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柳月紗來到了迪亞的病房。
“已經取出了大部分的彈片,但還是有少量碎片殘留,我們會在第二輪手術裡儘量清理徹底,但是……”
聽完醫生的簡述,柳月紗的一張臉陰沉的像是下雨的天。
最好也算壞的結果,即便是能保住雙腳,依然會殘留少量碎片,以後天冷下雨,痛不欲生,得吃一輩子止痛藥;最壞也算好的結果,直接截肢。雖然沒了雙腿,但是不用承受那種持續的折磨……
柳月紗咬著嘴唇,握緊的拳頭發白。
迪亞反而很淡靜。她已經醒了,帶著氧氣罩,臉色慘白,嘴角卻蘊著淺淺的並不後悔的笑容。
柳月紗坐下來,握著她的手。垂下頭,眼淚‘啪啪’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呼——”
迪亞伸手去摘氧氣罩。因為麻醉的效果還沒完全過去,她有點無力,扯了兩下也沒有摘下來。
“不要動……你想說話……”原本想要勸阻,但看她堅定的眼神,柳月紗唯有幫她移開了氧罩。
“呼……”張口的第一句話,迪亞就弱弱地吐槽,“憋,憋死了……”
“哼唔……”
“紗紗……”迪亞溫和地看著她。
“在呢。”
“你,知道,為什麼,呼,大家,要拼命保護你?”有些吃力,但迪亞還是堅持著儘量說得清晰。
柳月紗搖頭,眼淚甩了一臉。
“因為,呼,呼,因為啊,你,給了我們,重新,呼,做人的機會……”迪亞的聲線逐漸虛弱,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呼,我們,都曾經是有罪的人,呼,是你,給我們機會,像個正常人,呼……”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柳月紗連忙將氧氣罩給她戴回去。迪亞卻是保持著微弱的淺笑,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所以,呼,答應我們,堅強一點,我們,呼,呼……”突然之間,她的呼吸急促,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醫生……”睜著眼,柳月紗驀然回首尖聲呼喊,“醫生,醫生!醫生——”
“怎麼了,什麼情況……”
“讓讓,讓開……”
“血壓在下降……”
“請你先出去……”
……
場面有些亂,柳月紗渾身僵直,被護士趕出了病房。隔著病房的門,她愣了半天,隨後捂臉蹲下。
孤市伸手,攔住了想過去的阿彩。
過了片刻,柳月紗抬起臉,兩手抹抹眼淚,然後站了起來,坐到走廊的長凳上,不聲也不響。
阿彩張張嘴,又收住了。
“你,哥呢?”
“暫時脫離危險了……”阿彩轉過頭看看他,“你呢?還能撐嗎?”
“不礙事。”
“別嘴硬,你現在還不能垮。”
“知道,有分,寸。”孤市點點頭。
“那就好,我還要去看看下面的同事,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嫂子……”阿彩看了柳月紗一眼,終究沒說什麼,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她忽然又頓了一下,說道,“對了,這個髮型挺適合你的。”
“……”
孤市摸了摸頭上的圓寸。
鈴鈴。
等到電梯,正要進去,手機卻響了。阿彩隨意地掃了一眼,緊接著目光一凝,眉頭皺了起來。
“說話。”
“有什麼能幫忙的嗎?”對話的另一頭,聲音有些懶洋洋。
“管好你自己。”
“一千萬夠不夠?”
“湊合。”
“那我等會打過去……你哥呢?死了沒?”
“差一點,讓你失望了。”阿彩有點不耐煩了。
“唉,就知道,禍害遺千年吶……”
“沒事就這樣了。”
“等下……壽哥想跟你聊聊……”
……
已經一隻腳踏進電梯,阿彩又停住了。
全區府八成的地下賭場在南街,南街八成的地下賭場歸貓爺。這是道上的說法,幾乎無人不知。
南街賭怪,貓爺。
與毒柴一樣,都是出自步雲橋一系,在後者倒下後,都選擇了另起爐灶……這也是道上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卻鮮少人知,在他稱霸南街的背後,還另藏著一個背景強硬的後臺。
除了阿彩等幾個步雲橋的心腹。
嚴格來說,那‘後臺’還是與步雲橋一級的存在,對於阿彩,孤市,貓爺等人而言,級別還要高上一層。
阿彩吸了一口氣,“什麼時候?”
“你來定吧,你知道壽哥的,沒那麼多規矩……”
“可以,我跟老闆娘商量一下。”
“行,想好了告訴我。”
“嗯。”
結束通話,阿彩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如果遇到了麻煩,找他問問。”
步雲橋入獄前,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阿彩當時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因為那時候,那人似是並不太願意跟地下世界打交道,且好像也沒有那麼大的能量。而在平息後步雲橋時代的過程中,對方又轉而支援另立門戶的貓爺,就更不好接觸了。現在。對方卻反而是先找上門來了。
阿彩有些捉摸不定。
按理說,這人現在過得風光,光明正大,本不應該再與道上有過多牽連才對吧?事實上是,近一年,即便是貓爺那邊,對方也已經稀少過問……但要說苞藏禍心什麼的,可能性又是不大。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至少阿彩不信。這其中牽扯的並不止是一兩個人的關係,除了那人與步雲橋的私交,當初那人的親人也承過步雲橋的人情。再另外,對方與柳月紗還有些聯絡,而就在前不久,她還順手幫了對方的一個小輩。
如此想來……
阿彩慢慢理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