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清晨。
趙石騎在馬上，地面的草葉積攢了露水，有些是紅色的血水，空氣當中散發著一股青草汁液混合鐵鏽的古怪味道。
血色旗幟舒展，各部有序進攻，匯合凰火部一萬五千人之後已經膨脹到六萬人的血海軍將不過兩萬五千人的大乾兵丁嚴密包圍在內。
其放眼向四方看去，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都是喊殺的士兵，已方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
“敵乃流寇，不必驚慌！”
這廂主心中也是震怖，卻命令親兵向四方齊聲大喊。
“殺賊一人，賞銀一兩，殺敵十人，我親自保舉他為縣中捕快，殺敵二十人，我保舉他為捕頭！”
“賞銀照發！”
所有的士卒眼睛驟然發亮，一兩銀子，足可以夠五口之家一年生活。
還有這捕快捕頭，別看只是被官員和讀書人鄙棄的賤役，可對於農民和普通士兵來說就是大官了，刻意刁難之下讓一農戶破家也是不難。
若是做得好了，不出大的差錯，更是可以父死子繼，傳給子孫後代，從此一家都擺脫泥巴出身，這是潛規則。
這廂主也是軍中老將，不和這些目不識丁的泥腿子講什麼忠君報國，直接許以重利，立刻有效地激發了士卒的士氣。
如果是面對的是真的流寇，甚至是數倍的同等郡兵，他這樣做是有用的，起碼能夠拖延七八日。
前提是一開始傷亡不太大，讓士兵看到希望，能夠活命和掙錢的希望。
在血色旗幟地指引下大乾士卒和血海兵碰撞在一起，瞬間綻放無數朵血花，前排的人影在突刺又收回的長槍下如割麥子一樣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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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有反擊，持刀持盾殺上，配合卻遠不如對方巧妙，沒能夠給對方造成多少傷亡，被盾牌擋了回去。
一名殘存的士兵呆愣愣地看著周圍空了一片的地方，同袍早已不見，面前的鋼鐵利刃城牆勻速推進，碾壓一切，收割生命。
“救命！別殺我！”
他崩潰了，瘋了一樣向後方跑去，被臉色難看，同樣顫抖的都頭親自斬殺。
但這總共數十潰兵的鮮血無法壓下士卒們內心的恐懼，因為敵軍帶來的恐懼和鮮血更多，並且要多很多。
“進！”
血海軍保持幾乎完全相同的攻擊頻率，刀光和槍芒閃耀成一片，再次消滅數百人，在狹小的空間當中每一個大乾士卒都面臨著至少五把武器的攻擊和防禦。
“逃！”
“救命！”
被重利激起的士氣被鮮血澆涼透，所有當面的士卒士氣降低到冰點，在莫大恐懼的驅使下向四面八方奔逃。
以點蔓延到面，瘟疫一樣傳播，從數百人的潰兵迅速蔓延到數千，並且飛快到達萬人的規模，諾大的軍陣猶如烈日一樣的冰雪飛快消融。
有將校想要阻攔，但轉眼就淹沒在潰兵當中。
到了最後，這廂軍兵當中唯一還殘留建制的廂主也一言不發，和親衛騎上早已準備好的十餘騎向遠處逃去。
不是向州城方向，敗軍失將，丟失兩萬五千大軍，他又不像黃大少爺一樣身後有人，回去必死無疑，淪為大少爺的頂罪人。
去哪裡，他也不知道，總之要先活下來再說。
眼前的這夥反賊看來是短時間內平定不下去了，他要先看看風向，如果他們能成事投靠了也無妨。
就是其分地的政策令人難以接受，不到必死的最後時刻不考慮如此。
戰場打掃得很快，趙石看著身邊的凰火、會飛的蝸牛、長槍、梧葉：“計劃改變，放棄援救破山等部，立刻進攻同仁城，同仁城破之後進攻靈州首府三陽城，活捉大乾楚王。”
這不是他臨時起意的獨斷專行，而是經過軍事委員會內部的認真討論得出的，現在正式宣佈。
幾人也沒有意外，凰火有些擔憂道：“攻城器械方面有些不足，可能會很吃力。”
“是如此。”
趙石淡淡道：“但是還是能夠攻破。”
這是化神期戰力的自信。
血海軍兵鋒神速，行軍速度是大乾兵的一倍以上，很快就來到了明陽郡與敵和風郡相接的小縣城上。
此縣名為四中縣，只是很普通的破敗小城，城牆不到四米高，縣內守兵也只有縣尉帶領的百來個縣兵和臨時徵調的千餘民夫。
在一眼望不到邊界密密麻麻士兵殺過來之時城牆上的所有士兵臉色都慘白無比，兩股顫顫。
以一千人面對擊敗了州兵精銳的六萬反賊，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們還是沒有投降。
在大軍中心牽馬行走的趙石道：“去招降，優待條件是保證縣令乃至縣尉等所有官員的生命安全。”
“是，會長。”
一名玩家騎馬向城池門口趕去。
凰火打擊道：“他們不會投降的，你連保留原職這種基本的甜頭都不給，這些縣令家人在後方，我們又是土改……可能性非常小。”
果然，喊話的玩家被七八只箭矢籠罩，被他用劍格開，靈巧地逃回後方。
“有得有失。”
趙石也不在意：“進攻！”
這次擔任主攻的是得意羊羊本部，因為只有他們才是全身鐵甲，在攻城戰役當中不用損失多少。
除了他們，縣城三面都有血海軍在進攻，讓只有千餘兵丁民夫的守城士兵顯得左右支拙。
黑色鐵甲洪流沿著雲梯攀登而上，箭矢打在他們的身體上只是發出了一些叮叮噹噹的聲音。
縣尉臉色發白，怒吼道：“金汁！滾石！”
滾燙的糞水和巨石已經備好，在他的命令下數十衙役抬著大缸傾斜。
聽到動靜，聞到味道的得意羊羊等人面色一變，有些人想起了二百多年前北丘縣的不美好記憶。
蹦蹦蹦！
由百餘名抽調出來，專門盯著城頭的玩家放開自己手中的弓弦。
“啊！”
數十名準備投巨石和金汁的衙役被射成了一個血葫蘆，裝有滾燙糞水的大缸哐當破裂，將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屍體燙得劈開肉綻。
“逃啊！反賊進城了！”
餘下的數十縣兵和民夫一擁而散，不是正規軍的他們無法承受這種殘酷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