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要？”王石有些驚訝的說道。
“是的，這120萬美元的外匯存留我全要了，明天早晨我就會帶公司的財務人員過來交易。”段雲很乾脆的說道。
“那好！”王石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對段雲說的道：“看來你的電子廠效益不錯啊。”
“我的電子廠可比不上王經理您的公司。”段雲撇撇嘴，接著說道：“這麼大一筆外匯，你這一倒手，最起碼就有幾十萬的純利潤，這可比我們生產音響設備賺錢要快多了……”
“哈哈，話也不能這麼說，我們這行也不容易，這其中的風險還是很大的。”王石笑著說道。
王石對倒賣外匯的事情似乎並不避諱，而且當時這種情況也確實沒有違反法律。
在後世的時候，王石曾經談及過他早年在深圳買賣外匯的事情，曾經在這一年的秋天，有個京城人來到深圳，宣城手裡有3，000萬美元的外匯留成，換匯比率是1美元兌換人民幣3.7元。
而這種外匯留成並非現金，而是一種“配額指標”，通常他應該屬於某個大型國營外貿公司，但最終以特殊的方式轉入到了個別“倒爺”的手中，而王石像這個倒爺直接預定了1，000萬美元的“外匯留成”，然後他透過貸款等各種手段買下了這筆外匯，最後在深圳這邊聯絡買家，將這個外匯比例抬高，來來回回一倒手，就能賺到幾百萬的差價。
當時這種生意在深圳很普遍，王石的公司始終和京城那邊保持著聯絡，透過各種倒買倒賣，王石很快就獲得了原始的資金積累。
然而儘管這種換會活動在深圳已經成了半公開的秘密，但實際上國家法律上並並沒有對這種行為進行界定和規範，也就是從某方面來說，王石這種行為是合法的，沒有人會去管他。
可以說，眼下正是王石原始資金快速積累的期間，不管它是灰色的還是白色的，但他確實成功的快速壯大了自己的實力。
“王經理，你是不是認識很多香港那邊的商人？”段雲問道。
“我在香港那邊有辦事處，其實真正和香港那邊做生意也就是今年年初開始的，如果你想從香港購買一些進口商品的話，我是非常願意效勞的。”王石微笑著對段雲說道。
“我想購買一批日本的生產線或者裝置，你有這方面的路子嗎？”段雲問道。
“可以！香港那邊有很多外貿公司，之前也有國內廠家透過香港引進日本歐美的生產線技術，只要你有足夠的外匯就可以。”王石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過有些話我得提醒你，小日本可是非常精明的，好東西他們是不會賣給咱們的，最多能引進一些已經淘汰的二手生產線，還有就是在日本無法獲取利潤的技術和裝置，而且價格普遍偏高，咱們國內的企業之前上過很多當，如果你不是很懂技術的話，很容易上當受騙，這一點你要有心理準備……”
“多謝提醒，我會慎重的。”段雲說道。
“那你打算買什麼樣的生產線和裝置。”王石問道。
“我需要一條錄音機生產線，如果能單買裝置的話更好，如果王經理能幫忙的話，我可以給你一部分比例的佣金，大概5%吧，如果裝置確實讓我滿意的話，這個佣金比例還可以再高一點……”段雲說的。
段雲之前在大興的時候和瑞陽一起去過德國，和當時的中國外貿企業進出口總公司打過交道，從中段雲也知道透過外貿公司購買外國產品裝置，佣金一般就在5%~10%左右，所以他給王石的這個價格也算是很正常的價格。
之所以段雲想引進錄音機生產線，是因為他打算研發生產國產隨身聽，不過段雲不可能自己從頭到尾研發出整條隨身聽生產線，而錄音機生產線在一些技術方面和隨身聽是共通的，所以段雲只需要進行一些方面的技術改進，應該可以生產出低配版本的隨身聽。
至於引進日本隨身聽生產線，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這兩年日本索尼隨身聽在世界這裡非常暢銷，一年的銷量能達到幾千萬臺，日本方面是萬萬不可能把這樣一個搖錢樹拱手賣給中國的。
“咱們國內現在錄音機生產線引進了不少，據我所知，我是去年一年，咱們廣東省這邊就引進了16條錄音機生產線，基本上全部是日本淘汰的二手生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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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條生產線？”聽到這裡，段雲頓時吃了一驚。
“這還只是在咱們廣東省，如果算上全國的話，最近的幾年起碼引進了三四十條錄音機生產線，國家現在也鼓勵省市地方政府引進國外先進技術，政策方面有所寬鬆，而且據我所知，引進這些生產線的廠家基本上都盈利了……”王石對段雲說道。
1984年到1987年，正是全國引進國外生產線火熱的時期，這三年間，全國各地共引進了115條彩電生產線，73條冰箱生產線，15條複印機生產線，僅廣東一省便引進了21條西裝生產線，18條飲料灌裝線，22條食品麵包生產線，其中最典型的引進案例是9個省市一起向義大利梅洛尼公司引進了9條同一型號的“阿裡斯頓”電冰箱生產線，而在其後的家電搶購熱潮中，這幾家企業都風光一時成為了當地的地區大戶，最鼎盛時期，“阿裡斯頓九兄弟”的產量佔到了全國冰箱總產量的1/3，而到了10年後，就只剩下美菱一家尚存。
“王經理您的訊息挺靈通啊。”段雲有些驚訝的說道。
“做我們這種生意的那就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有生意主動送上門？”王石笑了笑，接著對段雲說道：“這樣好了，我回頭就給香港辦事處那邊打個電話，讓他們詢問一下錄音機生產線的事情，回頭我列出一份報價單，給你送過去。”
“那太好了。”段雲聞言一喜，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王石，說道：“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們廠廣州辦事處的地址和電話，如果報價單出來之後，王經理可以打上面的電話。”
“沒問題。”
“那明天早晨我帶會計過來一趟，到時候咱們當面交易那筆外匯。”段雲說話間站起了身子，準備離開。
“行，明天早上我在辦公室等你。”王石說著，起身將段雲送出了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