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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 215 章

聽到這個要求, 三井沒有馬上答應, 而是道:“這個, 需要與保守派達成一致,我不能馬上答應你。”

珍子冷笑著看向三井:“以你的身份地位,連這件事也做不了主麼?還是說, 你其實只是想徵求那位渡邊小姐的意見?”

三井沒有發怒,只是目光銳利地看向珍子:“珍子,你什麼時候,竟變成這樣了?”

珍子一愣,隨即惱羞成怒:“也是你們逼我的!”說到這裡語氣放緩了一些, “三井先生,我讓蕭遙南下,也是一番好意。她曾經騙過很多人,這些人一直恨她入骨,也因此對我們產生了懷疑。讓她南下, 在形式上, 也是對那些被騙遺老的一個交代。”

三井點頭:“我會考慮。但是你之前一直在東瀛, 恐怕還不知道, 保守派靠著渡邊小姐大放異彩,他們如今也擁有很大的權力。我們不可能像過去那樣直接下令,而是要徵求他們的意見。”

珍子臉上的怒意收斂了起來, 說道:“下午的日常會議,我會重申這個要求。”

她因為蕭遙,不得不到東瀛蹉跎了一年多。

這對正值盛年的她來說, 是不可忍受的。

下午,在擴張派的會議上,珍子便提出自己的要求。

眾多擴張派首腦都點頭表示同意,但是也表示,此時很難啃,因為保守派不是過去那個保守派了。

其中一個問珍子:“在東三省行動的計劃,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珍子的目光中閃過一種狂熱與自負:“百分之一百!”說到這裡,明亮的眸子看向眾人,“只要關東軍準備好,諸位的想法,都將得以實現。以後,這片富饒的大地,將由東瀛主宰!”

在座地擴張派聽了這話,均熱血沸騰。

他們小國寡民,最為嚮往的,便是幅員遼闊又富饒的華國大地!

當中職位僅次於三井的人開口:“三井先生,如果珍子小姐能幫我們順利策劃此事,我認為,我們應該答應珍子小姐的要求。”

另一個人馬上點頭附和:“沒錯,渡邊小姐的能力很不錯,但是我認為,她更適合婉約靈秀的金陵城。那裡有華國東派的高官與政府,渡邊小姐在那裡如魚得水。”

三井沒有一口答應,還是原先那句話:“諸位,此事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需要得到保守派的同意。”

錢行至就在金陵,他並不希望蕭遙南下,與錢行至在一起。

最先開口那人看向三井:“保守派屢次與我們作對,我認為不能再以溫和的面容慣著他們了。”

“沒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紛紛有人附和。

如同保守派討厭他們,他們也極度討厭總是阻擾他們行動的保守派。

三井皺起眉頭:“保守與擴張兩派,都是東瀛人,何必自相殘殺?”

珍子馬上似笑非笑地看向三井:“三井先生,你若心疼渡邊小姐,我倒有一個法子。我可以設計,讓她成為三井太太,屆時不管我們如何針對保守派,你都可以保住她。”

三井臉上的神色冷淡下來:“珍子小姐,我希望在談論公事的時候,你不要拿私事混淆。”

珍子感受到三井冷淡面容下的殺意,收起即將出口的話,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在會議散了之後,她還是與自己的頂頭上司商量,讓蕭遙成為三井太太。

對此,她給出的理由很充足:“渡邊小姐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她獲取情報的能力的確很優秀。保守派正是靠她才有與我們一爭之力的,若她成為三井太太,那麼,她就變成我們擴張派的人,將會為擴張派效力。”

上司深以為然,馬上與珍子密謀起來。

兩人擔心手上的實力不夠,也擔心到時無法們面對保守派或者三井的雷霆之怒,因此商量得差不多了,也將職位僅此於三井的石原先生帶上。

三人密謀已定,共同發誓在事發前,絕對不會洩漏,便埋頭策劃起來。

為此,珍子過得異常忙碌。

因為她不僅要準備設計蕭遙,還得繼續完善東瀛名正言順對華出兵之事。

不過,珍子雖然忙碌,但是心情很愉快。

她覺得這種忙碌非常充實,自己就像秋天收穫前那些忙得來不及擦汗的老農,由於知道豐收的果實有多豐足與甜美而毫無怨言,甚至多了一種奮進的亢奮!

一想到蕭遙將要成為三井太太,會被三井家族要求在家裡生下三井的繼承人,不大可能出來行走,珍子甚至興奮得渾身顫抖。

石原對珍子這種亢奮很不解:“三井家族一直想為三井娶門當戶對的貴族家大小姐,根本不會接納渡邊這種出身華國的貧民。即使渡邊與三井在一起,最多也只能成為三井的情人。”

珍子笑了起來:“三井先生對渡邊一片痴心,與渡邊在一起之後,是不會再與其他女子在一起的。三井先生也不年輕了,三井家族不接受也得接受。不過,不管渡邊是做三井太太還是三井的情人,她都會被要求生下三井家族的繼承人。”

石原十分不解:“你從何處得知,三井先生對渡邊小姐痴心一片?”

珍子收起臉上的笑容,低聲道:“我就是知道。”

有些東西,女人最為敏感。

“我認為,這種沒有證據的東西,不能拿出來當作計劃的一環。”石原說道。

珍子目光一閃,點點頭“這自然是。不過,衝著渡邊保守派情報員的身份,作為擴張派的井上家族,也會物盡其用的。我想,他們和我們一樣,也希望廢了渡邊。”

石原露出笑容:“這一點的確如此。”

若是他得了渡邊這樣的女人,也會讓她給自己生孩子,在家裡相夫教子,而不是周旋於不同的男人之間。

至於情報員,世上的人那麼多,總能培養一個同樣出色的。

不過想到珍子努力的方向,是把蕭遙這樣的美人推到三井懷中,石原心裡湧上一股無法抑制的嫉妒。

蕭遙畢竟是掌管了東瀛情報部門一段時間的人,對許多分支的情報部門都進行了滲透,效果不錯。

所以在會議結束之後,她便知道,珍子為了逼迫三井同意讓她回南方,曾經提出過,願意想辦法讓她成為三井太太。

拿到這個訊息之後,蕭遙馬上讓滲透到珍子身邊的情報員密切關注著珍子的行動。

在時間一天天過去時,蕭遙收到源源不斷的情報,不僅包括針對她的算計,還有東三省計劃的改進與完善方案。

蕭遙一邊寫小說即時傳訊,一邊思索該如何將計就計,直接廢了珍子。

到了8月末,東營兩派的高層大會召開。

蕭遙由於已經做到高階情報員,是情報部門管理者,與珍子平分秋色或者說稍勝一籌,所以也可以列席參加這次會議。

她清晨出門時,多方喬裝,悄悄來到開會的小四合院裡。

會議開始,談了接下來東瀛一些具體的軍事行動,便開始商議兩派有爭端的問題。

商議到最後,土原看向井上:“井上先生,我們認為,讓渡邊小姐與珍子小姐一起在北方效力,屬於資源浪費,所以我們希望,如果珍子小姐把東三省的事辦妥,渡邊小姐退一步,回金陵去。事實上,渡邊小姐的才華,也更適合在金陵施展!”

井上與蕭遙交換了一個眼神:“如果珍子小姐這次行動失敗了,會如何處置?”

石原沒想到井上會問這個,愣了一下,笑了起來:“珍子小姐是不會失敗的,我相信她能辦好這件事。我也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適合辦這件事。”

一直懶洋洋地託著腮的蕭遙開口:“可是,我覺得,我比珍子小姐更適合辦這件事。”

珍子看向蕭遙,臉上沒有面對蕭遙時的陰鷙,反而滿是笑容:“渡邊小姐,有些事需要辦妥才能說的。”

蕭遙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搖了搖,美麗的眸子水光瀲灩:“不,我覺得更應該參考辦事的成功率。在這方面,我認為我比珍子小姐更值得信賴。”

在場的男子看到她那慵懶嬌媚的樣子,心中都不由叫一聲“妖精”!

土原叫完之後,心中的嫉妒再次翻湧,然後下意識看向三井。

此時此刻,他有點相信,三井對渡邊小姐痴心一片了。

這樣的渡邊小姐,他相信沒有男人能夠抗拒,看田中那個蠢貨差點流口水的蠢樣就知道。

珍子看了一眼與會人員,見許多人都被蕭遙勾得會不過神來,不由得暗生悶氣,覺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但想到自己的計劃,心情又重新愉快起來,看著蕭遙說道:

“不如這樣,我立下軍令狀。如果辦好這事,渡邊小姐退回金陵城。如果辦不好,我回東瀛,永遠不參加華國事務,如何?”

蕭遙聽到這裡,搖搖頭:“這也太嚴重了,我看不必如此。”

珍子道:“這事應該的,我對我的計劃有足夠的自信。”

蕭遙柳眉微蹙,似乎覺得為難,便看向擴張派的其他成員:“你們與珍子小姐一個派別,不如你們勸勸她?不然,她真的得回東瀛養老之後,少不得埋怨我。”

石原笑笑:“渡邊小姐,你放心,在場的人都是見證。珍子小姐既然敢做這樣的保證,那就表示,她承受得起失敗帶來的後果。”

蕭遙點了點頭:“隨你們,反正是你們的人,你們不心疼,我擔心什麼呀。”

石原問:“那麼,渡邊小姐,若珍子小姐的計策成功,你願意退回金陵城麼?”

蕭遙挑眉問:“如何才算計策成功?”

石原一愣,想到蕭遙也屬於高層,必定是可靠的,便說道:“我們進軍東三省,成功佔領東三省。”

蕭遙一下子笑了起來:“你們逗我玩的罷?就憑珍子,能做成這樣的事?少給你們擴張派臉上貼金了。我也不與你們裝模作樣了,這件事我半點不相信,若珍子願意起誓,我便答應了著賭注。珍子贏,我退回南方。珍子輸,她退回東瀛!”

珍子輸掉之後由誰掌管東瀛這件事,蕭遙沒有提。

目前最有地位的情報員是她和珍子兩個,珍子退下去之後,她上位的可能性非常高。

所以,根本沒必要額外提出。

珍子聽到蕭遙的話,馬上站了起來:“好!我答應了!請在場諸位做個見證!”

石原看了三井一眼,擔心三井娶了蕭遙之後架不住枕頭風,出來幫蕭遙打壓珍子,當下提議:“口說無憑,不如我們立字為據?”

三井看向蕭遙,見蕭遙滿臉都是贏定了的欣喜,心中暗歎一聲,最終沒有說話。

他是擴張派的中流砥柱,就算心裡有想法,也不可能在會議上當中提點蕭遙的,所以,只能讓蕭遙撞這一次南牆了。

珍子和石原幾個心中大喜過望,似乎已經看到蕭遙被趕到金陵城或者嫁給三井只能留在家中生孩子的情景了。

井上與澤北都是老狐狸,看出石原與珍子的神色,知道他們勝券在握,連忙出聲阻止蕭遙。

蕭遙一臉自滿與自負,對兩人道:“你們不用擔心,珍子驕傲自滿,這次我贏定了!”

擴張派聽到蕭遙這話心情都一言難盡。

看看珍子的臉,再看看渡邊的臉,到底誰才是驕傲自滿的那個啊?

從前聽說這位渡邊小姐因為美貌出色,十分自大,如今看看,這都不是“自大”可以囊括了,他們甚至覺得,她自大得可以搬動地球了。

會議結束後,蕭遙被三井找去說話。

她便跟他到放慢了冰盆的房中,一邊小口吃著冰鎮西瓜一邊問:“三井先生找我有何要事?”

三井道:“金陵城是華國政府所在地,你在那裡,會安全很多。”

他雖然不願意蕭遙南下金陵,與錢行至太近,可是形勢如此,他也沒有辦法改變。

與大東瀛帝國的宏偉基業相比,其他都可以委屈一些。

蕭遙嚥下口中的西瓜,很不以為然:“難不成,你以為我輸定了麼?”

三井道:“我仔細看過珍子和石原的計劃,這次成功的機率很高。”

事實上,珍子提出的是炮製一個事件先發制人,讓東瀛軍隊有理有據開戰,之後是擴張派各將軍的共同行動,已經經過無數次戰術探討了,失敗的機率極低!

鑑於華國積貧積弱,雖然人多,但是各勢力一直在混戰,又沒有好武器,東瀛這次行動失敗的機率只有10%!

蕭遙不以為然:“那是你們對珍子盲目自信!我才不相信,沒有行軍打仗經驗的她,這次真的能贏!”說完見三井還要再說,一下子沉下臉,“好了,三井先生也不用企圖說服我。我是保守派的,你是擴張派的,與珍子小姐又是最難忘卻的初戀,偏向珍子小姐很正常,但是我不會接受你的洗腦。”

說完起身,怒氣衝衝地離開。

三井跟了出去,見蕭遙帶著心腹直奔大門口,已是不可能回頭,只得目送她離開,便回到房中來。

他的心腹端上一杯茉莉香茶:“渡邊小姐性格比較張揚,又不願意看見別人的優點,和百合子小姐比起來,的確——”

三井的聲音帶上了寒意:“你心悅百合子小姐?”

心腹連忙躬身:“請三井先生恕罪。我只是很不明白,渡邊小姐除了美貌,並沒有什麼優點。她讀書不多,人又膚淺虛榮,聽不進別人的勸——”

他的話在三井的冰冷的目光中,漸漸失去了聲音。

三井淡淡地道:“她是個優秀的情報員。”

心腹微微弓著身體,沒有說話。

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三井先生都不會聽進去的。

只是,他是真的不明白,三井先生為何會對一無是處的渡邊小姐如此另眼相看,甚至超過了少年時代相識的珍子小姐。

蕭遙上了車之後,便閉目養神。

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她睜開眼睛:“在烤鴨店停下,去買些烤鴨。”

說完見四周居然是荒蕪的郊外,頓時沉下臉,用力拍打前面的駕駛座:“這是哪裡?你要帶我去哪裡?”

然而前面的車伕不僅不回答,反而一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蕭遙的兩個護衛看見,連忙拿出槍,但是卻手腳發軟,只能坐在位置上。

蕭遙見狀大驚,動了動身體,也感覺到身體開始變得無力,她驚怒交加地厲聲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是誰派過來的?是不是珍子那個該死的女人?”

她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可惜聽在司機耳中,卻很小很小,如同蚊子在嗡嗡嗡。

司機看了車後座的蕭遙一眼,見她漸漸躺在車上,眼皮慢慢往下搭,連忙加快了車速。

珍子一臉恭敬地引著三井先生走向一個房間,又備上酒水,先飲為敬,對三井道:“三井先生,這個世界上,最變化無常的,就是時間。10年前,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我們今日坐在一起,說的是國家大事。”

三井也有些感慨,端起酒喝了一杯。

珍子的眼睛微微泛紅起來:“三井先生,你會做夢夢到從前的事嗎?”她不等三井回答,就道,“我會,我總是夢見。那時,我的肩膀上還沒有那麼多工與重擔,我還是青春年少、無憂無慮的我。”

三井聽了這話,腦海裡也浮現出自己張揚恣肆的青春年華,與珍子不同,他那時深刻地知道,自己的肩膀上擔著重擔,他要肩負起三井家族的榮辱興衰。

珍子繼續說道:“我很想回到過去,我很想後來的一切沒有發生,和你無憂無慮地在校園裡生活。”

三井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他並不想回去,他還是願意按照現在的軌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在走過的這段路上,他經歷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還遇上了一個沒有緣由就能牽動他的心的女人。

珍子一邊說一邊倒酒,既給自己倒酒,又給三井倒酒。

喝了幾杯,三井便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在躁動,隱隱有失控的症狀。

這時,坐在她對面的珍子紅著臉站起來:“三井先生,我先失陪一下。”

三井看過去,見珍子一邊用手扇風一邊往外走,顯然與他一般,都熱得厲害。

不過一貫謹慎的他,還是起了戒備之心,站起來,快速將四周找了一遍,見沒有藏人,便猜測這是有人要謀殺自己,當下又趕緊去關門。

這是一個臨時的休息之所,由屏風簡單搭建,為了抵禦夏天的悶熱,設計了足足九個門通風。

三井關上第一道門便覺得不妥,於是棄了這個地方,喘息著往走廊深處走去。

珍子躲在暗處,苦等不見有人過來,心中大罵飯桶,很想出去看看,可正在這時,她看到三井居然從休憩之所出來,頓時更急,就要起身去攔下三井。

正在這時,她的嘴忽然被一方帕子緊緊地捂住。

珍子大驚失色,連忙掙扎,卻發現越掙扎越無力,忙放緩了掙扎——鐵定是捂住她的帕子有問題。

可惜已經遲了,她很快沒了力氣,被人一把抱走了。

起初她還有微弱的意識,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她很快失去了意識。

三井苦熬過藥力,馬上帶著雷霆之怒出去找珍子。

然而,珍子的屬下一臉惶恐地告訴他,珍子已經失蹤了!

三井認為這是珍子不敢面對自己的託詞,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將這些人拿下,送進大牢言行逼供。

石原與珍子的上司得知訊息,連忙過來求情,並且將珍子的真實意圖告訴三井。

三井面沉如水:“那麼,渡邊小姐呢?”

石原與珍子的上司面面相覷:“這,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不過,此事珍子小姐知道,所以第一要務,是先尋回珍子小姐。”

三井的臉色更陰沉了,目光如刀:“也就是說,渡邊小姐沒有回到她在衚衕裡的家,如今不知所蹤,是這個意思麼?”

石原與珍子的上司擦了擦不斷地滑落的冷汗:“正在派人去查。”

因為此事是珍子負責的,所以他們只知道計劃並提供幫助,並不能實時掌握蕭遙的去向。

三井的臉已經陰沉得可以滴水了,馬上吩咐人去找蕭遙,等人出去了,又吩咐人去找珍子,然後看向石原與珍子的上司:“此事危及我本人的安全,我希望,兩位能給我一個好交代,不然,我不排除上法庭。”

石原與珍子的上司再次汗如雨下。

當天晚上,有人在匪徒出沒之處找到蕭遙的兩個護衛——兩個護衛均已死去,死狀可怖,兩個護衛身旁,還有一個矮小的男子,經辨認,他是蕭遙清晨出門時的司機。

三井與井上、澤北看到三人的死狀,又知道此處有軍閥與土|匪出沒,心中一下子涼了個透徹。

蕭遙那樣的美貌,落到土|匪手上,運氣好的,能混個壓寨夫人噹噹,運氣不好,可能會被凌|辱致死——蕭遙那個司機身上,有東瀛人的標誌,土|匪如果認為蕭遙也是東瀛人,那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澤北先生氣得差點噴火,暴跳如雷地對三井道:“如果不把渡邊小姐完好無損地找回來,我們保守派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那可是他慧眼相中的超級美人間諜啊,也經過實際行動認證的頂級情報員啊,居然被珍子那個該死的如此算計,在那等地方出事!

三井腮邊的肌肉抽了抽:“我會馬上以抓捕逃犯的名義,在這一帶搜山,以及搜尋渡邊小姐的下落。”

澤北氣呼呼的:“還是不勞三井先生了,由你們找人,我怕只能找回一堆枯骨!”

說完冰冷地對三井躬了躬身,轉身就走。

井上也很憤怒,衝三井微微頷首表示了自己明面上的敬意,也跟著澤北離開了。

一個星期過去,又一個星期過去,不僅蕭遙無聲無息,就連珍子,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保守派與擴張派劍拔弩張地撕了起來,一再要求擴張派讓利,但是一直不滿足。

三井臉色蒼白,瘦了兩圈,召集擴張派開內部會議:“目前不知道珍子是生是死,會不會落入敵手,所以不能確定我們原先的計策是否洩漏。現在商議一下,如何更改計劃。”

石原馬上道:“一切都已部署完畢,我認為不宜更改計劃。”

三井神色冰冷地看向他:“如果此事洩密,你願意負擔起所有的責任麼?”

石原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到底不肯負擔這責任。

三井於是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面面相覷,也是相決不下。

正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著門被“砰”的一下推開了。

所有與會人員陰沉著臉看向推門進來的兵卒。

那兵卒急促呼吸著,手指指著門外:“珍、珍子小姐回來了!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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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臉色俱是一變。

珍子如同個乞丐,回來之後不是馬上去梳洗,而是第一時間來會議室開會。

三井看到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珍子,不由得想起蕭遙。

蕭遙愛美愛享受,似乎天生就該享受富貴堆疊的好日子的,因此總是把享樂放在第一位,而且她也十分愛乾淨,對很多事都十分挑剔。

不過她長得實在太好,即使挑剔的小樣子,也格外迷人。

珍子道:“我被東派的齊先生擄走了……”她的臉上露出屈辱的神色,“他過去一直與我裝腔作勢,這次才露出醜陋的用心。”

田中冷酷的目光看著她,對她一臉的傷與身上的慘狀沒有半點動容:

“珍子,你應該先告訴我們,你是否洩密了,是否被策反了。呵呵……我問錯了,即使你被策反了,你也不會告訴我們。不過,我想,你一定能回答我,渡邊在哪裡,是不是?”

珍子掃了一眼,見不僅田中,就連三井先生看自己的目光也格外冰冷,就道:“說出來你們或許不相信,但我可以保證是真的,我的確派人去帶渡邊小姐過來,但是我還沒見到渡邊小姐,就被擄走了。”

說到這裡,她站直了身體,聲音帶著無限的鏗鏘:

“不過,我可以以我的親生父母以及祖輩的名譽發誓,我沒有洩密!在一開始的兩天我一直處於迷迷糊糊中,不曾清醒。第三天我清醒過來之後,便與姓齊的虛與委蛇,在昨天才逃出來。”

田中馬上冷笑:“誰知道你說這話是真是假?除非,你能發誓,若你洩密,你的祖祖輩輩將得到孝欽顯皇后一樣的下場。”

珍子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田中,你不要欺人太甚!”

孝欽顯皇后墓被盜,屍體被扔出,實乃宣康帝一脈難以說出口的奇恥大辱!

她,自然也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的。

田中冷笑:“你既然敢肯定自己沒有撒謊,何懼發誓?”

珍子聽了這話冷靜下來,當即舉起手發了毒誓,隨後看向田中:“如今,你信了罷?”

三井點頭:“那你便先退下罷。”

珍子知道他這是不願意自己列席參加會議,心中黯然,卻又滿是不甘,馬上看向石原與自己的上司。

可惜兩人一直擔心三井向自己發難,也怕珍子不小心洩漏了什麼,此時便故意避開珍子的眼神。

珍子無奈,只得先回去梳洗,並積極發動自己手下的情報人員打聽訊息。

當得知蕭遙也一直處於失蹤狀態,她的兩個護衛與開車的司機慘死,珍子低落的心情馬上好轉了許多。

會議室內,三井等人經過認真商議,決定仍按照原計劃行事——還剩下幾天時間,實在沒有時間進行大的改變了,只能把時間提前一天,然後做了一些小改變。

此時的蕭遙坐在一個小村莊湖邊的大柳樹下,吹著微風,不住地打盹。

這時湖水譁啦一聲響,一個英俊壯碩的男子破水而出,漸漸走近岸邊的蕭遙。

湖水被他帶得譁啦啦的響,水珠順著他的頭髮與俊逸無雙的臉快速滑落,讓他猶如神話中的神祗。

“美人兒,你想清楚了麼?”

這位神祗說話了,一開口便破壞了神祗那種高高在上的疏離,帶著濃濃的粗糙氣息。

可是這種氣息並不讓人反感,反而與他好到極致的身材一起,營造出濃濃的荷爾蒙。

蕭遙睜開雙眼:“不考慮,你趁早放了我是正經。”

男子帶著滿身水汽與荷爾蒙走到蕭遙身旁,一屁股在蕭遙身邊坐下:“往遠的說,我把曾經驅趕你去津門的小軍閥幹掉了,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該以身相許。往近裡說,你是我搶上山的,就是我的壓寨夫人。”

蕭遙對他湊得極近的臉無動於衷——實在是這位經常湊過來,她已經習慣了,所以壓根不會覺得不適,不過這個距離實在太近了,蕭遙想起這個流|氓對自己做的,便略略後退:

“我有心愛的人,不會喜歡你的。你識相的,就放了我。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人湊過來,嚇得連忙後退,可惜腰|身被有力的大手僅僅摟住,根本無法往後退。

很快,嘴便被堵住了。

一吻畢,蕭遙氣紅了一張臉:“葉沉,我就是受不了你這樣的粗魯,我喜歡細水長流。你這樣,我是絕不會做你的壓寨夫人的!”

葉沉摟著她的細|腰:“這樣的亂世,哪裡有我細水長流的時間?不定哪天我就死了,豈不是白白地與你失之交臂?這可不行!我可不想再做一次傻子了。”

蕭遙很不解,看向葉沉:“你說什麼?”

葉沉道:“我說,你這個壓寨夫人,我要定了。”說到這裡握住蕭遙一隻手,

“你這小狐狸,不要再與我耍心眼了,我知道,你是主動去津門的,那個小軍閥只是被你利用了。不過他讓你那麼狼狽,我還是很不高興,所以想辦法滅了他,把他的勢力搶了過來。”

蕭遙聽到這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面上絲毫不顯:“若我能利用那個小軍閥,我就不會讓自己那麼狼狽。”

“小狐狸,你又撒謊了。”葉沉說到這裡,鬆開蕭遙的腰和手,兩隻手捧著蕭遙的臉蛋,目光直直地看進蕭遙美麗的眼睛裡,

“這個世界上,瞎子可真多,不過絕不包括我。這雙眼睛,這樣美,這樣清澈,這樣剛毅,怎麼會是出賣色相的高階交際花呢?”

蕭遙還是第一次被人看破了偽裝,可是卻很鎮定,目光直直地看著葉沉,哼了哼說道:“我本來就不是高階交際花,我是蕭家大小姐!”

葉沉粗糙的拇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雙頰,目光如同前幾日一樣,軟得像水一樣,又暖得像春天的陽光,帶著不容錯認的寵溺,磁性的嗓音性感迷人:

“小狐狸,你就是不肯與我說實話。其實,我兩年前便見過你了。但是那時,我一文不名,是個被通緝的土|匪,只能遠遠地看著你,一直看著你。所以,你是個什麼人,我一清二楚,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蕭遙心中暗驚,原來她這兩年多,一直在葉沉的監視中麼?

葉沉見她不說話,理了理她如雲一般的秀髮,笑道:“你知道麼,我第一次見你時,天空中下著小雪,你一身紅衣,在幫兩個受傷的人包紮傷口。我當時便想,世上有黑白無常,又多了你這個紅衣無常,那兩個可憐人在你的包紮下,鐵定活不了了。”

蕭遙氣得一巴掌糊了上去:“你才是紅衣無常!”

葉沉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笑道:“我那不是有眼不識泰山麼。”說完看看天色,一把抱起蕭遙,“走,我們去吃西瓜,放泉水裡冰鎮過的,你最喜歡的吃法。”

回到村莊裡不算大的一個房子,葉沉把蕭遙放下,自己去拿放井水裡冰鎮的西瓜。

蕭遙坐在簷下,看著葉沉熟練地把西瓜釣上來,然後破開,用勺子將裡頭又紅又沙的西瓜肉一塊一塊挖進大碗裡,那大碗裡的西瓜,越來越滿了。

蕭遙記得,自己剛被擄來要吃冰西瓜時,葉沉是將西瓜一塊一塊破開的。

她為了試探葉沉的底線,使小性子要吃冰鎮過,又一小塊一小塊挖出來的西瓜,葉沉親自去弄,結果手忙腳亂,一個瓜只有一半落在碗裡,其他全落在當作砧板的木板上。

她吃碗裡的瓜時,發現西瓜早沒了冰鎮過的涼意。而葉沉,則在吃落在砧板上的西瓜。

後來,一天一天的,葉沉剖西瓜很快熟練起來了。

蕭遙吃完了西瓜,坐到葉沉對面:“既然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那麼便該任由我自由進出。”

葉沉握住蕭遙放在桌上的兩隻纖手:“本來是不該限制你的,但我怕你跑了。等你成了我的壓寨夫人,我便放你去。”

談話未果,蕭遙也不急,又坐了一陣便到園中吹風。

葉沉忙得很,陪著她坐了一陣,便飛快地出去了。

夕陽西下之際,一個明麗的少女從院牆探頭過來,小嘴嘟起:“你是個狐狸精,把葉大哥迷得不成樣子,居然為了你去偷西瓜!”

蕭遙有些驚訝:“什麼?”

“狐狸精,壞女人!”明麗少女又嘟囔一聲,像是受了驚嚇,很快從院牆那頭下去了。

很快葉沉便回來了,手上拿了厚厚的一疊東西,一進門便遞給坐在院中的蕭遙:“你看看,全不全。”

蕭遙低頭一番,居然是自己拿來傳訊的所有刊物以及票據、賬單以及設計圖!

她大驚失色,握著手上的東西直奔廚房,看向正在做飯的葉沉:“你……”

說了一個字,她便不再說了。

葉沉既然知道了,那就是知道了,再問意義不大。

葉沉把米飯燒上,走到蕭遙身邊笑看著她:“怎麼,是不是覺得你葉沉哥哥神通廣大?也不多難,我偷偷看著你的時候,一開始也以為你這是管家才用的,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不對。這次出去,順便給你帶回來了。”

他摸著下巴,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看你這樣子,我便知道,我猜對了!是不是很高興,來,親葉沉哥哥一下。”

蕭遙一巴掌糊過去,拿著東西出去了。

晚上有篝火晚會,蕭遙有點好奇,問坐在身旁的葉沉:“怎麼突然搞這個?”

葉沉看了看兩人的四周,見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便壓低聲音道:“除些不是要開戰麼?我也去,就找了個藉口樂一樂。”說到這裡一雙手摟上蕭遙的腰,“最主要是,如果我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所以,我想給你留下點回憶。”

蕭遙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熱得汗水滴答:“這麼炎熱的氣氛,我真的不想回憶。即使回憶,也是不好的回憶。”

葉沉摟緊她,說出幾乎每天都要說的話:“所� ��,如果你肯做我的壓寨夫人,那該多好啊。”

蕭遙在閃亮的篝火中看向他異常英俊的面容,抿了抿唇:“好啊。”

葉沉低聲哀嚎:“你又拒絕我了——不對,你剛才說什麼了?蕭遙,我沒聽錯吧?”

他滿臉都是激動,一雙眸子比篝火還亮,緊緊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吸進他的眼睛裡,“蕭遙,我聽到了,你不能反悔的。”

蕭遙覺得篝火越來越熱,在葉沉的眼睛裡更熱,臉上燒了起來,點頭道:“不反悔。”

葉沉的眼睛更亮了,聲音卻結巴起來:“其實、其實,我就是開個玩笑的。我知道你感激我給你帶書籍回來看,這不是什麼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蕭遙看著葉沉言不由衷又有些緊張慌亂的神色,含笑點頭:“好。”

葉沉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著蕭遙。

待看到蕭遙眸中的笑意,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抱著蕭遙就往自己家裡跑。

何亦歡看著周舫手中的資料,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不可能是16號,根據我得到的訊息,是18號!這個傳訊的人一定別有用心。”

九一八事變,她絕對不會記錯的!

周舫道:“不管是不是這一天,我們提前戒備總沒有問題的。大不了,便辛苦一些。總之,我們的土地,絕對不能讓包藏禍心的東瀛人佔去,一絲一毫都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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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亦歡點頭:“我也是這個想法,不能讓東瀛佔我們一分一毫的土地。不過,我覺得這個傳訊的人很值得懷疑。明天便是16號了,她在前一刻傳訊說是16號,很古怪。”

周舫點點頭,臉色凝重:“明天大家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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