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省身盯著手機，那幾個字明明他都認識，可聯合在一起，他卻覺得自己看不懂什麼意思。
他發愣的時間太長，厚重的眼鏡滑落，架在鼻樑上。他伸出一隻手，往上拖了拖眼鏡，再次眯著眼睛看向手機。
六七十歲的人，臉上皺紋明顯，手指都有些顫抖的把自己編寫好的資訊一一刪掉，再回覆：【你開玩笑的？】
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證明出來巴特拉猜想？
學習：【？】
學習：【郵箱是什麼？】
馮省身平復了一下情緒，給她發了郵箱，然後就放下手機，靜靜等待著。
不急，不急。
這些年，其實很多次都有人說證明出來了巴特拉，但公佈後卻被發現其中的漏洞和錯誤，小姑娘或許也是炸胡。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大約五分鐘後，“叮”電腦郵箱裡提示收到了郵件，手機也在同時亮了。
學習：【發過去了，收到了嗎？】
馮省身不甘心的問了一句：【你知道，你證明的這是什麼嗎？】
或許她根本就不懂這個猜想在數學界的意義。
學習：【巴特拉猜想，題目是有點難，在你來問我時，我已經證明了半個月了，再加上這一週，總共用了將近二十天。】
馮省身：？？
為什麼他從小姑娘的資訊裡，聽出了“我竟然用了二十天才證明出了這個東西”的語氣？
她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花了一輩子，也沒證明出來！
馮省身對這個猜想頓時更不抱希望了，他回覆訊息：【嗯，我先看看。】
回覆完了以後，這才從郵件裡，將三十幾張草稿紙下載下來，又一一列印出來，按照順序訂立成冊，旋即看向第一頁。
這麼一看，他就再也沒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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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夕又等了一會兒，發現教數學的並沒有再給她回覆訊息，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才下課，她乾脆抽出一套奧賽題，決定刷一會兒。
同在奧數班的範瀚注視著她的背影。
這段時間，他搜尋了很多關於巴特拉相關的內容，才發現她竟然真的在證明這個難題。
看她現在的樣子，是終於放棄了吧？
十分鐘後，下課。
範瀚收拾了書本，站在她的旁邊，語重心長的開了口：“巴特拉猜想不是我們這個年紀可以接觸的東西，做人不要太好高騖遠，你還是踏踏實實準備全國聯賽吧！”
薛夕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範瀚以為對方聽進去了，給她解釋道：“這一次數學聯賽是全國的，你不能小瞧了別人。你知道去年數學之星的全國第一名嗎？他考了270分，重點是，他去年在讀高二！而且他在去年，就已經拿到了全國聯賽一等獎，如果不是身體出了問題，沒去參加冬令營，可能現在已經被華中大學破格錄取了，他就是我們省的李學愷。還有你也別小瞧了孫杰，他數學之星雖然考的沒你好，但不代表他大賽的成績就比你差。”
薛夕覺得他好吵，收拾書本的動作加快，抱著往外走。
範瀚還跟在她身後，還想絮叨，薛瑤從物理班走出來，看到他以後急忙追過來：“範瀚！”
範瀚停下腳步，薛夕已經下了樓，走遠了。
他這才看向薛瑤，想到剛才的行為他有點心虛，於是儘量表現出關心薛瑤的樣子，詢問道：“聽說這週末，周舟老師去你家考核了？以你的水平，肯定拜師成功了吧？”
薛瑤：“…………”
她臉色僵了僵，半響後垂下了頭笑了笑：“沒有。”
範瀚一愣：“怎麼會？大家都說周舟收了一個新徒弟啊！不是你，難道是薛夕……？”
薛瑤頓時搖頭：“不是，是夏一一。我覺得她好可憐，學也沒上過，也沒什麼朋友，所以把機會讓給她了。”
範瀚頓了頓，跟薛瑤邊往教室裡走，邊松了口氣的說道：“我就說，薛夕孤兒院長大的，怎麼會彈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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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瑤聽到這話，抱著物理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但有些話，她沒說，就讓範瀚這麼誤會著好了。
兩個人回到教室，發現其餘的人大部分還沒走。
薛瑤和範瀚都稍微一愣。
旁邊有人拿著手機來詢問：“範瀚，你覺得這次數學聯賽，全國第一名會是誰？現在李學愷的票數最高，然後是外省的一個人，第三名是孫杰，第四名是薛夕！你覺得薛夕有機會衝擊第一嗎？”
全國第一……
這個字眼，讓薛瑤眼瞳一縮，她嗤笑道：“全國第一，哪裡是這麼容易拿的！薛夕接受系統培訓的時間還是太短了，範瀚，你覺得呢？”
這話一出，卻見範瀚神色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討論數學競賽，班級裡永遠都是在說他能不能拿到省一等獎的事情，現在竟然已經上升到，要拿全國第一的級別了嗎？
他不自覺的回頭，再次看向最後一排的女孩。
她規規矩矩的將書本塞進書包裡，然後拎著重重的書包往外走……
他收回視線，回答：“我覺得難。”
這次考試會抽出省一等獎的獲得者參加全國奧林匹克競賽，除了第一名，其餘人都是一等獎，又有什麼區別？
而薛夕直到回到家裡，吃過晚飯，刷完幾套題目，躺在床上後，還在頻繁的看向手機。
教數學的，為什麼還沒給她回訊息？
京都。
華夏大學，數學實驗室。
一名研究生正在做最後的檢查，卻突然發現導師馮省身的房間裡還開著燈。
他下意識走過去，推開門準備關燈，就看到馮導師一手拿著眼鏡，一邊用力瞅著紙張上的東西。
他的手在發抖，整個人似乎處於一種極端的興奮之中。
研究生愣住了，小心翼翼詢問：“老師，您怎麼還沒回家？”
這都晚上十二點了！而且今天的課題，似乎不用熬夜吧？
馮省身被人打斷，這才回到了現實。
他不可置信的盯著手中的答案，猛地站起來：“對的，是對的！”
她真的解決了這個世界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