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羅飛說完，轉身離開了。
“我們廠的這些一線工人很苦，家境普遍不好，想娶媳婦兒，想讓家裡過上好日子，在廠裡多幹活多加班就是他們唯一的途徑。”段雲看到羅飛離開後，轉頭對朱軍海說道：“你光和他們談榮譽談奉獻，解決不了他們的問題，所以工人也就沒什麼幹勁兒，既然廠子現在效益好，就理所應該給工人多一些獎金，我沒有多強的管理能力，但我就是知道一點，工人幹活是要養家餬口的，多幹活就應該多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給他們畫大餅那屬於欺騙，而且這一套現在也不怎麼好使了……”
“你說的對，物質獎勵也是應該的。”朱軍海文言點了點頭。
“我知道軍人從來都是最有榮譽感的團體，其實工人也一樣，只不過前提是絕對不能餓肚子，誰都嚮往好的生活，發獎金這種事情其實和是不是資本主義那一套沒關係，社會主義也不能讓工人餓著肚子幹活吧？”
“有道理……我現在是知道徐亮為什麼帶不起這個廠子了，從部隊到地方，有些思想觀念確實應該轉變一下。”朱軍海語氣帶了幾份感慨的說道。
“除了工廠的獎金制度，技術革新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段雲用手指了指車間另一邊的試車臺，對朱軍海說道：“那幾個拿著本子記錄的就是省裡派來的大學生，他們現在主要的工作就是研發新產品，最近這一個來月時間，他們已經報廢了10多臺樣品，每臺樣品的製作成本大概在2000元左右……”
“浪費這麼多！？”聽到這裡，朱軍海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震驚。
這筆賬很容易算，一臺樣品造價2000元，那麼十幾臺的話，起碼要兩三萬塊，一個月花費兩三萬塊錢試製新產品，一年就是30萬到40萬，這已經相當於大興當地很多中小企業全年的產值利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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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勞動服務公司這邊和國外的汽車廠家新產品研發經費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段雲頓了頓，接著說道：“咱們國家工業基礎發展的緩慢，原因就是在於只會仿造國外的落後產品，吃人家的殘羹剩飯，新產品研發方面投入嚴重不足……”
“外國他們也是這麼研發新產品的？”朱軍海有些驚訝的問道。
“您可能覺得每個月報廢這麼多臺樣品太浪費，但實際上咱們研發新產品的投入和國外同類廠家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段雲撇撇嘴，接著說道：“國外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很多，一般的汽車產業公司負責研發的團隊動輒幾十人上百人，全部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甚至還有碩士博士教授這樣的頂尖人才，每年汽車新產品經費至少都在上百萬美元以上，甚至還有幾百萬上千萬的，正是因為有這樣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才使得他們能夠佔據科技的霸權，引領這個世界的發展……”
有些事情段雲必須要讓朱軍海知道，因為倆人在很多事情的認知上有偏差，如果段雲不在產品研發投入這件事上做出解釋的話，那麼很容易會引起不必要的誤解。
“你說國外廠家投入這麼多錢？你是怎麼知道的？”朱軍海疑惑地對段雲問道。
朱軍海對汽車產業這方面瞭解的確實不多，對國外的一些情況也是一知半解，所以當聽段雲說，有的企業甚至為產品研發投入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美元的時候，他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我之前曾經和您的前任瑞局長一起到德國洽談過引進汽車生產線的事情，另外咱們大興汽車廠新生產線組裝的時候，我也是中方聯絡人，和德國汽車工程師貝恩對接，很多事情我也是從他那裡得知的。”段雲說道。
“原來你居然出過國……”聽到這裡，朱軍海越發感覺驚訝。
朱軍海顯然知道段雲這肯定不是吹牛，因為這件事他只需要回去詢問一下就能知道，段雲不可能騙他。
這一瞬間，朱軍海突然感覺這個段雲確實很不簡單，甚至有些不可思議，他這樣年紀的年輕人如果在部隊的話，頂多也就混個班長，而現如今段雲考上了大學，管理著幾百號人的工廠，而且還是省重點外貿企業，更可怕的是他還會外語，出國和外國人打過交道，從這點上來說，不說在大興本地，就說在全山西都算鳳毛麟角，放眼全國也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年輕人才。
“任何產品技術的研發都是一個燒錢的過程，德國寶馬汽車公司為了開發他們的新型8系汽車，整個投資費用就高達10億德國馬克，幾百人的高階研發團隊，咱們想和人家競爭，目前這點投入其實已經寒酸的不能再寒酸了……”段雲有些感慨的說道。
“10億德國馬克……”聽到這裡，朱軍海已經被震撼到了。
“咱們國家的企業沒有國外巨頭那麼多的人才和資金，所以哪怕是研發最低端的產品，也離不開國家和政府的支援。”段雲轉頭看了朱軍海一眼，接著說道：“雖然產品研發投入大，但它能帶來的經濟效益也是非常可觀的，一個拳頭產品能搞活一家企業，帶動一方經濟，解決大量人的就業問題，而且還能出口創匯，所以如果局裡能給我們廠更多資金技術方面的幫助和支援的話，那麼我們廠肯定也會帶回更多的利潤和回報的……”
“呵呵，你小子果然是個奸商，說來說去還是想要錢啊。”聽到這裡，朱軍海笑著說道。
“錢是一方面，關鍵還是需要市局這邊的支援。”段雲頓了頓，接著說道：“這次我從廣交會帶來了1000萬美元的訂單，但我們廠的產能嚴重不足，需要很多廠子做配套，之前我們我們也曾經和柴油機廠有過合作，但是就算加上總廠那邊，想完成這麼多的外貿訂單還是非常困難的。”
“這個好說，回頭我就找咱們市有機加工能力的廠子開個會，讓他們給你做配套。”朱軍海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從今以後，你們廠的事情就是咱們市輕工局最優先解決的事情，無論如何，市局這邊也會盡全力保證你們這邊外貿訂單的按時交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