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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月圓之夜

接下來的幾天,雖然汪長風行動不便,卻成了他踏上長風號出海以來最逍遙的日子。

每天的作息是這樣的:早晨,在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中,汪長風悠悠醒來,一邊閉目聽著窗外悅耳的聲音,一邊聞著誘人的飯香。不用說,龍三公主已讓童子備好了早餐。

如果汪長風還在賴床之中,龍三公主便先會敲門,然後砸門,再不起來,就剩下踹門而入了。

每次汪長風都大叫著“非禮勿視”,卻被龍三公主一把揪著耳朵拽起來,絲毫不顧汪長風還有些虛弱的身體。好在接下來龍三公主會親自端來熱水毛巾,服侍汪長風洗漱完畢。汪長風雖然被揪起來之時老大不樂意,但龍三公主如此屈尊服侍自己,到的後來也只好欣然享受了。

接下來兩人到朱敏敏房中,一起共進早餐,汪長風再講點江湖秘聞,逗得兩位美女前仰後合,房中一派溫馨的氣氛。

飯後照例是病人康復環節,朱敏敏自己行動沒有問題,汪長風其實也大概能自己行走,只是走得不快也不遠,龍三公主怕他累到了,便一直攙扶著他。汪長風開始臉皮還有些發熱,到後來便很習以為常了,惹得朱敏敏在一旁不停嘲笑他。

三人在琅環仙島上興之所至,信馬由韁,慢悠悠享受著島上的愜意日子。汪長風回憶起自己初上琅環仙島之時,還帶著龍三公主和玉真兒,也是來找怪仙人療毒,只是時過境遷,玉真兒此時不知身在何處,換成了朱敏敏陪在左右,又是一番心境。

三人有一次發力走到了山裡,特意去看望了一下九色神鳶一家,那只小鳥已然長大了不少,正在撲楞著翅膀學習如何飛行,看樣子那些赤天上次被汪長風逼退之後,再也沒敢來騷擾神鳶一家子。

快樂的日子總是飛逝,三人之間那些小小的情愫也在悄悄地生長、交融。

過了幾日,一早便有童子來告知今夜就是月圓之夜,怪仙人吩咐就在今夜行法療毒。

氣氛陡然有些緊張起來。龍三公主知道兩人臨近之時需要靜心休養,便不再安排出去散步。汪長風和朱敏敏二人一整天把自己關在房中,靜坐調息。

這幾日汪長風雖然覺得外傷漸漸痊癒了起來,但體內的燥熱之感卻越來越強烈,似乎有一團會移動的火球,在體內不停四處遊蕩,熾烤著周身的經脈。看來怪仙人果然所言非虛,如果沒有解救之法,恐怕不出十天半月自己就會被這體內的火毒活活烤死。

夜幕低垂,圓月初升,琅環仙島沐浴在一片朦朧的月色之中。

汪長風和朱敏敏二人跟隨怪仙人,穿過大殿後的竹林,來到一潭清水之旁,正是當日汪長風習練明月洗心經的地方。故地重遊,依然是月色籠罩,卻已是不一樣的心境了。

汪長風笑道:“師祖,到了這裡,弟子想起來還欠您老人家一塊寶玉。”

怪仙人瞥了他一眼,道:“算你小子有良心,這茬倒還記得。明月洗心經是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汪長風正色道:“弟子莫敢或忘,一有閒暇之時便潛心修習,不敢怠惰。”

怪仙人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實話,比上次內力提升了不少。你可知今夜的行氣之法?”

汪長風略一沉吟,道:“師祖莫不是想用明月洗心經的功法換氣療毒?可是敏敏她卻不會這種功法。”

怪仙人哈哈大笑起來,朱敏敏也掩嘴而笑,倒把汪長風看愣了,這倆人到底在笑什麼名堂。

怪仙人道:“你猜對了一半,確實要用明月洗心經的功法,只不過這小女娃兒可比你底子好多了,人家已經修習明月洗心經兩個月了。”

汪長風驚訝問道:“可是您的明月洗心經只傳本門弟子,敏敏雖然身份尊貴,畢竟不是我門中人,難道師祖破例了?”

怪仙人嗤了一聲道:“說你笨還真是笨,什麼破例不破例的,難道老道就不能收這個女娃兒為徒?”

汪長風心道這怪仙人果然行事不按常理出牌,難道真把朱敏敏收作弟子了?便笑道:“師祖為人灑脫,不拘一格,敏敏又聰慧之質,當然可以收為弟子。”

怪仙人哼了一聲道:“算你還有點眼力。老道幾十年沒收徒了,以後估計也不會收了,這女娃兒便是老道的關門弟子了。按輩分論,你小子是不是得喊她一聲小師姑?”

汪長風心裡咯噔一下,直呼不好,自己怎麼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節在等著自己。原來已經多了一個玉真兒當自己的師姐,天天掛在嘴邊,不勝其擾,如今又憑空多出來一個小師姑,這還叫自己以後怎麼混?便囁嚅道:“恭喜師祖重開山門,喜得貴徒。只是我也跟師祖學了明月洗心經,好歹也算是早入門一步,還是叫小師妹妥帖些吧?”

怪仙人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還喜得貴子呢。你那明月洗心經是自己無意中學的,跟老道可沒一點關係,老道也不是你的師父,你那師父如今還在七星島修行呢。這女娃兒可是老道親傳的關門弟子,跟你可不一樣。你要覺得師姑不夠尊重,還可以叫師太、師奶都行的。”一席話說完,朱敏敏早已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汪長風苦笑著道:“那還是師姑吧,叫師太人家敏敏也不樂意啊。”

朱敏敏故作正經道:“沒有沒有,你叫什麼我都答應的,師太、師奶也可以,長風師侄你自己定吧。”

汪長風一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恨恨道:“恭喜小師姑了!一會兒行法換氣,還請小師姑多加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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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敏敏點頭道:“這是自然,本師姑當會保護你周全的。”說罷又咯咯笑了起來,把汪長風憋得好辛苦。

怪仙人正色道:“時辰差不多了。剛才長風說了要用明月洗心經的功法,確實只說了一半,因為明月洗心經上只教你們吸納天地自然之氣,為我所用,殊不知這種功法還有一種潛藏之法,只是從來不足為外人道也,概因為這種法子太過歹毒陰損,不為我門中人所用。”

汪長風一聽原來明月洗心經還有隱藏功法,這點倒是從未想過。這明面上的功法已經博大精深,窮自己一生也未必能全部吸收消化,這隱藏的功法想必更加艱深難懂。

朱敏敏顯然也沒想過還有此節。她蕙質蘭心,怪仙人給她療毒之時,意外發現她竟然是一塊上佳的修習道法的好苗子,只因她的本質恰如一塊純潔的美玉,最適合修習明月洗心經這種天人合一的高深功法。怪仙人愛才心切,這才破例收了朱敏敏為關門弟子,傳了她明月洗心經的修行法門。果然不出怪仙人所料,朱敏敏在修習這種功法方面似乎十分有天賦,旁人幾年也未必能領悟的微妙之處,她只花了一兩個月便已融會貫通,內力也突飛猛進。單以功法而論,朱敏敏此時跟受傷之後的汪長風也差不了多少。正因為如此,怪仙人才突發奇想,讓這樣兩個修行路數基本一樣、功力也不相上下之人行換氣之法,如果換作其他人,斷斷不敢用這種法子療毒。

怪仙人繼續道:“你們有沒有想過,既然都是氣,那就既可以從外界吸納,也可以從其他人體內吸納,這就是明月洗心經的潛藏功法。”

一語道破天機。汪長風前面也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一絲可能性,但覺得太過離奇,便沒有往這方面多想。沒想到怪仙人寥寥兩句話,卻直接點了出來,以汪長風和朱敏敏兩人對明月洗心經的熟練程度,當然馬上就領會到了怪仙人所說之意。

汪長風正色道:“師祖說的這個潛藏的法子,果然另闢蹊徑,也確實有些陰損。如果把別人體內的真氣都吸納過來,豈不是形同強盜行徑?”

怪仙人點頭道:“豈止是強盜,對修行之人來說,氣乃人體之本,氣生則命存,氣消則命亡。如果強行搶奪他人之氣,一旦過量,則與取人性命無異了。”

怪仙人說得嚴重,汪長風和朱敏敏也肅然而立。汪長風道:“既是如此歹毒之法,師祖今天為何還要用此法療毒?如果一個不當,恐怕會傷到另外一個。”

怪仙人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有其他的法子,老道也不會出此下策。還有一點,就是你們二人皆修習明月洗心經,而且我查探過,你們目前的功力相差無幾,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不用這種法子一試反而不美。要旨在於你們二人要不但要氣息相通,更要心意相通,要做到不取不予,無增無減,互通有無,陰陽和合。如此才能以此之火毒,攻彼之寒毒,以彼之寒毒,化此之火毒。”

汪長風和朱敏敏這才基本明白了怪仙人的換氣療毒之法,原來是要透過明月洗心經的隱藏功法,互相吸納對方體內之氣,再與自身之氣融合,達到陰陽調和的效果。只是這一過程要求極高,稍有不慎,損失一些氣息事小,引入另外一種毒氣卻化解不掉才是要命的事。

怪仙人又道:“當然,你們如果覺得這法子風險太大,便當作老道沒說過。”

汪長風和朱敏敏對視了片刻,知道對方心意已決,便道:“我二人聽從師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