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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一葉孤舟

響箭郡。

三年前,趙攔江路過響箭郡之時,還是身無分文的落魄刀客,也是在這裡,他與楊笑笑再次相見。

三年後,當再來此地,伊人已去,襁褓中的趙天賜已滿週歲。

由於照顧趙天賜的緣故,趙攔江一路西行並不快。他自己的吃喝倒還好辦,趙天賜年紀太小,尚且無法進食,一路上,他只能煮些米粥、肉糊給他吃,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倒也沒見瘦。只是,從未照料過孩子的趙攔江卻受了大罪。

為了改善兒子伙食,他費勁了心思,甚至還買了一隻羊下奶,只是前兩天趕路之時,遇到了三個蟊賊,打這只羊的主意,趙攔江很有禮貌的把他們送到閻王爺那裡陪他打麻將,但羊卻受了驚嚇,產不出奶來。

所以他決定再進響箭郡買羊,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能買一頭奶牛。來到城門處,響箭郡立著的那一口免城門稅的大弓早已撤走,而門口的守衛明顯戒備了許多。

現在是亂世,任何可疑之人都得小心提防。

趙攔江的魁梧身材,很快引起了城門官的注意。

“站住,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來響箭郡做什麼?”

趙攔江不想惹事生非,道,“從京城來,去隱陽。”他指了指懷中趙天賜,“我想入城買一隻羊,給孩子下奶。”

官兵一聽是京城來人,道,“能活著出來的人,怕是不多了吧。”

“運氣好,躲過一劫。”

官兵注意到他馬上的匣子,“這是什麼?”

趙攔江心說不妙,他殺了朱立業,將人頭硝化,裝了起來,一路上由於極少入城,免去了不少盤問,今日卻忘了這件事。若讓他們查到,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他決定實話實說,“一顆人頭。”

“人頭?”官兵滿是警惕。

趙攔江道,“我仇家的人頭,此人殺我全家,滅我滿門,我將他帶回隱陽,祭奠先祖。”

官兵“哦”了一聲,開啟匣子檢查了一番,看到了朱立業人頭盛在盒子裡,就算是當初的大明皇帝,任何人看一眼都是欺君之罪,如今卻也不過是一個戰利品。

“你仇人?”

趙攔江點點頭。

官兵朝地下啐了口唾沫。

他又盤問了幾句,對趙攔江說在這裡等著,一會兒有人來問話,趙攔江有些警惕,那官兵道,“沒別的,你從東邊來,想打探一下訊息,如今兵荒馬亂的,訊息滿天飛,不會耽擱你太久。”

趙攔江心中恍然。

這裡距京城甚遠,朱立業死後,朝廷陷入混亂,各方勢力割據,訊息從那邊傳來,不知走了幾手,多半已是失真,有他這種京城來人,對方有這種想法也不足為奇。

過了片刻,一名身穿將袍的男子走了出來。

“趙將軍!”

趙攔江看到此人正是夜家的夜二郎,徵西軍火字營統領,在橫斷山以戰之中,率三百弓弩手將西楚軍隊在雙峰山上阻攔了一天一夜,為徵西軍撤退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他也沒料到,今日會在這裡重逢。

“夜將軍!”

夜二郎上前行了個軍禮,趙攔江回禮。他奇道,“你怎得回響箭郡了?不再徵西軍了嘛?”

夜二郎嘆了口氣,“大明朝都沒了,哪裡還有什麼徵西軍?”

“他們人呢?”

夜二郎道,“陛下駕崩之事傳來,蜀王、豫王,還有隴王都紛紛稱帝,向徵西軍發詔,要求歸順他們,軍中意見不統一,起了譁變。新來的大都督根本無力服眾,被部下亂刀砍死。眼見就要斷糧,我一看情況不妙,就率夜家二郎回到了響箭郡。”

“現如今是什麼情況?”

夜二郎道,“十萬徵西軍分成了好幾撥各自為戰,有一部分解甲歸田,還有一部分人缺糧,最後投靠了北周,目前只有葫蘆口的蘇正元將軍,還在堅守。”

趙攔江與蘇正元是鄰居,兩人打交道不少,尤其是他控制著西楚與大明的邊關,平日裡經常與他來往。

蘇正元有個好處,打仗不行,但斂財手段一流,去年他見到兩國之間戰事平息,糧食貿易大有可圖,命令葫蘆口駐軍全部墾荒種田,那裡本來就是軍屯區,如此一來,在這種非常時期,讓他們躲過了一劫。

然而,皇帝已死,他們在那裡堅守,又有什麼意義?

說完軍中之事,趙攔江問起了隱陽城情況,夜二郎欲言又止,趙攔江覺得不妙,問,“怎麼了?”

夜二郎尋思片刻,這才道,“將軍怕是不知,隱陽那邊出事了吧。”

趙攔江大驚,“什麼情況?”

夜二郎道,“聽說你們隱陽城鬼樊樓新來了個樓主,好像叫李長征,幾個月前,當聽說陛下駕崩之後,他就率鬼樊樓從地下轉到了地上,將隱陽城據為己有。”

“什麼?”

趙攔江心中掀起驚濤巨浪。

李長征還沒死?

在金陵之時,李傾城悟出傾城一劍,趙攔江還曾借過他一道刀意,斬殺鬼樊樓主,怎得現在又出來這等事?

“鬼樊樓佔了隱陽城,將城主府的那些人趕了出來,控制了貿易通道,這幾個月來,響箭郡與隱陽城的商道,斷了。聽說,蜀王派人跟他們談判,要他們歸順。”

趙攔江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吧。”

夜二郎長嘆一聲,“只是李長征現在待價而沽,好像有些事情還沒有談攏,他們在等豫王的報價。一旦隱陽城歸順蜀王,我們響箭郡怕是也要擇邊而站了。”

趙攔江心中?咯噔一下。

若是他還在隱陽的話,斷然不會給李

長征這種機會。只是,不知道青鸞、柴公望、李不凡他們現在情況如何。

他決定明天一早趕路,先到隱陽探下風聲。

他在隱陽城傾注了大量心血,如今正是百廢待興之時,絕不容許讓外人來搞破壞。

無論是誰,想要搞么蛾子,得先問問他手中的金刀。

兩人又聊了片刻,趙攔江注意到,入城之時,門口的守衛明顯分為了兩個陣營,於是問,“你們呢,我看守門官那邊有些彆扭。”

夜二郎道,“還不是車家那檔子事兒。”

夜家、車家這兩個響箭郡的望族,已經鬥了數百年,只是最近幾年,夜家明顯壓車家一頭,難道這段時間又發生了變故?

夜二郎又道,“實不相瞞,如今蜀王和豫王的特使就在我們響箭郡。他們來勸說我們歸順。”

朱立業死後,天下大亂。

但是若說勢力最強者,依舊是蜀王和豫王,一個佔據蜀中天府之國,一個佔據中原,而且還有地方勢力擁護,控制了兵馬,又有糧食,所以在天下爭奪之上,有很大的話語權。

在亂世,有奶便是娘。

誰給的條件好,那就跟誰混。

條件?

無外乎兩個,一個是封官晉爵,一個是經濟支援。這些地方割據勢力,起初十分分散和鬆散,最後也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貪吃蛇一般融合城一個個大的列強,就如五百年前七十二國亂戰一般。

對於地方小勢力,蜀王、豫王這種人根本不給他們談判的機會,直接發兵奪取。

對於中等的勢力,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與之以利,能談攏最好,談不攏,也是直接開打。

而向隱陽城、徵西軍這種成了氣候的勢力,路途遙遠,若真發兵討伐,勞師動眾,沒準最後得不償失,那就要施展外交手段了。

先爭取對方的支援,然後給出歸順條件,當然,他們的歸順也只是名義上的,至少在對外上保持步調一致,如果讓他們幫忙打仗,那就是價格另算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勢力就像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跟大街上站街的窯姐並沒什麼區別。

當然,如果有一方發展強大到可以征服另一方了,那就另當別論。

像響箭郡這種中等勢力,如今面臨蜀王、豫王的拉攏,無論他們選擇哪一方,最後都將直接影響到隱陽城。

因為這裡是中原通向隱陽城的必經之路,而且是隱陽商道的重要集散地。而鬼樊樓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一直沒有給出明確回覆。

他們在等響箭郡的動向。

想通了這一點,趙攔江也大概將其中形勢摸清。他問,“你們這邊怎麼考慮的?”

夜二郎道,“現在動向不明,我們夜家是主張獨立於二王之外,至少在二王分出勝負之前,不做選擇,可是蜀王和豫王這邊卻不這麼想,如果談不攏,很有可能開戰,因為拿下響箭郡,就有機會拿下隱陽城。”

趙攔江冷哼一聲,“想得倒是挺美。”

夜二郎又道,“蜀王和豫王在我們這邊沒有結果,轉而都去跟車家談判,我們家主如今反悔了,對方卻不理會我們了,反而弄得很是被動。”他嘆了口氣,“這幾年車家受打壓太多,就怕他們掌權之後,報復我們。”

趙攔江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問,“能不能安排與你們家主見一面?”

夜二郎一愣,道,“我來安排吧。”

當天晚上,夜二郎給趙攔江安排了住處,並派人送來了食物,他做事倒也周到,給趙天賜送來了牛奶和米粥。

數月奔波,趙天賜終於能安穩的睡上一覺,從而將趙攔江每晚哄娃入睡的折磨中解救出來。

今日與夜二郎一番交談,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現在天下大亂,但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成為幾大勢力的爭奪。

蜀王算一個、豫王算一個,隴王雖然血緣上比二人更盡,可他實力較弱,而且年輕,顯得略遜一籌。遠在江南的寧王,有金陵陪都的班底,算是最為正統,但缺點也很明顯,就是無險可守,如果能綁上金陵李家這顆搖錢樹,也有與二王一較高低的能力。

而現在的焦點就在響箭郡。

以前的響箭郡,只是一處貿易商道,如今大明一亂,這裡就成了連線中原與西疆的唯一通道,其軍事意義遠大於經濟利益。

所以蜀王、豫王都在極力拉攏此地。

無論響箭郡投向哪一方,隱陽城就成了鍋裡的肉,雖不能說任人宰割,但也絕對不會好受。

若論皇室血脈,天下還有誰的血統比他更純正?

趙攔江已不是當年的莽撞小子,就算他有逐鹿天下的雄心,此刻能憑仗的不過一個隱陽城,如今還被賊寇所佔。

他並不奢望,靠著皇家血脈,振臂一呼,天下英雄無不來投,這是說書人話本中的故事。

在江湖、在廟堂經歷已久,他明白,要奪取天下,真正的底氣,來自手中的刀,麾下的兵。

所以,趙攔江暗下決心,決不能讓豫王、蜀王得了響箭郡。

至於隱陽城,李長征雖然厲害,但不過是一人之勇,而響箭郡這邊,則是一個“勢”字。

權衡之下,他決定先留下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

聲音很輕,在門口猶豫了半晌,才敲了敲門,“趙將軍睡了嘛?”聲音是個女子。

趙攔江開門,瞧見了夜雨妃。

夜雨妃有些侷促的站在門口,雙手無處安放,有些不知所措。

她還是從前那個少女,沒有一絲絲改變。

時間卻在趙攔江臉上留下了痕跡。

“夜姑娘。”

夜雨妃看著他,心緒卻飄到了三年前的羿箭大會。那時,有段時間,夜雨妃被趙攔江氣得不行,三番五次想要找茬。

趙攔江奪魁之後,夜雨妃見他摘下面具的一剎那,曾經有過動心,可是趙攔江眼中根本沒有她,離開響箭郡時,連聲招呼都沒有打,這讓她很是傷心。

然而,情愫卻已種下。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後來聽說他在隱陽城殺李仙成,在橫斷山使出天神一刀,將西楚軍隊打得落花流水,少女心中的英雄情結,油然而生。

金刀封王的那一日,夜雨妃還特意跑到了隱陽城,遠遠得瞧著他,甚至想衝出去相認,可是當看到趙攔江身邊的女子之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回來之後,茶飯不思,黯然神傷了許久。

夜雨妃自視甚高,響箭郡的男子,她根本看不上眼,尤其認識了趙攔江、李傾城和蕭金衍之後,更覺得其餘男子索然無味。

她曾說過,要嫁,就要嫁給英雄。

原本以為是當初戲言,她早已漸漸忘卻,正要屈服於命運之時,忽然夜二郎告訴他,趙攔江來到了隱陽城!

一顆漸涼的心,忽然變得火熱起來。

尤其是當得知楊笑笑已死,他一個人帶著孩子之時,夜雨妃思索了許久,鼓起勇氣,敲開了趙攔江的房門。

“我能進來嘛?”

趙攔江側身,“這是你們家,你想進當然能進。”

夜雨妃來來到房內,一顆心如小鹿一般亂撞,沒見之時,千言萬語,見到之後,卻又局促不安,眼睛忽然瞟到了正在酣睡的趙天賜,走了過去,注視了他良久,“真可愛。”

她伸手去摸趙天賜的小臉,睡夢中的趙天賜露出了笑容。她道,“看來,我跟令公子,還有緣哩。”

趙天賜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夜雨妃,並不是她的孃親,“哇哇”大哭起來,弄得夜雨妃有些尷尬。

趙攔江連上前,將趙天賜抱在懷中,一邊拍打,一邊哄他入睡。夜雨妃看在眼中,很難將一個無敵天下的戰神與這個哄娃入睡的父親聯絡在一起。

她想到了一個詞。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趙攔江就是那頭猛虎,而薔薇是誰呢?

想到此,她倏然臉紅。

待放下趙天賜,趙攔江給她倒了一杯茶,夜雨妃盯了他許久,想要開口,卻不知要說什麼。

“令夫人的事,我很難過。”

趙攔江眉頭微皺,這女子怎得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身為客人,他也只得客氣跟她寒暄兩句。

“你準備待多久?”

趙攔江道,“本來我想入城買只下奶的羊,不過聽夜將軍說起了車家的事,我想多留兩天,看看形勢。”

夜雨妃聽了心中一喜,可以有機會與他多接觸幾日,口中卻道,“隱陽城和響箭郡一衣帶水,趙將軍能為響箭郡操勞,雨妃真的感謝。”

趙攔江道,“兩城相距雖遠,卻是唇亡齒寒之局。現在不解決,遲早會是個問題。”

夜雨妃道,“只可惜,我家前期沒有把握機會,如今蜀王和豫王都將寶壓在了車家身上,不知明日城內的幾大家族的聚會上,會發生什麼事哩。”

“聚會?”

趙攔江上了心思,夜二郎只是提及了此事,但卻沒有細說,看來他自己也沒有完全打定主意,這個不是一個好的訊號。

他本來打算,與夜家家主夜梟見一面,然後試探一下兩城結成聯盟的可能性,如果可行,那將對隱陽城是再好不過的訊息。

夜雨妃則不一樣,她想與趙攔江相處,所以說話沒有任何避諱,道:“明日夜家、車家,還有城內幾個族長聚在一起談判,他們可能要逼著我們站隊了。蜀王、豫王對響箭郡志在必得,無論誰得了響箭郡,我們夜家都要倒黴了。”

趙攔江覺得奇怪,“如今形勢,無論你們選擇哪一方,另一方必然會傾盡全力來奪,為何你們卻能坐在一起談判?”

夜雨妃笑道,“蜀王、豫王勢力雖大,但牽扯的精力也大,他們自己還有許多勢力要爭奪,又都是皇族親戚關係,在大勢未定之前,又豈會內部先亂了起來?”

趙攔江明白了。

在雙方無力出兵的前提下,他們都儘量開出更好的條件,來獲得對響箭郡的控制權,實在不行,那就折中一下,由雙方共治。

難怪在城門處,看到有兩撥勢力。

而響箭郡如果不投降,蜀王、豫王聯手逼迫他們,這樣響箭郡就不得不做出選擇。

不過,如今趙攔江在,他必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兩人又聊了片刻,夜雨妃起身告辭,臨到門口,她忽然停下了腳步,雙目注視著他,有些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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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攔江是過來之人,又怎會看不出夜雨妃的心思?

只是楊笑笑才去世沒多久,他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致,而夜雨妃也不是趙攔江喜歡的型別,所以一直刻意迴避她。

夜雨妃忽然抱住了趙攔江,湊上雙唇,將舌頭送了進來。

趙攔江本想推開她,忽然記起夜雨妃的夜家大小姐的身份,若能好好利用,不正是他的一張王牌嘛?

如果隱陽與響箭郡聯姻,那麼一切迎刃而解。

可以不愛,但可以利用。

以前的趙攔江不會也不屑於如此做。

但現在的趙攔江,卻不是當初那個江湖刀客。

想到此,趙攔江一把將她提起,簡單粗暴的將她按在了牆上,夜雨妃雙腳懸空,只得將雙手緊緊摟住趙攔江。

自己彷彿是大海之上狂風暴雨下的一葉孤舟,而趙攔江是她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