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雪曾經聽說，世界上貌似流傳一種用養蠱方式培養人才的地方。
他們一般都是從世界各地集結各式各樣的小孩進入到其中，讓他們之間相互廝殺，最後能夠活下來的那個人，便是所謂的王！
像這樣，為生存而不擇手段，踩著數不清森白屍骨走出養蠱地的，必然是其中最強大、最聰明、也是最兇殘的人。
她在想，是不是只有類似這樣的地方，才會讓一個人產生巨大的變化，不僅渾身充滿危險氣息，甚至對周圍一草一樹都保持有過盛的警惕。
但仔細一想，應該是不可能的才對。
再怎麼說，武清歡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她雖然沒見過武清歡的父母，但想想也不會把自己親生女兒放到那種殘酷的地方去。
而且，若姚可馨說的沒錯，當初的武清歡可是已經具備最少s級異能者的實力，她要去這種地方，不是去砍瓜切菜的嗎？
所以她按捺下想要發問的好奇心，仔細傾聽姚可馨的話。
“之後我趁機問過清歡姐，她看上去好像有些驚訝，但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她說，這是壞人身上特有的感覺，讓我以後如果遇到這樣的人，不要猶豫，一定要趕緊找她或者是恆宇哥，晚了就來不及了。”
“從那之後，我以為自己學會如何判斷好人和壞人。可時間一長，卻逐漸發現這個方法並不是特別靠譜！因為普通人身上幾乎不會有類似的感覺，而異能者中，這種人的比例卻又大幅度上升！”
說道這裡，姚可馨停頓下來，舒緩一下心情，這才看著林落雪眼睛接著道。
“從咱們第一次見到孫長玲時，我就沒有在她身上發現這種感覺，只有鬼魂類獨特的陰冷，所以我相信她不是壞人，自然也不會做出剝奪他人生命的事情。”
“原來如此。”林落雪恍然大悟。
她覺得，或許姚可馨感受到的，便是類似於殺氣一樣的東西，只不過，令她疑惑的是，為什麼姚可馨會從武清歡身上感受到類似的氣息，難道她真的跑去某些可怕的地方鍛鍊自己？
在她的印象裡，武清歡是個溫柔、英武、堅強、成熟的美麗大姐姐，平日裡不管發生什麼事，也都一直努力保護她們，對自己更是照顧有加。
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是壞人？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想，林落雪再度詢問：“不過，清歡姐當初給你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她不可能是壞人的，假如她是，那就不可能告訴你這些才對！”
對林落雪所說的話，姚可馨又何嘗不清楚呢。
她回想起當初武清歡說話時的模樣，明明故意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提醒自己要小心跟她一樣的人。
可是，她說話時那股對自己、以及對郭子衿與李恆宇的善意，卻又是那麼的明顯。一切就好像她還沒有去試煉之前一樣。
那一瞬間姚可馨就明白了，不管武清歡變成什麼樣子，在外面又做了什麼，她都始終是自己的清歡姐，都會一如既往的守護在她們身旁。
藉此，她更是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有各種各樣的灰。
不如說，灰色或許才是世界的真理和正義，如同郭子衿那般純白的終究只是極少數存在，就好像這個世界，也只存在極少數純黑的人一樣。
所以面對林落雪的疑惑，她只是搖搖頭，“我相信清歡姐，不論如何，對我們來說，清歡姐都是好人。”
她猜的到對方在外出的幾年裡，或許做了很多在不少人看來算不上是好人的事，她本人，更因此而不能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但是，可以說是拯救他們全家人的李恆宇信任她，將她留在自己身邊，那麼自己也必須要信任她才行。
更別說武清歡從頭到尾也沒有傷害過她，不止如此，還一直有好好地履行保護眾人的職責。
試問，如此親切、和藹的大姐姐，她又怎麼能討厭對方、畏懼對方呢？
不需要葛萊蒂絲教導，姚可馨自己就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不會覺得害怕。
不止如此，她甚至做好若有一日，有人因此找上門來指責武清歡，她會堅定站在武清歡、站在李恆宇這一邊的心裡準備。
她很清楚，她們幾人早就已經以李恆宇為核心，構成了堅不可摧的命運共同體。
所以，不管是武清歡，還是當初更詭異且來路不明的酆塋靈，她都會接納她們，將令人生畏的她們視為自己最好的朋友或長姐。
“也對。”聽到姚可馨的話，林落雪贊同的點頭。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更不是那種一邊吃著米，一邊罵種米人的白眼狼。
自從與李恆宇重逢，認識他身邊這些人以來，他們哪一個沒有給予自己幫助與支援？
既然如此，一直被保護的她，又怎麼可能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來呢？
不過，酆塋靈除外！
林落雪在心底暗暗想到。
如果沒有最開始對方的恐嚇，如果沒有當初在廁所裡發生的事情，如果酆塋靈開始不格外針對自己，哪怕只是和現在一樣，什麼事都不做，僅維持表面上的平靜，自己恐怕也會跟她成為要好的朋友吧，畢竟她外表看上去是那麼美麗而惹人憐愛。
但是，這一切沒有如果。
對林落雪而言，時間無法倒流，現在的一切，勢必會成為定數，而她與酆塋靈之間的關係，也絕對不可能緩和下來！
“那，”說起酆塋靈，林落雪再度想起之前發生過的一些事。
“姚可馨，酆塋靈給你的是什麼樣的感受？”
“你以前跟她在一起，好像偶爾會有些奇怪的舉動。”
“我還記得最開始遇到她，你就跟我說她身上很冷，可後來這股感覺卻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你說，當時的感覺，會不會就是你以前在清歡姐身上感受過的？”
話雖如此，現在回想一下，林落雪覺得應該是李恆宇對酆塋靈做了什麼，這才導致後續姚可馨什麼都無法從酆塋靈身上發現。
“有些像，但是還有點不一樣。”姚可馨皺著眉毛，努力辨別二者的不同。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跟清歡姐相比，酆塋靈身上的感覺，更加的深邃森寒！”
“如果說清歡姐是刀，看上去寒光閃爍，觸控起來則有些冰涼，稍不留心，便可能傷害到自己，那麼酆塋靈就是北極的幽魂！”
她用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字詞描述酆塋靈的狀態。
“北極的幽魂？”林落雪重複一遍，卻還是搞不明白。
“嗯，沒錯。”
“剛開始我說不出具體的區別，但現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多少可以找到相應的參照物！”
“酆塋靈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咱們當初在學校遇到的那個惡靈，一樣的兇暴、殘忍、無情，她的目光，沒有什麼溫度，不止如此，甚至就連人性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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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她看上去是在笑，實際卻更像是帶著面具，全部都只是表面上的功夫而已。”
“有時，當我不經意間看向她的眼睛，甚至感覺，她看其他人就不像是在看同類，而是比自己更低等的動物，亦或者是沒有生命的肉塊！”
姚可馨顫抖著身體，情不自禁地靠著牆蹲下。
她自己的描述，不止是林落雪，就連她自己都被嚇到雙腿發軟。
她彷彿又重新回想起後續在柳鴛家與酆塋靈接觸到時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一次，是她所能感受到的最恐怖的一次，甚至還要遠遠超出最開始見到酆塋靈時的感覺。
開始的她就像是受傷蟄伏的毒蛇，而在柳鴛家裡時，她卻好似隨時準備收割人靈魂的死神，二者間有極大的差距。
如果是平時，姚可馨絕不會主動說這些話。
不管多麼委屈，她都會自己默默承受。
也多虧好幾次李恆宇都能及時察覺到，再加上身邊還有郭子衿跟武清歡在，她也不是想象中那麼難過。
可現在，被林落雪引導著回想起當初的感受時，就好像酆塋靈直接站在她的面前，在默默的注視著她。
哪怕對方實際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可她卻像老鼠見到貓一般瑟瑟發抖。
“這，”林落雪臉色蒼白，心底感到一陣發怵。
說實在的，若非姚可馨，她甚至什麼都沒感受到。
在她眼裡，除了跟自己獨處的時候以外，其餘時刻酆塋靈都顯得是那麼的美麗嬌弱。
她的笑容，恰到好處，聲音也溫潤如水，完全看不出什麼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雖然眼神有些冷，可也屬於是正常範疇，很好的表現出一個常年身體虛弱、有些怕生，但家境良好，心底善良，想要嘗試著接觸外界，勇敢追求自己愛情的女孩子形象。
可現在，姚可馨的話，不止是喚起她自己的恐懼，更是讓林落雪回想起當初酆塋靈堵截自己的幾次。
曾幾何時，面對撕下偽裝，露出自己獠牙的怪物，她是那般的絕望無力，只能任人宰割。
但是！現在不同了，時代已經變了！
她深吸一口氣，眼睛閉上數秒後又重新睜開。
從姚可馨的描述裡，她已經多少能夠猜到，不提武清歡，酆塋靈這個人，絕對比她想象中還要來的恐怖和危險。
只不過，因為有李恆宇一直在，所以她才沒做出更過激的行為。
如果說，她是引爆後便足以毀滅世界的超級武器，那李恆宇便是她唯一的控制器。
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將其約束。
可這些都不是現在最重要的。對她而言，當務之急只有一件事！
“對不起！”林落雪蹲下身子，將姚可馨摟在懷裡，滿心的愧疚。
要不是她非得問這些東西，也不至於讓姚可馨重新回想起當初的恐懼。
如果是在人面前，在李恆宇幾人身邊，她還可以支撐得住，可現在，與林落雪兩人獨自站在衛生間門口，偌大的旅館，甚至只有他們幾個人，空蕩蕩的，讓人心裡發毛。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心裡的恐懼更是被極大程度放大，所以她才會表現的如此不堪。
“沒事。”姚可馨搖搖頭，在林落雪舒緩心情的這短短十幾秒時間內，她自己也算是從之前的回憶裡掙脫出來。
不管怎麼說，自從“災禍樂園”徹底覺醒後，她本就異常強大的精神力更是增強數個臺階。不需要他人幫助，也完全可以調節好心情。
“‘災禍’沉睡前，她跟我說讓我小心酆塋靈，我當初告訴她，沒有關係，我相信她。”
“而現在，我依然是這麼想的。”
“林落雪，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你跟酆塋靈之間發生過什麼，讓你一直對她充滿警惕與懷疑。”
“但我不會因此改變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你，還是酆塋靈，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你們之前做過什麼，我肯定也都不知道。但既然恆宇哥說你們是他朋友，起碼他是信任你們的，那麼我也會努力相信你們！”
“我跟你說這些，除了想讓你能清楚瞭解酆塋靈的危險，不要擅自行動以外，最重要的是想讓你能更加信任恆宇哥一點。”
“我相信你也發現了，酆塋靈很聽恆宇哥的話，因為她超級喜歡恆宇哥，只要他在，我覺得酆塋靈就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說實在的，林落雪是真沒有想到姚可馨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她以為，一直以來對方都沒有發現自己跟酆塋靈之間的不對勁，更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在故意跟她打聽訊息。
結果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姚可馨什麼都清楚，最起碼也比自己要看的明白得多。
或許她稚嫩的外表，總是讓別人下意識將其當做小孩子看待，可正如之前從郭子衿或李恆宇等她親近的人口中得知的一樣，她是個很聰明、也很努力的人。
為了趕上郭子衿，為了李恆宇，她一直都有在努力。
不管是學習、藝術、亦或者是其他方面，她都在盡自己所能的提升著。
再配合上她可以感受到他人善惡的強大精神力，如果真的把她當做是懵懂無知、可以隨意拿捏的孩子，那才是真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