。
“哦。”
駱駝會意,招呼了幾個小弟過來。
陳昜在人群裡挪移幾步,抓住李光明衣襟,將他當成擋箭牌隔開那人高馬大的保鏢,“就走,你堂哥生日,不要搞大。”
“你算什……”
李光明兇狠地掙了兩下,結果愣是沒能掙脫,不由滯了一下。
“嗷——”
陳昜聞聲一轉頭,隨即想捂臉。悟空,21世紀了呀。
稍不留神,李輝竟然蹦上了舞臺。他拿著一瓶啤酒,又衝著李高遠鬼哭狼嚎地吼起了生日歌,但才唱到一半,‘噗’一聲就吐了……他一晚上都在喝,於是幾乎將一天吃喝的東西全噴了,人形噴泉一樣。
李高遠反應算快的,退了幾步,但一身名牌西裝還是零零星星地被濺到了。那股過期老壇酸菜味兒,那食物的殘渣兒,還有幾條沒消化完的韭黃……雖說是看戲,但全場還是被這彩蛋驚得掉下巴。
“噗,嗤嗤——”
兀然,有人嬌笑。
李高遠一震,掉頭望過去,然後臉色一僵。
吧檯那邊的高臺上,不知何時坐了個女生,正掩嘴吃吃地笑。
全場驚豔。
陳昜抽空看了一眼。她挽著外卷的髮髻,穿黑色無袖的大碼連衣裙,嫵媚、簡淨;她有些慵懶地攏翹著雙腿,黑的纏帶涼鞋,露出一截雪色的小腿。完美的腿形,纖秀而修長,知名模特也不過如此;她遮嘴低笑,手腕上戴著一個掛著小鈴鐺一樣的掛飾的小手環,顯得她的手長、細而白皙。她的笑聲自帶一點奇異的磁性,彷彿有魔力,讓人聽了不自覺就會被吸引過去。
柳月紗。
許多人只聽說過她的傳聞,卻從未見過本人。突然現身,讓所有人,甚至是女人都為之驚歎。
什麼是焦點?只要在,她就是。
陳昜放開李光明。這會兒老闆娘都出場了,應該安全了吧?他趁著大部分人還在愣神的功夫,連忙上去把李輝拖下來。後者渾渾噩噩,站都站不穩,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搞不好就失足摔下來了。
溜了溜了……
陳昜都不用打招呼,王樹、羅永亮就默契地若無其事一般靠了過來,幫忙壓著李輝朝門口走。
“誰讓你走呀!”
誒呀我去。
眼看都要走到出口了,突然被這麼一聲大喝,全場又看了過來。陳昜咬牙皺眉,難受的鴨屁。
李光明一臉兇橫,跟保鏢和一干人等圍了上來。
有個保安來到高臺邊,低頭請示,“紗姐?”
“……”
柳月紗嘴角蘊笑,眸光不經意地瞄過某人,微微抬手,示意不急。於是,本來已經做好了介入準備的十幾二十個保安接到了指示,又不動了,只是三五成群地佔好位置待命,暫作壁上觀。
這邊,王樹往前一步,“李光明,給個面子……”
“躲開!沒找你!”
多少還是顧忌王樹的背景,李光明略過他,指著剛吐完有些萎靡的李輝,“裝尼瑪死,給老子出來……”
“光明!”
眼看大戲就要開演,李高遠陡然一聲喝止,又將場面控住了。他一邊不急不慢地走下舞臺,一邊脫掉外套,然後隨手一卷,扔進了垃圾桶。沿途的人群自動為他分開一條路,他動作帥氣地邊走邊解開襯衫領口的紐扣,在全場的矚目下來到陳昜幾人的面前,拍了拍李光明肩膀,示意我來。
王樹的表情有點僵,又硬著頭皮上了,“遠哥,誤會……”
李高遠揚手打斷他,盯著李輝。
“呃——”
李輝打了個酒嗝,暈乎乎地還想搞事情,被羅永亮死死抱住了。陳昜在一旁幫忙扶著,暗暗苦笑。
“遠哥……”
“行了……”
李高遠一拍王樹的手臂,擺擺手,“走吧。”
啊?
不止王樹,凡是周圍的聽得到的人都愣住了。
李光明以為自己聽錯了,“哥……”
“行了,散了……”
見許多人還在發愣,李高遠一皺眉,“怎麼?小孩子打架嗎?這是什麼地方?我的面子都不管用啦?”
“不是……”李光明看起來極度不服,但忍了一口氣,最後一撇頭,還是讓開了。
“謝了遠哥,下次請你喝酒。”
王樹掙了一點面子,連忙前頭開路。陳昜和羅永亮松了一口氣,架著李輝緊跟在後,巴不得能瞬移。
“我,呃,我要上廁所……”
“大哥,忍忍吧,出去撒。”
羅永亮苦笑。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雖然頭腦還算清醒,但同樣有點飄,架個人能走直線已經是極限了。
“紗紗——”
李高遠一轉身,大度的完全不把剛才的出糗當一回事了,笑著朝柳月紗走去,“想見你一面真不容易……”
“我要上廁所,上廁所!”
“喂!”
“廁所在外面……”
“哦?這裡是廁所?哦哦……”
“喂你幹嘛!”
……
陳昜真的是心累。李輝發瘋使勁掙扎,連羅永亮都推開了,他沒辦法,實在不想再惹出什麼么蛾子來,於是牢牢地抓住不鬆手。但他萬萬沒想到,這貨真是個人才,被拖著走了還能解褲鏈……
這要是真的掏了出來……
這劇情的發展,緊湊的讓所有人的表情是極度精彩。
李高遠看著柳月紗,卻見她端著一杯雞尾酒,似笑非笑地自顧小酌,幽靜的連眼眉都不抬一下,彷彿完全置身於事外。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雖然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但聲音已經發冷,“平哥,丟出去。”
保鏢點點頭,跟幾個人一擁而上。
“自己來,自己來……”
王樹還想要調停,但對方根本不理了。為首的保鏢接近2米身高,一手一個把王樹、羅永亮推開,直接拎住了李輝的衣領。陳昜擋了一下,但雙方體型差距太大,眾目睽睽下,他也被格開了。
“鬆手,鬆手——”
李輝用力掙了兩下,然而雙方的力量對比懸殊,不僅沒作用,反而因為錘踢了保鏢兩下把他惹火了,整個人直接被甩了出去,連摔帶滾,倒在了靠近出口的位置。這一下,可摔得不輕。他搖搖晃晃的要站起來,然而保鏢又邁大步過去,抓住他又往門口一推,將之推得狼狽的連連後退。
砰。
最後撞上吧檯,恰好就在柳月紗幾米外。
李高遠上前兩步,想要趁勢保護柳月紗,但被酒吧保安攔住了。與此同時,另兩名保安如同門神,將她護住了。
李輝晃晃腦袋,扶著凳子要站起來,然而這時候,保鏢又大踏步過來了,扯住他衣服往外拉。到這會,李輝打架的本能終於被激發了,他本來就不是善茬,當即拉起身邊的吧凳朝對方一撞。
保鏢猝不及防,腿被碰了一下。原本那麼多人在場,他還有點顧忌,這下他可怒了,把凳子甩開,狠狠地推了李輝一把,將之推得‘砰’一聲撞在吧臺上。再能打,體型、力量上的差距也大到沒法彌補,李輝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撞的七葷八素,張嘴又吐出了一點帶著胃液的殘渣。
陳昜淡定不了了,反手一把將推搪礙事的人撥開。但就在他要過去時,忽然看見了什麼,又一頓。
保鏢扭扭脖子,嘀咕了一聲‘臭猴子’,然後正想著把他拎起來,卻突地看見側邊悄然站了一個人。原來,剛才甩開的吧凳無巧不巧地撞到了只隔著兩個位置的那個男人的凳子,把他吵醒了。
保鏢沒理他,上前兩步,伸手推了他一把,“讓開……”
砰——
下一秒,出口的玻璃屏爆了。
即便在鬧起來之後,酒吧裡還是有不少看戲不嫌事大的人的竊竊碎語,而這會兒,突然就鴉雀無聲了。
所有人瞠目結舌。
陳昜亦然。他的感覺是,眼花了?他就看到那個保鏢碰了那個叫阿市的男人一下,然後反身就被甩飛了出去……是真的在飛,接近兩米、百八七十斤的彪形大漢,整個人在空中飛了2-3米。從飛起到撞爆玻璃屏,足足六、七米,六、七米!保鏢人就這麼像是扔垃圾一樣被丟了出去。
乒。
玻璃片掉下地,碎的清脆。
陳昜稍稍回過神,怕就在那男人腳邊的李輝遭殃,顧不了那麼多,連忙過去,把他了拉出來。
然而,對方卻一掉頭,回到原位繼續趴著睡了。
“呼——”
柳月紗打破了沉靜,嬌俏一笑,問,“三十多萬的玻璃屏啊,李高遠學長,你看,這賬要怎麼算?”
李高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扭頭一看,隨即一怔。剛一愣神的功夫,始作俑者竟然不見蹤影了。還有另外兩人,四個人都消失了,悄悄的開了隱身一樣,連什麼時候走的在場的都沒幾人知道。
我操……
李高遠的臉皮有點發青,強笑著正要說話,忽然兜裡的手機響了。他伸手掏出來,看樣子想要直接掛掉,但掃了一眼來電號碼,面色卻微一變。他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著從容,“以我們的交情……”說這話時,他瞄了一眼那邊的男人,語氣有點虛,“還需要這麼客氣嗎?別說三十萬,就算三百萬……”
“那就好。”
柳月紗輕輕一笑,纖纖玉指夾起了吧臺上的一張算好的賬單,微微晃晃,“加上今晚的消費,一共五十一萬四千二百五十一,大家那麼熟,打個折去個零頭,五十一萬四千二百五吧,現金還是轉賬?”
李高遠只覺胃抽了一下,面色發硬。在全場注視下,他吞了下口水,擠出一點笑容點點頭,“支票……”,說著,他招招手,讓人把卡包拿過來,拿出支票本,‘刷刷’地痛快地填了一連串數字。利索地撕下支票,本來想親手交給柳月紗,誰知後者並沒有接的意思,讓旁邊的保安截了。
“今天有事,先走了,有空一起吃個飯。”吸一口氣,李高遠確實笑不出來了,點頭丟下兩句話,掉頭就走。
“不要發票嗎?”
柳月紗俏皮地翹嘴,“慢走,歡迎下次光臨……”,沒人回應,她感覺有些無趣了,於是招招手,示意服務員把玻璃打掃乾淨,隨後就在眾人目送下從內廊離開了。臨走時,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於是指了指舞臺那邊的DJ,跟身邊的人吩咐了一聲,“炒了他,讓他去找李高遠領工資吧。”
“是。”
……
大門外,李高遠冷靜了幾秒,連吸了幾口氣。跟著他出來的有二、三十人之多,誰都不敢吭聲。
“哥——”
李光明剛張嘴就被李高遠拉了過去,後者把他的頭扳過去,湊到他耳邊說,“那垃圾是你學校的吧?”
“嗯……”
“教他做人,我兜著!”
李高遠拍拍他後勁,然後大步走去停車場,開著瑪莎一個人先走了。
李光明目送車子遠去,又原地站了小一會兒,接著,突然齜牙‘呵’地笑了,轉身一揮手。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