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血淋淋的屍體，一眾特務被逼無奈之下，只能咬牙硬著頭皮走出掩體和屋子，看著遠處的屋脊戰戰兢兢的朝老田的位置摸了過去。
避過一陣密集的彈雨，趙世勳貓著腰又換了一個位置。
剛一探頭，恰好看到七八個黑影又朝老田摸了過去。
“連長……。鬼子越來越多了，怎麼辦？”
露頭一槍撂倒一個特務，黑娃立刻被一陣彈雨打了回來，眼看局勢越來越危險，黑娃急的大喊起來。
“是啊長官，鬼子估計要包圍咱們了，咱們得撤啦。”
大柱子背靠在屋脊上，看到有鬼子正在朝這邊運動，心頭一驚趕忙說道。
聽著手下的喊聲，趙世勳掏出懷錶看了一眼時間。八分鍾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帶人撤了，否則大家就都得交代在這。老田這次看來是凶多吉少了，自己無力幫助他，只能選擇放棄。
想到這裡，趙世勳當機立斷喊道：
“大柱子黑娃，我掩護你倆撤退，快！”
“是！”
片刻功夫，當二人路過趙世勳的位置時，眼尖的黑娃突然指著大街上喊道：
“連長你看，老田爬起來了！”
正在盯著鬼子的趙世勳聞訊趕忙回頭看去，恰好看到扶著箱子搖搖緩緩站起來的老田。
遠遠的，老田掙扎著站直身子，一邊衝趙世勳他們的位置微笑，一邊用僅存的左手在自己的胸膛的點了點。
看到這一幕，趙世勳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起來。
久經沙場的趙世勳很清楚，老田這個時候做這個動作絕不是跟他告別打招呼，而是祈求……祈求給他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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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混跡於軍旅，趙世勳也聽說過落在日偽軍特務手中的下場會是怎麼樣。很多在戰場上生死不懼的人，一旦到了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手裡，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連長？這是啥意思嘛。”
……
狠狠的咬了咬牙，趙世勳緊握步槍的手指都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白。
“大柱子你帶黑娃下去等我！”
“可是連長，老田他……。”
“長官讓你下去你還磨磨唧唧的，趕緊走！”
老兵大柱子很快便明白了趙世勳的心意，因此二話不說就拖著不解的黑娃朝下走。
“可是……”
“可是個屁啊……執行命令懂不懂！”
……
眼瞅著特務已經快要將老田圍了起來，趙世勳遠遠的衝著老田點了點頭，臉色決然的舉起了自己的步槍。
一個深呼吸後，趙世勳屏住呼吸，準星對準了老田心臟的位置。
砰……
幾秒種後，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一發六五子彈劃破空氣，在穿過一個特務的脖子後，一瞬間沒入了老田前胸位置。
“老田兄弟，帶著這個特務一路走好……。”
默默的唸叨了一句，趙世勳不在遲疑，轉身縱深跳下了屋簷。
……
下房子後，趙世勳剛和大柱子他們會合，就聽見背後的街上傳來了一陣子皮靴的跑動聲。
恰在這時，放哨的邵飛一溜煙跑了回來，剛一看到趙世勳便焦急的說道：
“連長不好了，後面來了十幾個鬼子，還有十幾個偽軍就跟在他們後面，怎麼辦？”
“馬德能怎麼辦？準備手榴彈幹了他們！”
大柱子聞言，掏出一枚九七式手雷就要動手。
“大柱子你腦子進水了！給我回來!”
一把將急躁的大柱子拉了回來，趙世勳看了一眼身後和周圍，沉聲說道：
“快！朝對面的巷子裡打槍。等鬼子來了後，誰也不準朝鬼子開槍，明白了嗎？！”
“明白……。”
看到大家僵硬的點了點頭，趙世勳也顧不了什麼了，當即第一個朝對面巷子裡打起槍來。
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鬼子立刻加速趕了過來。
跑到街角的時候，他們恰好看到了正在朝一個巷子放槍的趙世勳他們。
呼啦一下，十二個鬼子和十幾個偽軍瞬間跑了過來，其中一個鬼子軍曹一邊跑一邊衝趙世勳用日語大喊：
“你們在打誰？敵人在哪裡？”
看到有鬼子在喊話，趙世勳立刻轉身衝對方擺了擺手。
“一夥敵人跑進了巷子，我們正在射擊。”
“呦西！我帶人衝後面追過去，你帶人繞道到前面截住他們，拜託啦。第三小隊給我追擊敵人，哈呀狗，哈呀狗！！”
看到自己的手下衝進了巷子，鬼子軍曹突然轉身看著身後的偽軍吼道：
“你們留下六個人跟隨這些皇軍，其他人跟我來，哈呀狗！”
“嗨……。”
……片刻之後，除了六個汗流浹背的偽軍外，其他鬼子和偽軍都跑沒了影。
看著身邊這些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偽軍，趙世勳眉頭挑了挑，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後，隱晦的示意大柱子他們跟上自己。
帶著一夥子偽軍穿過幾條街道，就在快要接近照相館的時候，趙世勳瞅準一個隱秘的巷子，直接帶隊衝了過去。
不用說，六個偽軍也隨即跟了上去。
走近巷子後，趙世勳突然朝前方開了一槍，然後猛的轉身看著身後氣喘如牛的偽軍吼道：
“你們幾個，到前面看看！”
“可是太君，這沒看到敵人啊？”
一個瘦乾乾的偽軍戰戰兢兢的看著前面幽深的巷子，瞪著一雙大煙眼不解的問道。
“八嘎呀路……哈呀狗！”
走上前狠狠的打了對方一個耳光，趙世勳用日語咆哮著吼道。
幾個偽軍被趙世勳一吼，立刻嚇得跟孫子一樣差點沒趴在地上。
“太君別打……我去，我這就去還不行嗎？”
“你們幾個找死啊，還不趕緊跟老子去前面看看！哎呦我的牙都被打掉了……”
挨了打的偽軍慘兮兮的捂著自己的臉頰，一邊朝前走，一邊看著身後的人說道。
幾個偽軍聞言，趕忙小心的跟了上去。
當這幾個偽軍走到自己面前十幾米的位置時，趙世勳衝大柱子做了一個幹掉他們的收拾後，隨即掏出了藏在自己後腰上的二十響盒子炮。
與此同時，大柱子黑娃邵飛等五人，也紛紛從後腰掏出了自己的盒子炮。
……啪啪啪……啪啪啪！
空無一人的巷子內，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一時間，子彈入肉的悶響，偽軍臨死前的哀嚎夾雜在一起，讓人聽得有點毛骨悚然。
一分鐘後，確認六個偽軍都斷了氣後，趙世勳帶人迅速走出巷子，小心的朝照相館跑了過去。
……
照相館內，三才和長生正在外間放哨，而老何則正在裡屋安慰情緒低落的李春鳳。
看到趙世勳他們從後門進來，老何趕緊走上前詢問道：
“同志們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沒什麼大礙。”
看到趙世勳他們都沒事，老何長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趙連長，老田很可能被抓了，因此這裡不能呆了，我們得趕緊轉移。”
老何看著趙世勳他們，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之處。
“不會的！老田是老革命，他進國民黨的監獄都沒說過一個字，他是不會出賣自己的同志的！”
一直在低聲抽泣的李春鳳聞言，猛的站起身衝過來叫嚷道。
老田可以說是她投身革命的引路人之一，因此她是絕不相信老田會因為點皮肉之苦而出賣自己的同志的。
“春鳳同志！老田的悲劇難道還不夠警醒我們嗎？我們幹革命要講究紀律，決不能感情用事明白嗎！”
“可是……，我就是不相信老田會出賣我們！”
“你這丫頭怎麼聽不進去話呢……！”
“好了！別吵了！”
聽到這裡，趙世勳感覺自己一陣陣的頭大，趕忙制止了二人的爭吵。
看著面前不明就裡的兩位，趙世勳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
“我們不用撤走，老田也絕不會出賣我們的。”
聽到這裡，老何眉頭深皺，語氣也加重了幾分。
“趙連長，我敬重你們八路軍，但是這敵後情報鬥爭的危險性和敏感性你可能還不瞭解。老田是個好同志，但是是人就會有弱點，因此我們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
“我明白……，老田我已經親自送他上路了，所以請你放心吧。”
“上路……，好吧……我明白了。我這裡替老田謝謝你了……。”
聽到這裡，老何眼睛忽然紅了，語氣哽咽的對趙世勳表示了謝意。
“什麼……，你說什麼？！你送老田上路了……你打死了他！？”
一直沉默的李春鳳聞言，好像被人在傷口上撒鹽了一般，一下子衝過來抓住趙世勳的胳膊逼問道。
“嗯……。一槍命中心臟，他不會有痛苦的。”
“……為什麼！你個混蛋，為什麼打死他！他是我們自己的同志啊！”
聽到這裡，李春鳳彷彿徹底崩潰了，抓著趙世勳的胳膊又哭又鬧。
“春鳳同志，這不怪趙連長，你放開他。”
“不……，他殺了老田，他是兇手！”
“好了……！”
心中煩躁的趙世勳一把將李春鳳的腦袋扯到面前，繃著臉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不是我要殺他，是他求我殺他的，明白了嗎？！他不想自己活著落在日偽軍手裡，求我幫幫他我能不幫嗎？！你明白了嗎？”
吐出胸中的不快後，趙世勳彷彿終於卸下了千斤重的擔子，一下子覺得輕鬆了很多。
看著面前梨花帶雨的小臉，趙世勳心中突然有了一絲的不忍。輕輕的拂去對方的淚痕，他淡淡的說道：
“別哭了……，不要讓老田死的不值得……明白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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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