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嬌嬌好像猶豫了很久，又好像沒有多久，當她重新睜開眼睛時，發現歪嘴糊臉依舊用那種十分平靜的眼神，看著她，楚嬌嬌抿抿嘴，道：“我已經決定好了。”
歪嘴糊臉：“哦？”
肯定決定不傳輸了吧？
以源星人這種雖有智慧, 但實力極弱的種族來做，做取捨——才是他們永恆的主題。
比如此刻，她是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利，就選擇犧牲別人。
所以——
她只會，也只能選擇犧牲自己。
用一種默默無聞的，誰也發現不了她曾經付出過什麼的方式, 一點點的, 在絕望中靜靜的死去。
歪嘴糊臉的控制的這具青族的身體，此時已經沒有手腳, 腦袋也全部稀碎成糊狀了，只有眼睛與嘴巴、心臟、軀幹部位，還保持著完整的形狀，但它依舊控制著這具沒有面部表情的臉，露出了一個微笑來。
楚嬌嬌張著嘴，一字一句，說得很緩慢：“我……選……擇……”
它不急，它很有耐性。
下一秒。
楚嬌嬌：“傳給她。”
歪嘴糊臉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楚嬌嬌語氣沉靜，但決絕：“傳給她。”
歪嘴糊臉收起臉頰上的微笑。
楚嬌嬌道：“這話我只說一遍，傳給她。”
歪嘴糊臉沉默。
楚嬌嬌抬眸，視線淡淡的瞧著它。
全程，歪嘴糊臉都沒有動。
而——
當楚嬌嬌話音落地後，她的精神核的裂開速度，也徹底停下來。那些原本已經清理的近乎接近於無的雜質，也忽然之間，一下子湧了出來。
也就是說——
一切全廢。
從楚嬌嬌進入黑色艦艇，到雙方屢次的交鋒, 都有歪嘴糊臉佔據著上風，且被它控制著節奏，一下子，全部亂了。
歪嘴糊臉看著楚嬌嬌的精神核，雜質充盈，它那雙來自於青族領隊的直勾勾的綠色瞳孔，都在一瞬間抽動了一下。
楚嬌嬌道：“怎麼？你不敢了？”
歪嘴糊臉沒吭聲。
它一直沉默著。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完全出乎它的預料，對於它來說，這是一次非常糟糕的體驗。
它想要一枚乾淨、純粹的精神核，然而，這個源星人的雜質好不容易清理的快要差不多了，就差最後一步之際，竟然一下子又充滿了雜質，這是它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如果它有一張正常的臉，那一定已經臉色鐵青。
楚嬌嬌道：“聽你說了那麼多，你不該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啊，怎麼，我不是已經做了決定嗎？為什麼你還不執行？”
歪嘴糊臉緊緊盯著她，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楚嬌嬌歪頭，目露不解：“辦到什麼？”
歪嘴糊臉道：“你是怎麼控制住情緒變化，騙過了我的觀察？”
楚嬌嬌聞言，笑了，道：“很簡單啊，將你說的一切，都當做放屁，不就得了。”
歪嘴糊臉：“……”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像她說的那麼簡單與容易，一個人的精神世界，才是反應一個人情緒的地方，她的精神世界，全部都在它的掌控之內，一絲一毫的變動，都不可能逃得過它的觀察。
所以——
絕對不是像這個源星人所說的那般。
它想不明白，於是，那張歪嘴糊臉上的表情，也在這一刻有了深深的困惑之色。
楚嬌嬌道：“你不覺得是因為你一直試圖刺激我，但又不給我真正的實惠，就像拿著一根胡蘿蔔騙傻子似的，我能上當一次，會上當第二次，第三次嗎？”
她的聲音很輕，但帶著強大的力量感，她的拳頭，也在說話之間，緊緊的捏起來。
這架勢，顯然已經憤怒極了。
歪嘴糊臉凝視著楚嬌嬌的肢體與面部變化，同時也在觀察楚嬌嬌的精神世界變化。
就發現，按照她的憤怒值，本來繼續崩裂的精神核，依舊一動不動，就跟徹底廢棄的爆胎車輪似的，表面裂縫無數，但無論怎麼驅動，依舊不可能再重新滾動起來。
歪嘴糊臉沉默了。
這一次，它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然後，在楚嬌嬌略有些不耐煩之際，它忽然道：“可以。”
楚嬌嬌：“嗯？”
歪嘴糊臉道：“我可以將你說的那份目錄，傳送給你的朋友。”
楚嬌嬌：“哦。”
她的情緒明顯不激動，這話聽起來就有後續。
果然——
歪嘴糊臉接著道：“但是，我不會給她精簡版，也不會為了照顧她脆弱的精神世界，就特意降低傳輸的能量……一旦她在接收的過程中，產生任何的問題，我都只會袖手旁觀。”
“換言之，你可能會直接以旁觀者的姿態，親眼看見你的同伴在自己的面前死亡。”
“這樣，你也願意嗎？”歪嘴糊臉說完之後，靜靜的凝視著楚嬌嬌。
楚嬌嬌勾唇一笑，道：“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
歪嘴糊臉道：“你問。”
楚嬌嬌道：“你們這些高等生命體之間，互相傳遞信息，是用的什麼樣的方法？”
歪嘴糊臉道：“我們傳遞信息的方式非常簡單，直接調動宇宙中的能量進行傳輸，不必像你們低等生命體需要藉助各種裝置與設施，才能從中捕捉到一點點的能量，且只能是進行短距離，有限制的傳輸。”
楚嬌嬌聞言，點點頭，道：“雖然我聽不明白，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歪嘴糊臉道：“低等生命體，自然聽不明白。”
沒有設身處地的體驗過，也沒有相關的能力，就像井底之蛙，光靠想象力，無論怎樣，也無法想象出來的。
楚嬌嬌又問：“傳輸的過程中，一旦開始，能中途結束嗎？或者提前打斷傳輸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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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嘴糊臉聞言，綠油油的瞳孔閃爍了一下，它忽然有點明白楚嬌嬌的意思了。
不過，無所謂。
於是，歪嘴糊臉道：“當然可以終止，也可以臨時打斷，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而對你來說，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的。
“而我，不可能為了你，取消傳輸。”它重新宣告了一遍。
“行吧，我完全明白了。”楚嬌嬌點點頭，接著，她話鋒忽然一轉，說：“現在，請將那兩份目錄，傳送給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