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我陸平愛炫耀。
這種人實在是太勢利了，最該被打臉。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媽內。
“這是什麼呀？兩萬五……二十五萬……不不不，你讓我數數幾個0……”張布偉的臉色由不屑，變為驚訝，再變為震驚，而後則是掘心鏟肺般的震撼。這半天數不到頭的若干個0，象徵著一個天文般的數字。
頭皮一陣搔癢，發麻，冷汗也跟著瘋狂地鑽了出來。
“這……這怎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多？你……你哪來這麼多錢？2.5……”‘億’字還沒說出口，就見對方把手機撤了回去。
“看看就行了，不用非說出來。雖然，這些只是我一天的進賬。”陸平一隻手扶著張布偉的肩膀，笑著說道：“但我對錢沒有什麼概念，我沒騙你。它在我眼裡，只是一個數字。僅此而已。”
張布偉僵硬地站在那裡，半天才回過神來，變色龍模式瞬間開啟，笑意盎然地驚呼道：“能上，能上！你妹妹可以上學，我明天就幫她辦入職手續。你放心，我會給她安排最好的班級。”
話畢，他心裡也跟著嘀咕了起來。
我就說嘛，白小姐認識的朋友，哪能是社會底層的凡夫俗子？肯定都是非富即貴，深藏不露啊。現在看來，確實是自己小看人家了。
陸平坐下來往嘴裡塞了一支香菸，反問道：“現在怎麼又能上了？”
張布偉激動地說道：“事實證明，您的條件完全符合我們的稽核標準，必須優先安排。”
“張副校長，你也真不容易，你覺得，託你辦成了這件事，我給你包多大的紅包比較合適？”陸平抬頭望著他，說道。
“這……這個……”張布偉支吾了幾聲後，還是沒能抵制住金錢的誘惑，扯過凳子來坐下，然後輕聲說道：“您……您看著賞唄。嘿嘿，反正白小姐也不是外人，就是……就是解決名額問題確實需要一點費用，打點打點。當然，我也不差這倆錢兒。嗐，錢不錢的就算了吧，提錢多傷感情？來來來，咱們吃菜喝酒，聊聊家常。”
欲擒故縱模式開啟中。
白可心揚了一下嘴角，望著張布偉，眼睛裡折射出由衷的鄙視。
這個張布偉可真給自己長臉啊，人家小陸陸幫自己解決了那麼多難題，自己好不容易幫他這一回，還讓這個張布偉攪了個稀碎。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還真是高估他了。想不到，他今天在飯局上醜態百出，渾身上下全是腐爛的銅臭味兒。
結識他算是人生一大敗筆。
現在我白可心面臨絕境，倒是什麼也不怕了。
小陸陸是我白可心的恩人，甚至可以說是紅顏知己。你張布偉今天駁了我白可心的面子事小，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小陸陸相諷相譏，狗眼看人低。我白可心豈能放過你？就是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陸平虛張聲勢地說道：“不打點哪行啊？要打點，要打點。這個吧，我不太瞭解行情，還請張副校長實言相告，我需要拿多少錢出來打點？”
張布偉略一思量後，笑道：“你看，又見外了不是？我知道弟弟你不差錢，但我張布偉也不是沒有原則的人。按照現在的行情，如果要進重點班，一般是50萬到100萬不等。唉，這裡面畢竟牽扯到各方面的利益，關係社會，關係社會嘛。你放心，你給我這錢，不白花，我保證全花在你妹妹身上，讓她在新星舞蹈學校，受到最好的藝術指導，接受最好的這個……綜合培養。還有，我們學校每年都會接很多政府機關和企業單位的藝術演出，我保證你妹妹她每次都能參加。屆時還有一些國際舞蹈大家過來指導，還有後期的優秀學員評選，考核，推薦，我保證一路綠燈！總而言之，你給我一份信任，我還給你妹妹一個廣袤的前程，在藝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攀越高……”
一時間。
他滔滔不絕，且繪聲繪色。
硬是靠著一副真誠的面容，和強有力的手勢，為陸平描繪出了一副宏偉的人生藍圖。
“50萬……不到一百萬就能打點的這麼好？”陸平又笑問了一句。
張布偉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別人是不可能，但我能。我知道，這區區百八十萬對你來說，就是九牛一毛。但你一定要放心，我張布偉一口唾沫一口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對了，當然，像弟弟你這麼有錢，我建議可以讓你妹妹在學校住單身公寓，一年大概只需要……2……30萬上下。現在剩的房間不多了，我爭取一下。”
從勸退到索賄，再到營銷。
張布偉可謂是輕車熟路，直截了當。
“30萬就能住單身公寓？真便宜啊！”陸平很配合地驚呼了一聲。
張布偉連連點頭：“是便宜，是便宜。而且我們學校還開通了私人小食堂業務，每年只需再加20萬，就能享受到學校私人廚房訂時訂點的特餐服務，從營養搭配到膳食規律，絕對能讓學生健康快樂的成長，正是身體發育的時間段兒嘛，家長肯定都捨得在這方面給孩子投錢。而且，這點兒錢對您來說，簡直就是一眨眼就掙出來了。”
“周到，太周到了！”陸平煞有介事地讚歎道：“看來選你們學校是不二之選，選對了。反正我這錢在卡里躺著也是躺著，根本花不完。要不然，你們學校裡有什麼投資建設的專案，需要我贊助一下？比如說教室用不用再裝修一下，或者操場綠化啊，還有教學樓夠不夠用，用不用我投資再建一幢？反正為了我妹妹，多少錢我都捨得花。”
哎喲我滴個乖乖。
我這回是遇到貴人了嗎？
張布偉腦子裡不斷地回想著那一大串0，心裡忍不住一陣熱血沸騰。
一百萬打點費……到手。
30萬單身公寓，自己能提三分之一……又十萬到手。
20萬小食堂業務，自己能返利一半……又來了十萬。
這就已經一百二十萬進賬了？
哼，土豪就是用來宰的！他們有的是錢，我利用職權便利從他們身上薅點兒羊毛下來，不算過分吧？
張布偉一邊打著小算盤，一邊推了推近視眼鏡，笑道：“贊助這一塊，每年確實也都有一些熱心家長給我們學校或多或少的關懷。你比如說，去年張總就贊助三百萬建了個排球場，劉總……好像是劉總，贊助了一千萬給學校擴大的圖書館。還有魏總，免費帶來施工隊，給我們重灌了幾個舞蹈教室……呵呵，我覺得你肯定比他們有錢，一看你氣質在這擺著呢，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
陸平道：“意思是我該比他們更闊綽點兒唄？”
“呵呵，您隨意您隨意。這方面我們校方的原則是，全憑自願。”張布偉嘴上這樣說著，心裡恨不得對方能貢獻個一億兩億出來，於是繼續煽風點火道：“怎麼說呢，雖然我們校方一向表示，對每個學生都會做到一視同仁，不搞區別對待。但是你想啊，這可能嗎？人家的家長給學校又捐這又捐那，我們校方如果虧待了人家孩子，這良心上不是有愧嗎？所以實際操作起來，天平肯定要傾斜的。我們就是要做到知恩圖報，不能辜負了學生家長的贊助，厚愛，和關懷。所以我們會用最好的教育資源和最好的藝術渠道，給學生鋪路。這也算是對她們家長最好的回報……”
“有道理有道理！”陸平繼續附和道：“那……我贊助一個億夠不夠？”
“一……一個億？真……真的嗎？您……您真是太偉大了！我就說嘛，您比那些個家長都要豪爽大氣，就憑您這份慈善情懷，您的事業一定能芝麻開花節節高！我……我代表新星學校向您的義舉，表示感謝。”張布偉聽到這個數字後，驚的渾身一陣肥膘亂顫，屁股都差點兒沒坐穩，推推近視鏡，心緒難平。
當然，坐是坐不住了。
他乾脆站了起來，發自肺腑地衝陸平鞠了個躬。
張布偉心裡清楚，自己拜的不是人。
是錢。
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一個億……我的天啊，這個冤大頭居然要給學校捐獻一個億！土豪的世界，我們不懂。
我唯一關心的，是這一個億有多少錢能進我張布偉的口袋。
按照學校不成文的規則，但凡為學校拉來贊助和捐款的高層領導，學校會拿出贊助金額的20%對個人進行獎勵。
那……那就是兩千萬啊，我的天！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我張布偉已經快進賬兩千二百萬了？
哈哈。
宰土豪。
宰學生家長。
我張布偉是認真的！
就是這麼專業，就是這麼豪橫！
“那……那我這就讓人把贊助協議送過來。呵呵，我知道您肯定是大忙人，咱們一切從簡，以實為實。”張布偉拿手機的手都開始哆嗦了，他儘量剋制著自己的情緒，真想第一時間給自己那花枝招展的小老婆打去電話，告訴她，我們馬上要發財了，發大財了。我要給你買首飾買包包，你不是喜歡美食嗎，家裡再僱兩個大廚，一個做中餐，一個做西餐……嗯，不光這些，車也要換，房子也可以考慮再換個大點兒的……
白可心不知道陸平在搞什麼名堂，用腳尖碰了一下陸平的腳，算是提醒。
陸平眼見著張布偉貪相畢露，心裡忍不住一陣鄙夷。
我陸平做事，什麼時候按過套路出牌？
不把你舉高了，根本摔不疼啊！
“協議不協議的就免了吧，為了我妹妹的前程，不就一個億嗎，我一會兒就給你。其實我的意思是，這筆錢我就委託給你，就由你主刀了，至於怎麼分配，你給我列個清單就可以了。”陸平端起一杯酒，笑說。
“這……這……”張布偉激動的心臟都快跳出胸腔了，端酒杯的手不停地顫抖著：“你放心，我……我一定把這筆錢用到正道上，一定！”
陸平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張校長了。”
“我……我……我再去個洗手間，我……我……水喝多了，水喝多了……”張布偉覺得自己再呆下去，肯定會掩飾不住笑出聲來，失態了那就不好了。因此他決定出去緩緩神，順便把這個喜訊跟老婆大人分享一下。
陸平一抬手說道：“好啊，我等你。一會兒咱得好好喝兩杯。”
望著
張布偉走出了包廂，白可心一臉狐疑地望著陸平：“你真打算給他一個億啊？”
“為什麼不呢？”陸平神秘地一笑：“我不光要給他贊助一個億，而且……還要讓他刻骨銘心，永遠記住今天。”
白可心追問道：“你……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陸平端了一下高腳杯，說道：“呆會兒你就知道了。”
“你肯定是心裡裹著壞水呢吧？他這種人確實該收拾，其實……其實一會兒我也準備給他一個驚喜，很大的驚喜！”白可心一揚頭，回想起張布偉前後這一番噁心的嘴臉，心裡禁不住萌生出了一種‘為民除害’的豪情壯志。
衛生間裡。
張布偉把門反鎖，先忍不住狂笑了十幾個回合。
笑的那話兒都縮排肚子裡了。
笑過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給老婆大人報喜。
“老婆，想我了沒有啊？我告訴你，你今天晚上洗白白在家等我，你要好好犒勞犒勞我的……什麼，十萬塊錢？老婆你太小看你又帥又有能力的牛掰老公了吧，收十萬塊錢小禮我能高興成這樣嗎？你猜，你猜你老公今天搞了多少外快？”
“三十萬？再往大里猜，膽子要大，往上猜……哎喲老婆你猜的這個數字還是不夠大膽，哼，一百萬，再加個0試試……哈哈，加個0還不夠呢，還要再乘以3或者乘以4，三四千萬這回到手了，到手了……哎喲喲老婆，你電話裡親我我又感受不到，留著你的香吻，回家賞我，記得洗香香……”
“哈哈，哪來這麼多錢？老婆，你老公我左右逢源手眼通天啊，實話告訴你吧，今天我特麼遇見一個超級土豪，人家那簡直是視錢財如糞土啊……嗯嗯，可不是大傻逼嗎，我也覺得是……老婆你聽我說完，其實我一開始還小看他了，以為就是個窮光蛋，硬著頭皮想送他妹妹進新星。但後來他把銀行進賬往我眼前一亮……我滴媽呀，今天一天的進賬就好幾億。然後我就開始欲擒故縱，無中生有，暗渡陳倉，憑空想象憑空捏造……不光說服他訂了個單身公寓，還有小食堂我也勸他訂了，這兩項提成就幾十萬了吧……後來又憑我三寸不爛之舌，又是一番欲擒故縱無中生有暗渡陳倉……你猜他怎麼著？他直接同意給我們學校捐款一個億，而且……而且連協議都不用籤，他直接把錢給我，讓我處理……老婆你說，怎麼還有這樣的大傻逼啊？”
“老婆你還愣著幹什麼呀，抓緊列個清單啊，想買什麼，買，想換什麼，換！不行不行，人生實在是太刺激了，我這樂的嘴都合不上了，我特麼當了這麼多年副校長，終於讓我逮了條大魚。以前都是幾萬幾萬頂多幾十萬幾十萬的收，這一回直接能落幾千萬啊。老婆老婆，我太高興了太興奮了，快去給我買點兒補藥，晚上我要好好發洩發洩，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火力會相當的猛烈啊……”
“行了老婆，先不說了，我現在手還打哆嗦呢，我這就回去拿錢。人家說了，一會兒就直接轉給我，一個億……一個億啊……我的天……”
“……”
結束通話電話後。
張布偉又是一陣狂喜。
但臉上的情緒，實在控制不住。
他乾脆自己朝自己臉上，狠狠地打了幾巴掌，這才淡化了一下怒放的心情。
倒背起手來，哼上小調，走出了人生達到巔峰的步伐。
回到包廂後。
咪燦兒這時候也已經回來了。
這小妞越看越漂亮了，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染指一下？
反正這個年齡正是情竇初開，好糊弄。
張布偉努力地剋制著自己，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剛才已經想過了，既然兄弟你一副慈悲心懷，我也實在不忍心拒絕。你把這麼一筆鉅款交到我手裡，我一定會把它們發揮出最大的效用，用在刀刃上，用在實處……既然你說不用籤協議了，但是我會給你開一個收條，你如果相信我，以後就看我張布偉的具體行動吧……”
“嗯。”陸平點了點頭：“行，開個收條也行，你帶筆了沒有？張副校長你別誤會，我不是不相信你，就走個程式嘛。”
“我理解，我理解。”張布偉從公文包裡取出紙和筆，便開始洋洋灑灑地寫起了收條：
——今收到陸平先生捐助新星舞蹈學院善款一億元，大寫……小寫……本人承諾會將這筆款項應用到實處，並列出款項用途清單。捐款人：陸平；接收方：新星舞蹈學院副校長：張布偉。
張布偉做事很有儀式感。
掏出印泥，狠狠地按上了手印。
陸平也按了一個。
“好了，程式走完了。我……我把賬戶發給你，你那手機銀行沒限額吧？”張布偉抓過手機，開始查找自己的銀行賬號。
陸平笑道：“就這麼點兒錢，還轉什麼賬啊，我直接給你現金得了。”
“現……現金？”張布偉頓時一愣：“兄弟你這……真會開玩笑的，一個億換成現金，不得裝滿這整個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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