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會兒。
陸辰瀾才讓自己翻騰起伏的情緒平靜下來。
他安慰自己。
就算阮小冉找了厲封爵又如何？
事實是。
去救她們的人是他。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塵埃落定，曾經發生的事，都將成為過去式。
他厲封爵，再也沒有資格擁有這個女人了。
定下心神後。
陸辰瀾看向又龜縮在被子裡的小女人，他開口，有些殘忍地說道：“你打電話過去，那個男人卻不願意理你跟孩子，對不對？”
“……”
阮小冉縮在被子裡的身子僵了下。
陸辰瀾繼續道：“正是因為他的充耳不聞，才會讓事情變得差點無法收場，對不對？”
“……”
阮小冉繼續沉默。
只是透過被子，陸辰瀾可以發現阮小冉的身子正輕微的顫抖著。
似乎正在經歷著什麼痛苦。
昏暗的頭燈下。
陸辰瀾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繼續說著對阮小冉來說，可能殘忍，甚至是凌遲的話語，“司徒麟說厲封爵不要你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對不對……”
“別說了！”
一直沉默的阮小冉，突然出聲打斷道。
“為什麼不說？”
陸辰瀾言辭變得凌厲起來，他緊緊地盯著將自己埋在被子裡的女人，說：“難道你還不肯面對現實？內心還期待著那個救你的人是厲封爵？別做夢了，真正來救你跟孩子的人是我！”
“……”
“你該看清現實了！那個男人有多絕情，喜歡你時，就把你寵上天，不喜歡你時，你在他眼裡，就什麼都不是！”
“……”
“你的真心在他眼中算什麼？什麼都算不上！”
“……”
阮小冉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陸辰瀾每說一句話，就像是在阮小冉的心上割一刀。
將那些她已經知道的真實再一次血淋淋的剖開，擺在她的眼前，逼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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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痛苦過一遍。
現在還要被逼著重新體驗一遍那種痛苦。
這些人真以為，她的心是鐵打的？
以為反覆蹂躪都不會碎嗎？
可惜。
陸辰瀾並不知道阮小冉此刻的想法，他見阮小冉遲遲不吭聲，還以為她依舊想著厲封爵，固執地愛著那個根本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
這一刻。
男人理智的弦似乎斷掉了，憤怒徹底爆發了。
陸辰瀾面容陰沉，厲聲道：“阮小冉，厲封爵到底還要怎麼傷害你，到底還要怎麼讓你失望，你才能徹底清醒過來？你的心就不知道痛嗎？你愛他愛得那麼盲目，得到的是什麼？你想過要是我再晚一步，你將是什麼結局？你知道當時，兩個孩子看你是什麼眼神嗎？”
繃！
提到孩子，阮小冉心中的弦也徹底斷掉了。
她“嗖”地一下，猛地撐起身，死死地盯著陸辰瀾，全身的細胞都戰慄不止，聲音顫得厲害，幾乎無法成聲。
“你，你怎麼，怎麼就知道我的心不會痛？你真的，真的知道我的想法嗎？為什麼你們都這樣，僅憑著自己的想法，卻揣測別人的心思？以為，以為自己是神嗎？”
阮小冉的聲音低沉得厲害。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每一個字。
彷彿都是從肺腔中擠壓出來的。
她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指尖深陷在掌心中，幾乎掐出血來，手背上的青筋幾乎炸裂。
“……”
陸辰瀾看到阮小冉這一幕，都微微有些錯愕。
感覺。
自己好像搞錯什麼了。
只見阮小冉的雙眼彷彿充了血，一字一頓道：“厲封爵把我當什麼，不用你說，我知道！我就是個隨時都能被替換的替身！”
“我算個什麼東西啊？”
“我憑什麼覺得自己真心待人，別人就會拿真心待我？”
“打電話的那一晚，我什麼都看清楚了，我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個什麼貨色！”
“我都清楚！我都明白！我真的清醒過來了！醒悟過來了！可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再告訴我一遍……告訴我，我在那個人心中一文不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怎麼殘忍……為什麼要我再面對一遍現實……為什麼啊……”
說到最後，阮小冉的聲音已經沙啞地幾乎說不出話。
她顫抖不已，眼淚浸溼了她的臉。
泣不成聲。
“……”
陸辰瀾直到這一刻，才徹底意識到自己預估錯了。
阮小冉不是還沒清醒過來。
她只是比誰都忍得。
將所有的痛苦全部都埋在心裡不願意表露，用麻木來掩飾痛苦，可他卻將她的麻木誤判成對厲封爵還抱有執著。
這下糟了。
“小冉……”
陸辰瀾張了張口，想讓阮小冉平靜下來。
可平日裡他巧舌如簧舌燦蓮花，現在卻跟結巴了似的，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
阮小冉身子一點點滑落，她匍匐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壓抑的痛苦被陸辰瀾全部撕裂看來。
她徹底崩潰了。
哭聲，在屋內迴盪著。
陸辰瀾幹愣著看著阮小冉痛苦流淚，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卻跟松了口氣似的，放鬆了肩膀。
他慢慢地俯下身，手輕輕地放在阮小冉的肩上，溫聲道：“哭吧，這個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哭得再大聲，孩子們也聽不見，你可以盡情地大哭，將所有的情緒發洩出來。”
看阮小冉這個模樣，陸辰瀾就猜測這個丫頭估計憋了很久了。
感情壓抑得太久肯定不是好事。
只有將情感發洩出來，才能真正從傷痛中走出。
所以現在阮小冉哭。
陸辰瀾算是歪打正著，陰差陽錯用錯的方法，幹了正確的事。
幸好。
讓他蒙對了。
阮小冉哭了很久，她將所有的力氣都用盡了，精神透支到極點。
陸辰瀾重新給她蓋上被子。
阮小冉縮在被子裡，焉嗒嗒的，眼皮都快睜不開。
但是她依舊醒著，情緒趨於穩定，眼簾微闔著，淡淡道：“我再也不會對那個人抱有期待了，我這次真的死心了。”
陸辰瀾斜坐在床頭。
他輕輕地將擋著阮小冉眼前的碎髮撥開，慢騰騰地說：“這樣很好，恭喜你，小冉，你終於走出那個男人的陰影了，你的人生還很長，今後你還能遇到屬於你的真愛……”
“不。”
阮小冉輕輕地打斷他。
“嗯？”
陸辰瀾微愣。
然後就看到阮小冉把整個頭縮排被子裡，充滿疲倦道：“愛一個人太累，太辛苦，我已經受夠了，今後，我再也不會去愛任何人了，再也不會了……”
厲封爵將她對愛情所有美好的憧憬都砸得粉碎。
她，已經沒有再去愛人的勇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