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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9 章 第 1099 章

蕭遙第一感覺是荒謬,第二感覺,是這個社會發生這樣的事是情理之中。

她壓下心中的感覺,冷喝道:“荒謬!”

圓月和伴月也齊聲喝道:“你胡說!”

領頭的衙役不理會圓月和伴月,對蕭遙說道:“你一個逃妾,跟主子說話怎麼敢如此囂張?若非樓四公子,我們定將你帶回去打入大牢。”

樓四擺擺手,搖著扇子道:“罷罷罷,不要嚇著了她。我這愛妾,性子由來潑辣,這不是什麼事,如今尋到了人,旁的都不必計較了。”說完看向蕭遙,笑容中帶著囂張和得意,“心肝,你是自個兒跟我回去,還是要本公子綁你回去?”

這樣的事,他做過不止一次,從來沒有失敗過,這次也認為十拿九穩,所以表現出一派翩翩風度。

圓月擋在蕭遙跟前,高聲道:“你們休想!”

伴月幾乎氣炸了,厲聲道:“呸,憑你也配?我家姑娘出身大戶人家,哪裡是你們這些商賈可以肖想的?”

樓四和那些衙役見伴月喝罵時神態逼真,不似作偽,正是大戶人家潑辣丫頭的模樣,不由得一怔,回神之後,用打量的目光看向蕭遙三人,在揣測伴月所說是真是假。

蕭遙一眼看出眾人所想,便沉聲道:“我舅舅乃京城禮部尚書徐敦,家裡出了變故才在此等他派人來接,爾等卻汙衊於我,是什麼道理?”

她其實不認識禮部尚書徐敦的,但是周府二姑娘的手帕交是禮部尚書徐敦的二女兒,透過二姑娘,她知道一些徐敦親眷的事情。

徐敦一個隔服的姐姐就是嫁的這一帶,但她夫家家道中落,日子有些不好,後來寫信給徐敦求助,徐敦看在堂姐幼時對他有教導之恩的份上,命夫人往這裡送東西賙濟,但據聞這堂姐貪得無厭,叫徐夫人很有些不滿。

約莫是徐二姑娘曾跟週二姑娘吐槽過,週二姑娘身邊的丫鬟有一次譏諷她和杜晚香,就會拿這個說嘴,說人不可以貪得無厭,不過只說了一次,就被週二姑娘罵了,之後再沒說過。

但原主,卻記下了這事。

蕭遙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拿周敦的這門親戚出來說事了。

幾個衙役聽了,鬨笑出聲,當中一個嗤笑道:“你舅舅是徐敦,我舅舅還是安寧侯呢。”又看向樓四,“四公子,我們這便幫你將她帶回去。”

樓四卻沒動,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原先的輕鬆和風流之色,而是變成了鄭重,他看向蕭遙:“你可有什麼憑證?徐尚書的親戚,可由不得人冒充。”

幾個衙役見樓四如此鄭重,知道蕭遙的話有可能是真的,都收起笑臉和譏諷,忐忑地看向蕭遙。

蕭遙招來圓月,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讓她進屋,自己則看向樓四:

“證據?要什麼證據?難不成我舅舅還會給我打個牌子,表明我是他的外甥女?我往常也曾聽舅母在信中提起過樓家,說樓家背地裡雖然有張侍郎支援,但行事謹慎小心才是其立足的根本。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樓四聽了這話,目光閃過異彩,收起扇子,對蕭遙作揖,客氣地道:“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真是罪過罪過。若姑娘甫一見面便亮出身份,斷不會有此誤會。”

蕭遙見他雖然說得客氣,但是目中仍帶著懷疑之色,便道:“我家如此落魄,傳出去有失舅舅體面。今日,若非情況危急,我也是不說的。”

樓四聽了,仍是將信將疑。

這時圓月從屋裡出來,走到身邊,手伸出來向上,攤開手掌心,露出裡頭的羊脂白玉。

這枚羊脂白玉品質上佳,是原主及笄時,周老太太送的,府中姑娘不拘是主人家還是親戚,及笄了都有這樣一枚玉佩。

蕭遙淡淡地道:“這是舅母所贈,只是卻沒刻著徐敦外甥女的標記,信不信,由公子了。”

樓四看了一眼那羊脂白玉,見品質上佳,絕非普通人家可以擁有的,心念急轉,很快笑著說道:“原來是徐尚書的親戚,某唐突了,還望姑娘莫要怪罪。”說完施了一禮,帶著幾個衙役轉身便走。

離開了這小院,覺得心有不甘的樓明走到樓四身旁,諂媚地道:“四少,她當真是徐尚書的親戚麼?”

樓四本以為這次萬無一失,卻失望而歸,心裡正不舒服呢,聽到樓明這般問話,心頭火起,一扇子敲在樓明的頭上,道:“她便不是徐尚書的親戚,也出身不低,這裡又不是我們樓家的地盤,你待怎地?”

徐敦的確有個外甥女在這一帶,據說曾託人關照過,再加上那姑娘又知道樓家背後是張侍郎,十有八九,她就是本尊了。

即便不是,隨手就能拿出一塊玉佩,再加上通身的氣派,顯然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

雖然不知道為何沒有任何男眷跟著,但還沒查清楚前,他可不敢亂來。

那幾個衙役聽了,心中暗暗後怕。

對他們這些連小吏都算不上的人來說,禮部尚書絕對是龐然大物,就是普通的大戶人家,也不是他們夠得上的。

蕭遙見樓四一行人離開之後,馬上吩咐圓月和伴月:“趕緊收拾東西,我們搬家。”

她剛才那一出,只能暫時騙一騙樓四,樓四回去一查,就能揭穿她的謊言,目前她帶著幾個弱女子,沒有自保之力,只能先躲一躲。

圓月和伴月聽了,想起樓四一出手就想自家姑娘做他的小妾,都白了臉,點點頭,馬上回去收拾東西。

蕭遙見他們去了,扭頭看向隔壁。

這時連同兩戶的門開了,臉色蒼白,帶著慚愧之色的蕭尋真和蕭尋韻一下子跑了過來,跑到蕭遙身邊時,急問蕭遙有事沒事,得知她沒事,便道歉:“姑娘,對不住,我們本該過來的。”

說到這裡看了孫娘子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目光卻帶上了疏遠之色。

孫娘子走了過來,對蕭遙說道:“是我阻止她們過來的。”頓了頓,又說道,“樓家人認識我,我若讓她們開門過去,極有可能被發現,到時姑娘只怕不容易脫身。”

蕭遙一直知道孫娘子和樓家有仇,聞言便點點頭,又安撫蕭尋真和蕭尋韻:“沒事的,不必害怕。”又叮囑,“以後遇著這種事,若沒法子救我,便去找人,不必跑過來。”

蕭尋真搖搖頭:“那怎麼行?全賴姑娘給了我們活路,我們哪裡能扔下姑娘呢?”

因得了孫娘子的解釋,她和蕭尋韻再看孫娘子,便沒有原先那般疏遠了。

蕭遙怕夜長夢多,所以又讓三人趕緊收拾東西搬家。

東西收拾好後,搬去哪裡是個大問題。

蕭遙一時躊躇不定,尋思著到城外的村子裡先躲幾天。

孫娘子這時開口:“姑娘,你不如先跟著我,去李家暫且避一避?李家上供給宮裡的刺繡,以後得靠我,所以會給我這幾分薄面的。去了李家之後,你若願意依附,便住下來,若不願意,隨時可以走,我必不會讓他們勉強你的。”

蕭遙略一沉吟,便點頭同意,讓長相最不起眼的蕭尋韻出去僱車回來,一行人直奔李家。

上了車,孫娘子松了口氣,對蕭遙說道:“姑娘,你不在鄉野長大,不知世間險惡。今日樓四抓逃妾的招數,他用過了不知多少次,屢試不爽。今日幸虧姑娘聰明,暫且糊弄了過去。”

伴月聽了,仍舊覺得樓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便氣鼓鼓地問道:“這分明假得很,他就不怕我們報官麼?”

孫娘子說道:“姑娘帶著你們幾個,全是女眷,一個支撐門戶的男子都沒有,官府又怎會幫你們?”

蕭遙問:“家裡非得有男子麼?”

孫娘子點頭,斬釘截鐵地道:“沒錯,必須得有個男子。即使出身貧賤,但只要是良民,都有個鳴冤的機會。當然,對上樓家,有這機會也不算什麼,最終也只能含恨收場。”

伴月咬牙切齒:“這樓家好生囂張!”

孫娘子冷笑:“能不囂張麼,人家擁有這一帶最好的蠶絲,又有刺繡大師,能供給宮中質量上佳的布匹和刺繡,再有張侍郎在背後扶持,在這一帶可以橫著走。”

蕭遙默默地聽著,沒有說話。

她雖然知道這世道女子十分艱難,但是現在看來,依然低估了女子的難處。

李大太太見蕭遙一行人到來,大為高興,馬上命人好生侍候,又勸說蕭遙也加入流霞坊。

蕭遙暫時不想加入,便婉拒了,只說需要考慮。

李大太太笑著道:“那姑娘好好想想,不急著決定。便是不加入,也先待在我們李家,免得樓家的人又找上門來。”

隔日下午,蕭遙扮做一名男子,回到原先的小院,見院子已經被砸得稀爛了,便知道,是查到真相之後的樓四帶人回來幹的,只怕還要全鎮尋她。

想到這裡,蕭遙便到街上去轉,才轉了兩圈,便看到暗暗查詢她的一些人。

她跟了上去,走出沒多遠,便見到坐在酒樓裡的樓四。

樓四已經不搖扇子了,聽到找不到人時,臉色很難看,將手中的茶碗砸了出去:“廢物,找幾個人都找不到麼?馬上給我去找!”

那幾個人聽了,忙點頭哈腰,飛快地出去找人了。

樓四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咬牙切齒道:“這死丫頭,若叫我找著你,我叫你悔不當初!”

蕭遙在酒樓邊,聽著這些話,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樓家因為勢力滔天,便這樣隨意捉人,著實可恨得很。

看來,的確應該幫李家壓下樓家,讓樓家失去囂張的資本才是。

回去之後,蕭遙找到李大太太,表示自己的繡品可以賣給李大太太,讓李大太太上供給宮中,但她不加入流霞坊,仍是自由人。

李大太太想著,蕭遙既然要將刺繡賣給她,少不得會常來流霞坊,到時和李永真接觸多了,動了感情,便是兒子李永真的小妾,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好事,因此滿口答應。

蕭遙並不想直接住在李家,因此很快搬到李家旁的一個宅子。

這日,蕭遙刺繡累了,又想起有些顏色還未找到,問流霞坊的吳海,被告知沒有,過幾日才能採購,於是便帶了幕簾,準備外出採顏料順便散散心。

伴月和圓月不放心蕭遙隻身一人,因此都鬧著要跟去。

蕭遙沒辦法,只得帶上兩人,不過為了安全,她走到街上時,買了些防身的小物件隨身帶著。

到了城外,蕭遙見四周景色很不錯,於是先不採赭石,而是四處賞景。

三人走到河邊時,聽到河裡傳來鼎沸的人聲,還有許多人如同癲狂一般高喊:“浸死她,浸下去——”

蕭遙吃了一驚,極目看過去,見前方河邊,一個女人被困在豬籠裡,此刻不住地掙扎,但是她的手腳都被綁住,根本掙扎不動,嘴裡似乎也被塞了東西,因此喊不動。

這時那些癲狂的喊聲忽然停了下來,接著一道有些年邁的聲音響了起來。

蕭遙細聽,發現這聲音是歷數女人的罪狀,說什麼不守婦道與人通|奸之類的,令家族蒙羞,因此要浸豬籠。

圓月和伴月嚇得白了臉,一左一右扶住蕭遙的手,急道:“姑娘,我們快走罷。”

蕭遙見那些人似乎準備將困在豬籠的女人拋進河裡,心中湧上一股寒意,大腦卻飛快地思索起來。

只是一瞬間,她便有了決定,當下沉聲對伴月和圓月說道:“你們跑到原先有玉米杆子的地方,趕緊去放一把火。記住,放了火之後,馬上跑,找地方躲起來,不要叫人看見。”

圓月和伴月聽了急問:“姑娘,那你呢?”

“沒時間解釋了,聽我的。”蕭遙一邊說一邊推兩人,“快去!放完了火,你們去下游的木橋附近等我。”

圓月和伴月被蕭遙一推,不敢遲疑,馬上互相攙扶著跑了起來。

蕭遙四處打量,見不遠處有一叢蘆葦,馬上上前拿起一根,又用小刀削出一段中空的,便脫下鞋子,輕輕淌水進入水中。

之後,她潛進水底,讓蘆葦杆子的一頭探出水面,用以呼吸,小心翼翼地潛向上游。

潛出沒多遠,蕭遙便聽到上游傳來一聲巨響,之後便是許多人的歡呼聲。

她知道,一定是那女人被扔下來了,忙加快了游泳的速度。

遊出一段距離,蕭遙聽到岸邊傳來喧鬧聲,又有人喊“著火了”的聲音,便知道伴月和圓月成功放火了,岸上的人只怕不多,忙再次加快了速度。

遊了一陣,蕭遙終於看到了被裝在豬籠裡的女人。

那女人不住地掙扎,但是掙扎的幅度已經越來越小了,想來已經快撐不住了。

蕭遙快速游上去,割開豬籠,將女人拽了出來。

這個時候,女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任由她拽著往上游。

蕭遙沒敢馬上上岸,只得在靠近水面時向下方遊去。

遊出一段距離,回到蘆葦叢處,蕭遙費力地拽著女人上岸,隨後福至心靈地給女人控水,按壓,終於將人救活了。

被救活的女人呆呆地看著蕭遙,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她輕輕地問:“你是仙女麼?”

蕭遙搖搖頭:“我不是仙女。你快跟我走,不然你的族人就要找來了。”

她並不知道一把火能將那些人拖延多久,為了安全起見,必須儘快離開。

女人愣了愣,又眨眨眼,一骨碌翻身坐起來:“你是說我還沒死?”

蕭遙點頭:“快走。若被他們抓住,你肯定就得死了。”

女人馬上點點頭:“往哪裡走?我這就跟你走,我們馬上走。”

蕭遙生怕有村裡人看見,因此拿著鞋子,仍舊在河裡走,一聽到聲音,便和女人一起躲進河邊的草叢裡。

終於走到下游,蕭遙松了口氣,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上岸。

等在這裡的圓月和伴月正焦急不已,見了蕭遙,馬上跑了過來:“姑娘,你沒事就好。”見了蕭遙身後的女人,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姑娘,原來你是要救人。”

蕭遙道:“來扶我一把,我們得趕緊走,免得被人發現了。”

伴月和圓月聽了,有些驚慌,異口同聲問道:“姑娘,我們往哪裡走?”一邊問,一邊幫蕭遙擰衣服上的水。

蕭遙打量了四周一眼,指著下游說道:“我們上岸之後,仍舊往下游方向走。”上游是將女人浸豬籠的村子,她可不敢帶著人從人家村口大搖大擺地過去。

圓月和伴月聽了,忙都點點頭。

被蕭遙救上來的女人一直愣愣的,這時忽然開口:“下游有一窩山寨,走那裡得小心些。”

伴月和圓月聽了,臉色發白,馬上看向蕭遙,希望蕭遙改道。

蕭遙看向自己救上來的女人,問道:“走那裡,一定會遇上山賊麼?”

女人搖了搖頭:“有小路提前繞開,只要小心一些便不會遇上那些山賊。”

蕭遙聽了便決定繞小路,因此讓伴月上前扶著女人,自己則扶著圓月,開始往下遊行去。

路上,伴月忍不住問被蕭遙救起來的女人:“你叫什麼名字?那些村民說的,是真的麼?”

女人聽了這話,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但是聲音卻帶上了恨意:“我沒有!是他們冤枉我!他們想吃絕戶,因此才這般汙衊我。虧我夫君生前對他們多有照顧,不想才去了兩個月,他們便這般……他們豬狗不如!”

蕭遙聽到居然是這個原委,心中大為震驚,忙打量女人,見她恨意洶湧,沒有半點虛偽和造作,顯然是真的,便問:“沒有人肯聽你解釋麼?”

她知道女人在這世上境況很不好,但是卻不知道,到底不好到了何種程度。

女人咬著牙說道:“他們如何肯聽?說不定我夫君那些豺狼兄弟還悄悄給了族長銀子,所以族長才幫著他們。他們統統貪圖我家裡的銀子,自是要弄死我這個寡婦的。”

又滔滔不絕說了好一會兒她夫君那些兄弟有多狼心狗肺,說得累了,才想起還沒自我介紹,於是介紹道,“我姓黃,排行四,你們叫我黃四娘便是。”

蕭遙只覺得渾身發冷,沒有說話。

圓月怕得發抖,結結巴巴地問:“他們想吃絕戶,便故意誣陷你,將你浸豬籠,然後搶走你的家產麼?”

黃四娘點頭:“正是如此,可恨我夫君瞎了眼了,從前對他們諸多幫助。”

“著實可恨!”伴月咬著牙罵道。

黃四娘點點頭,但是下一刻,又露出哀傷和難過的神色:“這鄰近幾個村子,不獨我這般倒黴。就去年,隔壁村便有個女人被浸豬籠了,也是被誣陷不守婦道。”

蕭遙歎為觀止。

原來,為了貪圖財產,居然就可以對一個女人做這樣殘忍的事。

這時黃四娘又用哀傷的聲音說了起來:“說起來,也是我沒用。若我生下兒子,他們必不敢這般待我。”

蕭遙沉聲道:“不管你生沒生兒子,他們都不該這樣對你。”說到這裡,拐了個彎,抬頭一看,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低聲問黃四娘,“前方有很多人,還有個臺子。”

黃四娘聽了,忙抬頭看過去,這一看,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道:“我沒見過……這個臺子,從前是沒有的啊。”

蕭遙低聲說道:“既如此,我們小心點兒,悄悄過去。”

黃四娘和伴月圓月三個聽了,忙點點頭,第一時間放緩了腳步。

蕭遙剛走出兩步,便聽到一道年輕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說道:“一群能打的都沒有,無趣得緊。既然你們無人敢來挑戰,那兩個人,我便帶走了。”

原來是搶人麼?

蕭遙心裡這般想著,目光下意識看向臺上。

這一看,便看到臺上站著一個一身白袍的英俊少年,那少年身形高挑,此刻正斜斜倚在臺子的柱子上,動作看起來也不如何過分,但漫不經心的勁兒,似乎氣人得緊,至少那些山匪,便全都黑著臉。

蕭遙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那顯得有幾分慵懶的少年,心裡不知怎麼,浮現“鮮衣怒馬少年時”的句子。

這時臺上的少年似乎心有所感,扭頭看了過來,見著了蕭遙,愣了一下,很快收回目光,站直了身體,走向另一邊被捆著的兩個少女,說道:“人我帶走了,你們都散了罷。”

蕭遙不知那少年是好人還是壞人,不敢再看,忙收回目光,加快了腳步。

她們幾人走出不遠,便聽得身後傳來得得的馬蹄聲。

黃四娘怕得很,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

蕭遙也擔心身後來者不善,便回頭看了一眼,見原先在臺上的英俊少年騎在高頭大馬上,端的意氣風發,他的身後,還有一匹馬,馬上馱著原先被捆著的少女。

見蕭遙回頭,那少年咧嘴一笑,揚聲問道:“勞駕,這是進城的方向麼?”

蕭遙見他不像是有惡意的,便點頭:“從前方的小路繞出去,可以繞到官道上,到時沿著官道進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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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少年彬彬有禮地道謝,隨後騎在馬上,慢悠悠地走著。

黃四娘和圓月伴月幾個,聽了少年問路的聲音,認定不是壞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蕭遙和剛才在水裡泡過的黃四娘同時打了幾個噴嚏。

圓月大急,忙幫蕭遙揉著雙手,嘴上道:“糟糕,若姑娘著涼了該如何是好?”

身後的白袍少年忽然開口:“我這裡有幾件幹衣服,若幾位不介意,可以拿去。只是有一點,這衣服是男子的。”

伴月和圓月同時搖頭:“不必,謝謝。”

白袍少年聽了,便不再說話。

蕭遙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希望透過走路溫暖起來。

身後的白袍少年不知為何,雖然騎著馬,但依舊一步一步往前走,並沒有越過蕭遙一行人。

又走了一陣,白袍少年再次開口:“幾位,我想烤些吃的,請問有火摺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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