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蒙說話的時候，江言抬眼瞄了他一下。
暗地裡，則是在子機網路裡的內部通訊方式，朝他問道：「怎麼，你對龍族心懷怨恨嗎？是因為千年前的魔導文明戰爭裡，它們導致了你們魔能族被差點滅族？」
【您說的這一點，我倒是不可否認。】
聽到江言的暗中詢問，卡蒙倒是乾脆地承認了，手頭上則是乾脆利落地接過了江言遞過來的龍晶，原版完全硃紅色的瞳孔裡漸漸泛起了一絲金紅色的異芒，透著一絲絲神秘的色彩。
掃了一下龍晶之後，卡蒙又忽然抬頭看向了辛德拉：“其他的情報媒介物，也請讓我看看。”
被卡蒙那泛著金紅異芒的雙瞳忽然盯上，辛德拉本能地渾身忽然一個激靈，強者的直覺讓他生出了一種被窺視透徹的異樣感，使得他感到十分地不適。
好在辛德拉對於「魔血瞳術」的能力也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在面對卡蒙的注視時倒是沒有大驚小怪的，他沉著臉點了點頭。
“當然沒問題，『魔血瞳』閣下，老朽帶來的除了龍晶之外，還有龍牙、龍角、龍鱗，這些作為情報媒介物應該足夠了吧？”
說著，辛德拉輕輕一跺腳，將靈力注入腳下的大地之中，升起了一座土質臺桌，然後再次對著土桌一揮手，手心裡一片銀晶色的細鱗微微一亮後，土桌上便出現了一堆東西。
正是伊戈西魯過去留下來的一些龍牙、龍鱗等材料，哪怕已經脫離了伊戈西魯超過百年，眾人也依舊可以從這些東西內部感應到有一絲絲屬於伊戈西魯的灼熱靈力的殘留痕跡。
“沒問題。”卡蒙點點頭，將雙瞳看向了土桌上的材料，雙瞳裡裡的金紅異芒更盛了一分，若有外人仔細察看，甚至能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似有似無的細密符文在時隱時現。
卡蒙這是在窺探伊戈西魯殘留在那些材料上的資訊殘留，蒐集因果的痕跡。這也是「魔血瞳術」發動前的一項準備，相當於在開啟雷達掃描前，先獲取要搜尋的對應目標的特徵資料。
一邊用瞳術蒐集著因果資訊，卡蒙一邊在腦海裡跟江言繼續暗中交流。
「這麼說，卡蒙……你依舊放不下族人的仇恨嗎？」
【若說完全不恨，那只是假話。只不過，主上您可以放心。過去還記得那場戰爭的恩怨的，在目前的族裡也就只剩下我和拉拜爾這兩個從當年存活到現在的老古董了。至於蕾婭她們這些新生代的魔能族後裔，對當年的舊怨其實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龍域勢大，國度目前的實力不足以和它們撕破臉敵對，我族也沒有資格要求國度因為我族的舊怨而跟龍域這樣的龐然大物開戰。所以您放心，我以及拉拜爾並不會因為舊怨而衝動行事。】
「你們倒是挺理智的。」
【這只是理智和正確的生存之道罷了。畢竟我現在身負著復興種族的責任，已經沒有資格年少輕狂地意氣用事了。】
卡蒙回應江言的這些話，還真的是他的內心寫照，畢竟現在嚴格來說，他們魔能族現在雖然加入了夢幻國度，卻是以戰敗俘虜的身份被征服的一方，他們還需要靠著夢幻國度的庇護才能順利生存繁衍。
因為如果離開了夢幻國度的庇護，他們首先就得面對天堂的威脅。那天在江言手下被一招秒殺的八翼天使，換作卡蒙他們自己去應對的話，就算是修為最高的凱瑞根上了，也只有被吊打的份。更別說就算解決了八翼天使，後邊還有聖主那種四級強者呢。
「卡蒙，你一直都很識趣，而這份識趣也是我欣賞你的一大理由。」江言贊了他一句，隨後笑著道：「你們之間的恩怨，雖然與我無關，但畢竟現在你是我的屬下了。雖然我不可能僅僅因為你們一族的仇恨就讓我和整個國度來一起揹負，但至少我可以保證，只要在我的麾下，你們一族依舊忠誠於我，那麼你們就是國度的一員，享受著國度應有的庇護和支援。」
【多謝主上的賞識，請您放心，我族會一直銘記好自身的本分義務。】雖然知道江言這些話就是故意說來安撫他的，不過卡蒙還是因此讓見到辛德拉這位龍族長老後產生波動的心情變好了不少。
因為他其實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當初他們魔能遺族被江言擊敗後，他們不過只是階下囚，後來簽下「子機協議」契約併入夢幻國度之後，身份更是直接就轉變成了江言的奴僕。
現在，他們一族能夠在夢幻國度裡安穩的生存和繁衍，在國度裡還可以享受著跟其他的國度成員完全沒有差異的平等權益，甚至還有機會躋身到國度權力上層參與到國度的決策階級裡……這些，全都是多虧了江言這位主君的恩賜和開明。
雖說當時也是帶了點交易的性質才簽下了那份「子機協議」，但卡蒙回想至今，內心裡老實說還真的沒多少後悔的情緒了。
或許沒有江言和夢幻國度出現的話，他們魔能遺族當初還能繼續獨立發展下去，並在未來有朝一日憑藉著新技術研發的魔導傀儡軍團重新殺回主物質界。但卡蒙其實很清楚，那麼做，風險是極大的。
用了新技術的魔導傀儡確實很強大，在積攢多一些數量的軍力後，足以橫掃靈子世界裡的絕大多數勢力，但缺陷也太過於明顯，它們面對傳奇高階以上的強者的時候，起到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
或許他們可以用魔導傀儡大軍掃平主物質界的那些大多數成員都是凡人的種族、國家，給予當初的那些仇敵勢力一記凌厲的報復。但只要龍域、天堂這些擁有大量頂尖強者坐鎮的霸主級勢力反應了過來，派出高階戰力反擊，要鎮壓魔導傀儡軍團還是不難的。
哪怕可以花費更多的時間和資源蟄伏起來鑽研媲美傳奇戰力的特殊魔導傀儡，先不提研發的成功率，但更關鍵的是，『龍神』和『聖主』這兩尊超出傳奇境界的四級強者、規格外戰力，卡蒙實在想不出如果只依靠魔能族本身的力量的話該怎麼去應對祂們。
贏不了，難道他們就只能選擇一直蟄伏，或者以註定失敗為代價靠著魔導傀儡瘋狂報復主物質界各國一把來洩恨？
與那種尷尬的情況相比，現在他們魔能遺族加入了夢幻國度，情況反而更好一些。首先就保證了種族的延續，其次，卡蒙這些日子已經充分認識到了江言和夢幻國度的發展潛力，他相信只要假以時日，這個國度有很大可能發展成靈子世界裡不輸於龍域、天堂的第三大霸主級勢力。
而他自己和族群，也有機會藉著倚靠這個勢力，復興種族，甚至積蓄實力親手完成復仇。
所以，卡蒙現在哪怕見到了曾經的仇敵之一，心態也還是挺穩的。
順道一提，卡蒙對於龍域的仇恨程度，倒並不是達到了一定要狠狠報復、血債血償的地步。
千年的魔導文明戰爭，嚴格意義上來講並不能說誰對誰錯，魔能族這方新加入的外來戶是為了生存和自保，而龍域和天堂等各方本土勢力則是為了自身的生存利益不受損。
成王敗寇，僅此而已，或許當初剛面臨族群敗亡的時候，卡蒙還比較耿耿於懷，但經歷了千年的時光沖刷後，他內心裡對當初各方敵對勢力的仇怨其實已經淡去了不少。
好吧，並不能說全部淡去，因為還有一個敵對勢力，是卡蒙無法淡定面對的，甚至得說對其的仇恨度歷經千年醞釀後不降反升了。而那個敵對勢力便是天堂和聖光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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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誰讓卡蒙藏入魔能位面隱匿生息後，追殺他們追殺得最為勤快的就是聖光教會呢？不僅經常派教會強者進入魔能位面搜查他們的行蹤，教會的預言教士還隔三差五地就藉助聖主的‘聖圖’發動預言術追查卡蒙他們的資訊。逼得卡蒙為了保護族群僅剩的苗種而不得不持續超負荷使用自身的血脈天賦抵抗教會的預言術侵害，最後弄得他甚至重傷到必須躺進魔化母樹內部緩解傷勢，然後直接這麼躺了近千年！
試問，這種苦逼的經歷，放到誰身上會沒有怨恨？
所以卡蒙現在已經不怎麼深恨其他勢力，但卻唯獨對天堂和聖光教會恨得牙癢癢。不如說，天堂和聖光教會替其他勢力將卡蒙這些魔能遺族的仇恨值給一起吸引了過去。
而正好，聖光教會跟江言的夢幻國度之間的關係因為彼此的信仰利益衝突，而導致關係不佳，在夢幻國度剛起步的時候還爆發過一系列衝突，只是因為夢幻國度機智地找上了帝國和龍族訂下了盟友關係，又因為虛靈遺境的事，這才讓聖光教會和天堂沒有輕舉妄動。
但只要等虛靈遺境的事結束後，大家彼此該算的賬，恐怕還是遲早要算清楚的。這一點，卡蒙看得很清楚。所以他完全不擔心未來沒機會找天堂和聖光教會報仇。
現在他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積蓄實力，以期在未來可以擁有足夠親自報仇的力量。
當然，龍域（帝國）和天堂（教國）是當年跟魔導文明對抗並最終擊敗魔導文明的兩個主要勢力，卡蒙對這兩個勢力的仇恨值要高很多，哪怕被天堂主動吸引了不少，也不意味著他就對龍域沒想法了。
只不過，一方面夢幻國度現在跟龍域關係不錯，因此讓卡蒙有自知之明地理智控制了自己的個人情緒；另一方面，這一次龍域的求助，辛德拉等龍域高層知道自家和魔導文明遺族之間的間隙，所以付出了讓卡蒙稍許舒心的報酬作為求助的誠意。
龍域給出的那些誠意，大家表面上沒說，但暗地裡都知道，那是龍域給予魔能遺族的補償。哪怕這種補償不可能大到抵消魔能族當年的損失，但多少也令卡蒙心理稍微有點寬慰了。
畢竟人家龍域的當世霸主級的地位就擺在那了，這些補償很多都是看在了夢幻國度的面子上才給的，指望龍族完全放下面子致歉什麼的，卡蒙知道那根本不現實。
當然，龍域給出的那些誠意補償，也得卡蒙能夠成功達成了對方的請求後，才能全部兌現。不過卡蒙對於自身的天賦秘法還是很有自信的，其他時候不好說，但既然夢幻國度願意給予支援，他這次哪怕超負荷使用秘法，也會得到足夠的補償。就算最終任務失敗，國度給予的補償也照樣會到賬，只不過失敗的結果就是沒有額外獎勵而已。
總之他肯定不會虧就是了。
平復了心緒雜念，並用「魔血瞳術」自帶的能力從那堆材料上邊蒐集到了足夠的秘法指引所需的媒介之後，卡蒙深吸了口氣，終於開始真正動用自身的天賦秘法。
“命輪咒術?命系瞳印！”
輕喝一聲，卡蒙雙瞳裡金紅異芒忽然大盛，瞳孔之中似有永珍流轉而過，隨後倏然間萬般虛影凝結聚攏，最終隱隱在他的瞳孔深處凝聚成了一道淡淡的、看起來十分模糊的虛幻之影。
隨後，隨著他繼續往著雙瞳裡注入更多的力量，這一道虛幻之影居然直接從他的瞳孔之中緩緩飛了出來，化為了一縷形貌模糊的游龍在他的頭頂來回盤旋著。
辛德拉一直靜靜地看著卡蒙的行動，在看到游龍虛影出現後，他忽然瞳孔一縮，因為他驚訝地發現，那道虛影竟然給了他一種莫名的既視感。
集中精神越是細看，辛德拉眼裡的驚訝就就越多。因為他注視著那道虛影的時候，竟然隱隱看出來了屬於伊戈西魯的形象。
只是因為虛影的形貌過於模糊，而且在感知中毫無氣息實感，如果不用目視的話根本察覺不到虛影的存在，才導致了他始終無法徹底確定。
游龍虛影在卡蒙的頭頂盤旋了幾圈後，隨著卡蒙抬手一引，竟是猶如活物般飛到了土桌上準備的那一堆媒介材料上，開始環繞著那堆媒介材料來回遊動，遊蕩之間不住地張牙舞爪，隱隱看去給人一種好似在從媒介材料上吸食著什麼的錯覺。
不對，貌似不是錯覺，伴隨著游龍虛影不斷地在媒介材料上遊蕩，它的形貌居然逐漸一絲絲的變得越來越清晰！
‘這東西究竟……’可辛德拉左看右看，都並未在媒介材料上發現什麼明顯的變化，不禁在內心裡暗暗嘀咕了一句：‘好生詭異的秘法！’
倒是一旁的江言，眼裡數據流悄然隱現，從中看出了門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