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扒手在人群裡閃轉騰挪,要不是有靈視,陳克還真不一定能緊緊跟住他們。
與預想的不同,他們藏身的地方並不是大本鐘鐘樓,而是繞過了那裡,筆直往一處僻靜的街道跑去。
這條街道陰冷得與朗敦格格不入,街上的居民慢條斯理,而且外街的馬車從不往這裡面行駛。
陳克適時的放慢腳步,因為他注意到,當自己踏進這個神秘的社群之時,周圍已經有不少眼睛盯上了他。
做手工活的匠人、叫賣的小販、還有在家門口洗衣服的婦女,他們都偷偷的看著陳克。倒是沒有殺氣,但那種警惕和猜忌的眼神,也令人不舒服。
“站住。”一個沉穩的女聲從某間屋子裡傳出。
陳克站在街上,看來這裡的話事人要出現了。
“看來我的孩子們帶了一條尾巴回來,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女聲問道。
陳克抬頭,看到兩邊的屋頂上冒出來一堆年輕人,他們手裡拿著弩,正瞄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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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惡意。”陳克張開雙手道。
“回答問題陌生人。”女聲又道。
“你最好露面跟我談,不談……”陳克剛一開口,三支箭便射進了他面前的泥地裡,離他只有半步遠。
“你沒有資格討價還價。”女聲道。
“你的孩子們,是扒手。”陳克道。
“所以你是治安官?我已經打點過,你別想再敲一筆。”女聲有些不耐煩。
“不……不是……我以前認識一個在朗敦城收留童工和遺孤的人,他的孩子們也都是扒手,他應該有些眼疾,我花了點錢託人照料他……我是來找他的。”陳克道。
女聲消停了一陣,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麼。
“你怎麼認識他?”過了一陣,女聲又問道。
“我還沒說他的名字。”陳克笑道。
不遠處,一棟二層小樓的二樓陽臺門被推開了,一位穿著紫色風衣,盤著頭髮的白髮老婆婆走了出來,身旁有一個青年女性攙扶著她。
“你是來找雅各布的,對嗎?”老婆婆問道。
“對!那……你是誰?”陳克反問。
“我是他的姐姐,伊薇。”伊薇道。
她看向兩側建築的屋頂,弓弩手退下了。
“進來吧。”伊薇說完,轉身走進門裡。
陳克快步走進那棟二層建築,這是一間被收拾的很乾淨的公寓,伊薇在青年女性的攙扶下慢慢下樓,看到陳克後,示意他隨便找個地方坐下。
“給我們的客人煮上咖啡吧,波羅茲。”伊薇看向女子。
那女子點點頭,去廚房忙碌。
“伊薇?你是雅各布的姐姐?”陳克又確認了一遍,這老婆婆盤著頭髮,臉瘦的像把尖刀,雖然已經衰老,但年輕時,肯定是個美人兒。
她拄著一根柺杖,坐在陳克的對面,謹慎的看向陳克。
“沒錯,他沒跟我提起你?”伊薇問。
“您好像……一點兒都不驚訝?我跟雅各布認識的時候,是在29年前……”陳克道,伊薇既然知道陳克,那麼肯定就是雅各布說的咯。
“他告訴我,有人花錢治好了他的眼睛,還說他認識一個來自未來的人。所以我對此早有準備。”伊薇道。
“他知道我會再來找他?”陳克問。
“我想這應該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我弟弟就是這麼一個異想天開的男人。”伊薇笑道。
“他在哪兒?”陳克切入正題。
“你先告訴我,你找他幹什麼?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伊薇問。
“我……我有些事情要在這裡辦,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但中途出了些差池,晚來了29年……我原本要在你們更年輕的時候來的……”陳克道。
“嗯,理由很合理,但你還是沒告訴我你來辦什麼事情。”伊薇問。
“這件事,我想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陳克道。
“我和我弟弟不一樣,既然你想獲得我們的幫助,那你就要開誠佈公。”伊薇不退讓。
“你知道的越多,可能麻煩就越大,也許會讓你的小小社群受到波及。這也沒關係嗎?”陳克問。
伊薇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陳克也沒有說話,等待伊薇表態。
“咖啡。”
波羅茲將兩隻杯子放在陳克和伊薇面前,然後提著小鐵壺往杯子裡倒咖啡,滾燙的棕黑色液體撞到杯底,濺灑在藍色格子桌布上,留下一些墨點。
“你可真是能說會道,小可愛。”伊薇笑道。
“我需要雅各布……和你的幫助,但我也不想把你們置身於危險之中。”陳克道。
“我知道,雅各布跟我說過,你是這樣的人。來,喝點咖啡。”伊薇道,她用銀色小湯匙攪拌了一下杯子裡的咖啡,熱氣騰騰。
“那……雅各布在哪兒?樓上嗎?他眼睛應該沒問題吧?”陳克問。
伊薇沒有說話,繼續攪拌咖啡。
陳克察覺到伊薇的焦慮。
“陳……”門被推開了,一個壯碩的年輕人站在門口。
陳克看向那年輕人,對方穿著白色的長袖布衫和棕色外套,背後揹著一把弩,頭上戴著一頂獵人帽,下巴上還留著一把棕色的絡腮鬍。
“你是?”陳克沒有印象。
“我是大雅閣,你爬窗戶的時候我還用彈弓瞄準過你,沒忘記吧?”大雅閣笑道。
“等一下……我想想……”陳克眯起眼睛回憶起來,1859年的經歷彷彿6倍速的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裡快速過了一遍。
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他們剛了結了莫克斯男爵和凱澤琳夫人的事情,雅各布帶自己去未完工的工人宿舍,還說要比賽爬牆什麼的……
“天哪,大雅閣,你現在的年紀都能當我哥了……”陳克感嘆道。
“你還是那麼年輕,陳,真奇妙啊,不是嗎?”大雅閣也笑道。
“小傑克呢?他在哪兒?”陳克笑著問。
大雅閣的笑容慢慢從臉上消失,變成了些許的無奈,他看向伊薇,不知道該不該說。
“出了什麼事?”陳克看向伊薇,問道。
“陳克,這有些難以啟齒,但是雅各布可能需要你再幫一次忙。”伊薇道。
陳克坐正了一些。
“小傑克不見了,雅各布一直在找他,以前他還會回來,但在幾個月前,雅各布也不見了蹤影……”大雅閣道。
“這麼說,他們消失了?滿大街都是你們的眼線,也找不到嗎?”陳克問。
“如果雅各布和傑克不想被他們找到,那他們就找不到,我很想親自去找,但我太老了。”伊薇道。
“你的意思是,雅各布是自己躲起來了?”陳克問。
“這是我的猜測,如果真是這樣,那還好些。但如果不是,那就糟了。”伊薇道。
“陳,能請你幫忙嗎?”大雅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