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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的旅途

“醒醒,最後的時間不多了,該醒醒了。”朦朧間,彌昂聽到一個女聲在呼喚他。

是女士嗎?還不太清醒腦海這麼想著,他可能是死了吧,女士認可他了嗎,如果是的話就算是死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的樣子。

“還沒有到你可以死去的時候,你我的誓言已經成立,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等著你去完成。”那個聲音這樣說道。

隨著話音落下,彌昂終於徹底從半夢半醒間清醒過來。

重新把持身體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就像是被巨人抓在手裡扔上幾圈後全身肌肉骨骼錯位一樣,彌昂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咬著牙忍耐了好一會才感覺稍微壓下寫。

他脖子下的身體好像被隔絕了一樣,雖然能感覺到血液流動,心臟跳動,呼吸起伏,但就是沒法控制自己的四肢活動,只能轉轉脖子看向四周。

這是一個磚石的房間,磚石板的牆面上鑲嵌著黃銅澆鑄的符文和象形文字,下面是古樸的壁畫,牆上的油燈燈光不怎麼明亮,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不清更具體的內容了。

當他把頭轉向另一邊時,入目的是三張放在穆席隆都沒人覺得奇怪的臉,木乃伊化後殘留的皮肉粘在表面,不過相對那些吸血鬼們拉起的亡靈還是顯得非常威嚴的,相對而言。

最先開口的是站在左後方的亡靈,他說得是彌昂完全聽不懂的語言,畢竟自己對古語言興趣不太濃厚,不過很快右後方的亡靈開始用巴託尼亞口音的通用語進行翻譯。

“吾乃不朽大帝麾下傳令官涅弗卡,帶來其旨意,大帝、不朽大帝、喀穆裡喀拉、尼赫喀拉大帝、萬王之王、道路開拓者、神聖之火的持有者、遊牧民的懲罰者、偉大的統一者、黃金軍團的指揮官、神聖面容、帶來光輝的人、獵鷹之父、諸城的建立者、兩個世界的護衛者、時間的持有者、佩特拉的神選、地平線的至高掌管者……”

-----如果讓這位唯一記得賽特拉全部稱號的人把稱號全部報一遍,大概要兩個小時,因此威名包含但不限於上述。

在騎士王國的傳統是即使身兼多個頭銜,一般只報上當時最合適的那個,等到全部的稱號報完並翻譯一遍,彌昂都覺得覺得自己快要睡著了,但眼下的情況並不樂觀,因此他還是緊張地保持著清醒。

站在中央的不朽大帝等到自己最忠心僕人報完自己的頭銜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開口,一旁的也及時開始翻譯。

“年輕的後裔,告訴賽特拉你的名字。”

“彌昂·德·盧卡斯。”彌昂很乾脆地說出自己的全名。

“這個護符,可是屬於你的家族?”他手中是彌昂原本的長劍,長劍是特別的黑色手柄,劍格由黃銅製成,中間鑲嵌著黃金的太陽形象。

這是個護符?彌昂記得教堂的聖女說過這把劍上有輕微的魔法痕跡,但沒聯想到會是護符。

“確實是先祖傳承的器物。”巴託尼亞的階級制度保證了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嚴格區分,貴族家族幾乎都是在巴託尼亞建國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家族,因此從傳承上而言基本是沒有問題的。

點了點頭,賽特拉繼續問道:“那這可亦是屬於你?”他手中有一個只剩下高腳和基本一點杯底的殘破聖盃,杯壁像是破碎般不知所蹤。

對於巴託尼亞的騎士們而言,聖盃是作為騎士的終極追求,象徵騎士超凡脫俗的信仰與力量達到完美的體現,而彌昂也正是在追求聖盃道路上的一名騎士。

難道女士在我死前賜予了聖盃,可是聖盃為什麼會留下來還破碎了,而且自己身上也沒有聖盃騎士們會散發出的光芒,那這聖盃是什麼東西?一大堆的問題瞬間浮現,彌昂懵了剎那,而之前的那個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想起。

“回答他,這個聖盃屬於你,相信我。”

雖然聽起來是個少女的聲音,但格外有說服力,彌昂居然違背誠實的守則聽從了她的意見。

“沒錯。”

賽特拉點點頭,隨即用祝福之刃的刀柄在地面敲擊兩次,轟隆的聲音迴響在神殿內外。

推開石門,一名巫妖祭司緩步走入,在看向君主確定了其意志後,巫妖祭司將枯槁的手指放在彌昂的額頭,低聲說出一段咒語。

彌昂只感覺體內像是開鎖一樣嘎嘣一下,接著對身體的掌控感重新回到身上。

果然是魔法。彌昂坐起,活動了一下左手,他的右臂從肩膀處被砍下,創傷已經被亞麻布包裹上,身上的其他傷口也受到不同程度的處理,或是針線或是包紮,不過這種寸草不生的地方怕是沒有草藥可用。

雖然不知道是用魔法還是別的什麼,但古墓王們作為亡靈幾千年了,還有些治療活人的醫學水平,也沒什麼可以不滿的地方了。

尼赫喀拉在舊世界的南方,位於南方黑色海灣的大海對面,他們可能是人類最古老的文明國度,曾經無數的城邦遍佈在大河的兩岸與綠洲中,然而在數千年前,魔法摧毀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只剩下滾滾黃沙,而現在浩大的古墓王國度,只是君主與戰士們在不受控魔法下昔日輝煌的倒影罷了。

落地後彌昂看了看身後之前躺著的石臺,嗯,是口魂棺。

賽特拉已經邁步走出了神殿內,另外三人,或者說亡靈緩步跟隨在其身後,彌昂也加步跟上,小心跟在後面,他不清楚眼前的古墓王究竟想做什麼,他現在只穿著內衫,沒有武器,就算另一條胳膊也在都不可能對抗,而且他感覺對方似乎有所圖。

在走過兩層樓的臺階後,從門前入目的是刺眼的陽光,向外看去,數座恢弘的金字塔正在下方,而他們正是在最高大的金字塔頂端的殿堂中。

隨著賽特拉一聲令下,三位古墓屬臣都退下,只留他和彌昂二人。

連翻譯都不在,這是有什麼事這麼重要?

“歡愉吧,賽特拉在此祝福你,我的後裔。”不朽大帝淡淡說道。

彌昂的第一反應是,居然會使用瑞克斯佩爾語,第二反應才是,後裔?巴託尼亞的騎士都是世代貴族出身,至少能追溯到巴託尼亞建國,確定一個人是貴族的要求是父母祖上五代是貴族,雖然說他的家庭有些微妙,但尼赫喀拉都亡國四千年了,就算有後裔又能有多少關係?

“這個太陽護符是尼赫喀拉的祭祀品之一,原本擁有太陽神佩特拉所賦予的一絲神力,看來漫長的光陰過去,它擁有的力量也早已消散了,沒有變成餘燼已是萬幸。”瞥了眼劍刃,賽特拉將長劍拋還給彌昂,只剩單手的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接下。

“我讓巫妖祭司用巫術探查了你的血液,你確實有賽特拉的血脈,真是難得,我聽聞過有下王的後裔遷居於神殿,倒是沒有想過我的後裔。”不朽大帝昂首,“賽特拉乃永恆之主,無需以子嗣傳承。”

”真是自負,這個世界亦未必永恆。”那個聲音在腦海裡浮現。

“但這腐朽的身軀乃是最大的汙點與阻礙……賽特拉似乎找到了擺脫的方法,無需再等待祭司們緩慢的研究。”賽特拉轉頭面對彌昂,眼中的靈魂之火因情緒的波動而大盛。

背對著太陽,大漠的狂風掀動他殘破的衣袍,原本木乃伊化的內臟居然隱隱有一絲血紅透出,鮮活的血肉重新在腐朽的身軀上生長。

“告訴你的先祖,賽特拉的後裔,這殘破的器皿為何物,有怎樣的力量?”賽特拉再次舉起殘破的聖盃。

“這是我的聖盃,是擁有來世力量的容器,確實擁有新生的力量,可他居然受到吸引後直接喝下去了,不過只有完整的聖盃才能有讓他完全復生的力量,可惜了,原本的那滴泉水如果是我使用可以讓你復活一次……我可不是邪魔。”那個聲音帶著點脾氣在他腦海裡,肯定不是女士,那會跑進別人的腦海裡的肯定是邪魔。

稍稍簡化了一下用詞,拋去一些不要的部分,彌昂將關於聖盃的一些功效告訴了賽特拉,同時腦海中的聲音叮囑他隨便為其編了一個來歷,雖然從堅定的信仰上他覺得這是邪魔,但理性卻告訴他這對他有利。

聽完後的古墓王沉默著把玩著手中殘缺的聖盃,似乎在思考著該怎麼利用它來完成自己的完美生命。

“我的神賜予我的使命就是尋求聖盃的道路。”彌昂適時補上一句,當然是腦海裡的聲音唆使他這麼說,但某種意義上他也沒有說謊。

賽特拉沉默片刻,最終下定決心把聖盃交遞給彌昂,彌昂只剩一隻手,只好把劍插入石縫中再拿走聖盃。

彌昂並不怎麼瞭解眼前的古墓王,事實上,不朽大帝賽特拉是尼赫喀拉歷史上最偉大最強大的君王,他在生前幾乎統一了整個尼赫喀拉的廣袤國度,甚至更遠。

他會毫不留情地碾碎和他對抗的敵人,為了追求統治整個國度的力量,甚至他將自己的子嗣獻祭給了眾神,因此不要妄圖認為這位君王會有利益和喜怒外的顧及,但他也會大肆賞賜自己的麾下,他的傳令官與貼身武士據說是一個當時文明國度看不上的蠻子。

就算自己持有這聖盃的殘片,但在茫茫世界上沒有指引也難以尋找到其他的碎片,而且在眾神存在的世界中確實存在某種命運或是指引。

在彌昂接觸到聖盃的瞬間,聖盃化作一道光從他手中消失了,就好像融入了他的體內。

“他想不給也不行,只要我願意隨時能收走,而且……而且什麼來著”那個聲音有些煩躁。

“賽特拉不會吝嗇,同樣也會施展怒火,當聖盃完成並展現其力量時,將它帶給我,不要讓我失望了,我的後裔。”古墓王中之王眼中的火焰躍動了一瞬,用低沉的聲音告誡。

同時,一頭羽翼破爛的腐屍禿鷹從半空中落在石柱上,帶來其他方向的訊息。

“亨利會帶你熟悉這裡,暫且停留幾日吧,現在的你可走不出賽特拉的國度。”伸出手臂讓禿鷹飛落,賽特拉便令彌昂退下了。

猶豫了一下,彌昂還是鞠躬行禮,表達自己的敬意,這才從後方的樓梯下去,在拐角處迎面碰上了之前為他進行翻譯的古墓軍官。

“你好,閣下,我是亨利·拉莫特,陛下讓我來作為您在這幾日的嚮導。”亡靈軍官帶著些恭謹說道。

“嗯,你好,亨利……亨利·拉莫特,你是那位海軍上將亨利·拉伯特嗎?”彌昂有些驚訝地問道。

“如果你是問巴託尼亞海軍上將,那麼我是的,閣下。”亨利帶著些驕傲說道,即使現在是古墓海軍的指揮,他也依然有著些千年前的驕傲。

“我記得你的墓被挖了。”彌昂回憶了一下史書。

“是陛下下令的,當時是作為我曾經擊敗了古墓艦隊的報復,不過祭司們給了我新生。”

“……”

回到現實,現在是太陽最強烈的時間,加上剛才活動了一番手腳,現在著實有點熱了。

彌昂將行禮放在一邊,背靠著椰棗樹的樹幹抱著水袋乘涼,他自己的水早就丟了,現在是的水和乾糧都是禿鷹們從死人的行李裡找來的。

距離阿拉比海岸還有一段距離,但海路風已經將部分海洋的水汽帶到陸地來,才偶爾有這種三兩生長的椰棗樹。

將右臂上的繃帶和手套摘下,彌昂活動並打量著這只全新的右手。

巫妖祭司們對紀倫之風的理解和運用可不怎麼樣,斷臂再續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因此巫妖祭司們和技師合作,乾脆打造了一條全新的構裝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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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死靈大匠師蘭和闐親自主持鑄造,用特殊猛獸的骨骼乃至龍鱗為底材製作成形,巫妖祭司們將彌昂的斷臂的骨骼研磨成粉後混合魔法材料施法,將骨塵用魔法符文刻印在鑄造完成的構裝手臂上,才完成了這支構裝義肢。

由於有彌昂原本手臂為底材施展的法術,因此彌昂能夠非常自如地使用這條構裝手臂,完全能勝任絕大部分原本手臂的工作,甚至還有一定的觸感,力量也遠比本身強大,說不好是賺了還是虧了。

相比手臂,更大的損失在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

“尼赫喀拉的死亡之風力量極為強大,當時你實際上已經死了,靈魂也將脫離,但我的降臨強行將你的軀體和靈魂重新繫結,因此你才能活下來。”少女之神,她這麼稱呼自己,與他解釋道。

“但你的靈魂直接暴露在魔法之風中,在迴歸軀體的過程中我的強行降臨也造成了破壞,因此你當時依然處於靈魂破碎的狀態。”對於魔法的知識彌昂只懂得皮毛的毛尖,對於她所說的更是一竅不通,但巫妖祭司作為將靈魂繫結在軀體的魔法大師,對他的狀態也是同樣的說法,因此他也只能相信了。

“結果還算好吧,雖然不知道一直有一個巫妖祭司跟著算不算是好事。”彌昂瞥了眼微微拱起的沙地,伴隨著一聲爆響,一頭古墓巨蠍從沙地中鑽出。

巫妖祭司們用魔法保護了那些破碎的靈魂,卻發現已經無法將彌昂的靈魂重新繫結回肉體中,因此他們採用了另外一種儲存靈魂的方法,由一位巫妖祭司將靈魂守護和繫結在類似魂棺的地方。

古墓巨蠍本身就是承載死亡巫妖祭司軀體靈魂的容器,他們指定了一位死去的巫妖祭司能長久使用魔法來維護彌昂的靈魂,同時跟隨他行動,某種程度上也是對他起到監視作用。

彌昂與靈魂碎片之間依靠魔法保持聯繫,因此不能分開太遠的距離,否則身體的控制會逐漸下降,最後昏迷,古墓巨蠍的巫妖祭司大概能維持兩百米左右距離。

“閣下,我剛才在沙海中感覺到亞波菲斯王子正在附近遊蕩,我建議我們接下來最好避開一段路程。”巫妖祭司有些陰沉的聲音透過靈魂的聯絡傳來。

亞波菲斯是一位古墓王子,他在因自己的罪孽被食肉聖甲蟲吞噬而死後和死神尤西瑞達做了交易,只要他能找到一個同重的靈魂就能夠代替他受地府折磨,因此這位王子以無數聖甲蟲的狀態遊蕩在大漠。

“也可以,你有別的路徑也可以提出來,曼涅託。”或許騎士的驕傲令他不懼挑戰,但從介紹來看聖甲蟲之主確實遠非他現在能對抗的。

曼涅託是這位巫妖祭司的名字,相比於經常和他交談的遺忘神,曼涅託則寡言少語,但在行動上非常忠實,只要彌昂啟用古墓巨蠍,他會絕對服從,在平時他會在周圍的沙海中遊蕩,保持警惕,還會充當魔法顧問和嚮導。

“我覺得算是賺了,不過想到是用聖盃泉水換來的,我就覺得很虧,建議你多壓榨他一下,我的冠軍。”

“這可不行。”彌昂有些無奈。

“行吧行吧,畢竟身體是你的,我也只能建議一下,不過你看我只關注你一個人,那位湖之女神關注的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多聽聽我的意見吧。”少女神慫恿著說。

彌昂揉了揉眼角,曼涅託少言寡語,和這個遺忘神談話又絕對不利於身心健康。

他原本是從布裡奧涅出發,一路前往提利爾,然後乘船來到阿拉比海岸,最後來到亡者之地。探險騎士的的旅程將尋求無止境的挑戰,和強敵爭鬥,在孤寂中冥想冶煉精神。

現在情況有些變化,他以女士的名義發誓會完成另一個神的聖盃並交給佩特拉的神選君主,從信仰的角度而言似乎有些詭異。

原諒我吧,女士。

但是尋找聖盃碎片幾乎無從找起,這位失憶的神對於過去幾乎忘了個精光,只有記得一些彌昂聽都沒聽過說的知識和過去的使命,她信誓旦旦的說只要找到聖盃碎片她就能恢復記憶和力量。

唯一的線索是聖盃的碎片破碎在世界各地,一個地區是找不到其他碎片的,那顯然不適合在南地尼赫喀拉尋找了,彌昂決定先回舊大陸再做下一步的計劃。

要麼走海路要麼走陸路,從這裡回去唯一的陸路……就是透過整個惡地,至少來到矮人的海門關才算結束。路途包括亡者之地,燼流河,瘋狂沼澤,如果運氣不好可能跑到世界邊緣山脈中,雖然接近尾聲的俠義戰爭摧毀了不少綠皮部落,但綠皮部落似乎無邊無盡。

還是走海路吧。穿過惡地的想法瞬間打消,但海路也有些小問題,那就是現在的阿拉比海港很少有大船通航了,大都是些小型帆船,而他得帶著一隻數噸重的古墓巨蠍,而且最好還是別讓人發現,否則免不了一番糾纏。

其實最好的是碰到黑灣巡邏的矮人鐵甲艦,那些千百噸的鋼鐵戰艦想來不會介意一頭古墓巨蠍的便車。

真是麻煩,彌昂背上行李,騎上巨蠍,任由其在沙漠中奔行起來,古墓巨蠍的八條數米長的腿在沙漠中不知疲倦的趕路,長途跋涉比駿馬還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