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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重見天日(1)

在激流洪潮中撲騰翻滾的久了,便是在水中泡著,時日也並非那樣難熬。任憑身體隨著洪波飄蕩,搖搖擺擺間即使全身溼透,陰冷冰涼,也是一樣可以昏昏欲睡,假寐一時來舒緩舒緩的。

孤獨,黑暗,冰冷,無限漫長的生命,無知無時,隨波逐流,不知何處才是盡頭。如此渾渾噩噩,混混沌沌的日子,不知到底過了多久,也不知到底漂到了何處。

終有一日,忽的一下,身體似是被卡在了某處,洪潮自身下翻卷著奔騰而去,時而因著丟失了獵物憤怒的打個旋。漸漸的洪流走的遠了。冰涼的寒意也少了一些,竟好似有些溫暖的螢火飄了過來。暖融融的纏繞在身體周圍。

身體因著溫暖漸漸恢復了知覺,身體,四肢沒來由的疼痛不已,拼盡全力也不過動了動食指。

便是如此細微的一動,耳邊便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輕柔溫潤,如四月泉水沁人心脾。

“你可是要醒了?不用著急,既是手指能動了,其他也不遠了。今日可真是喜慶。”

聽著如此悅耳的聲音,姜仙凝拼了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控制了眼皮,微微睜開了一絲眼簾。

一派橙紅之色瞬間闖入眼底,夕陽的餘暉此時正透過敞開的視窗映滿一屋。屋中香氣繚繞,一陣陣桂花的香味飄入鼻腔。眼前一副金橙色垂幔敷在床頂,垂至地面。床頭一條系著床幔的繩穗,隨著視窗吹入的微風輕輕搖擺著,偶爾在姜仙凝額頭微微掃上一掃,很是撩人。

眼前一個面色白皙溫潤的女人的臉,正滿面喜悅的瞧著自己。見自己睜開一些眼,女人更加舒眉展目開心起來。

“竟然連眼都睜開了,阿嶽要是知曉你醒了,不知有多開心。晨露,晨露!快告訴三少爺,阿凝醒了!”

姜仙凝張不開嘴,動不了身,只得再用一用力,睜大了雙眼。

面前的女人似是已徐娘半老但卻有一副姑娘家的嬌羞之感。烏黑雲鬢綰著一個懶梳頭,髮髻上插著一副雉雞尾釵盤,鳥頭銜著一縷珠玉流蘇,此時正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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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面若銀盤,柳眉鳳目,小巧的鼻樑下一張圓潤豐滿的小嘴,正掛著幾分笑意微微翹著嘴角。

一襲淺淡的水綠色長裙,肩上銀鼠白的搭肩用綵線繡著春枝嫩芽。更加襯托出女子恬淡溫婉的氣質。

屋中目力所及,桌椅箱櫃,畫臺香盞一應俱全,視窗處竟還擺著一臺梳妝櫃,櫃上胭脂水粉,各色釵寰擺滿檯面。牆上掛著一副庭院丹桂圖和一副對聯,丹桂圖下襬著一隻琴,卻是姜仙凝未曾見過的琴樣。

女子自床幾上端起一碗水,用巾帕沾了,在姜仙凝嘴上輕輕的擦著。

笑意盈盈的道:“阿凝,你還不能講話,不要急,慢慢來。”

說著輕輕拉起姜仙凝的手臂放在床幾之上,又用巾帕擦溼了姜仙凝一隻手指。

“若是想要什麼,便在床几上寫下來。阿姐幫你準備。”

姜仙凝一時聽得糊塗,不知此時身在何處,面前女子是何人。反正也不能講話,乾脆就假裝聽不懂好了。

女子交代了一會,見姜仙凝毫無反應,便不再說話,只靜靜的坐在床邊,陪著姜仙凝。

不多時,一個久違的熟悉的聲音自視窗飄進來:“姜仙凝!”

姜仙凝心跳頓了一頓,這一聲‘姜仙凝’竟恍如隔世,好似自己孤寂百年前年,而今忽的遇見一個熟人,叫了自己名諱。

話音才落,一個青衣襟短打扮的少年風一般跑進大門,臉上滿是欣喜。因著著急,跑的太過魯莽,才一進門便碰到門口臺幾上的面盆,叮噹一聲面盆跌落地下,盆中水灑了一地。一個小俾聞聲進來,連忙打掃。

“阿嶽,休要如此魯莽,阿凝才醒來,可禁不住你如此驚嚇。”女子有些責備的抱怨著來人,那人卻有些痴憨的笑了笑。

“阿姐,我不是太著急了嘛。快讓我看看,姜仙凝是不是真醒來了?”說著一襲綠衫飛至床邊,緩緩蹲在床前,此時映入眼簾的是刑嶽的臉。刑嶽趴在床邊與姜仙凝四目相對,一時兩人都無言以對,只定定的看著對方,漸漸的刑嶽眼中蒙上一些霧氣。

“姜仙凝,你可是能聽到我說話了?”刑嶽聲音微有些顫,小心翼翼的問著。

姜仙凝眨了眨眼,表示認可。

刑嶽立時又笑了起來:“那便好,只要你能聽得見,我以後便不用獨自一人對著空氣講話了,日後我給你講故事,管保你不寂寞。”

頓了一頓,刑嶽似是忽的想起什麼:“今日我便可是同你講話,現在我們先來看看你刑三哥哥給你買的髮簪可好?這可是我們洋城最好的工匠做的,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想不想看?”

姜仙凝見刑嶽滿面期待,便順從的眨了眨眼。刑嶽一見,開心的自地上彈起,去梳妝檯前挑髮簪去了。

女子見二人聊的開心,便又給姜仙凝掖了掖被角,道:“既是醒了,想必也能吃東西了,我去廚房煮點稀軟的清粥來,阿凝多少喝一點,也算換一換口味,總好過灌那些個藥湯子,滿嘴苦楚。”

說完,又再上下檢視了一番,便轉身出門去了。

刑嶽挑了不少髮簪,釵寰,用衣服兜著返了回來,放在床上一一給姜仙凝觀賞。每介紹完一個,刑嶽便孩子氣的問姜仙凝:“怎麼樣,這個喜不喜歡?”

姜仙凝便依舊順從的眨一眨眼。刑嶽見姜仙凝眨眼,便更加賣力的將髮簪比在自己頭上,供姜仙凝欣賞。一應髮簪,刑嶽全都拎著一個個看了個遍。看完,刑嶽收好髮簪,依舊趴在姜仙凝床邊,柔聲道:“既是已經可以睜眼,想必不用幾天便可下地了,到時這些髮簪一一戴過,一個也不放過。”

刑嶽溫柔的盯著姜仙凝,漸漸收了笑容,輕輕道:“姜仙凝,多謝你,能回來,真好!”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千言萬語盡在這無言的凝視中。許久,滿屋的橙紅漸漸褪去,兩個小俾拿著蠟燭進來對著屋內的紗燈。屋內淡淡微光搖曳,刑嶽的臉忽明忽暗,氣氛一時有些曖昧起來。

“阿嶽,都掌燈了,你怎麼還在這裡?”阿姐端著粥忽的走了進來,打破了略有些尷尬的旖旎之氣。

刑嶽轉身,對阿姐明朗的笑笑:“阿姐,我等了這許多個月,總算如願以償了。還不讓我多看一會兒!”此時刑嶽在阿姐面前好似一個撒嬌的孩子。

阿姐也溫柔的笑笑,在刑嶽肩頭拍了拍:“此時我要去喂阿凝喝粥,你可是也要搶著喂?”

刑嶽偷眼看看姜仙凝,略有些扭捏:“若是你們都不介意,我倒是不甚介意。”

阿姐寵溺的瞪一眼刑嶽,輕笑一聲:“阿凝才醒,你莫要嚇她。我才剛在灶上燉了雞湯,準備晚上給阿凝喝一點,一會好了你去把雞肉吃了吧。”

刑嶽聞聽此言頓時眼色放光,開心起來:“有好吃的阿姐不早說。許久未曾吃阿姐做的吃食,我早就饞了。”

阿姐依舊笑顏盈盈的道:“那就快些去,看好些。若是看不緊,恐怕一會全入了你那幾個伴武小子的肚子了。”

刑嶽一聽忽的恍然大悟,匆忙對姜仙凝招呼了一聲,便奔門口跑去。阿姐見刑嶽跑的緊,趕忙在身後喊道:“可別都喝光了,給阿凝留一碗!”

刑嶽早已跑出門外,頭也不回的招招手,一溜煙便沒了蹤影。

阿姐見刑嶽走了,便端著粥晚依舊坐到姜仙凝床前,將粥碗放在床幾之上,輕輕扶起姜仙凝,在身後塞個搭手,便又端起粥輕輕的吹著喂姜仙凝吃了起來。

“不燙吧?”阿姐輕聲道。

見姜仙凝眨眼,便繼續道:“阿嶽平日裡沒有這樣開脫。遇到你之後倒是豁達了不少。從前便是有一個旁的人在,他便是一副彬彬有禮,識大體的模樣。便是阿風也沒見過阿嶽灑脫的模樣。可見阿嶽對你確是不同的。”

姜仙凝不能說話,只默默地看著阿姐,沒來由的竟覺得十分親切,彷彿曾經早已相識一般。

“我早就聽阿嶽回來唸叨過你,說你美貌,睿智,灑脫,率真,”說著阿姐掩口輕笑,“總之,他那些個肚裡的好詞全都用在你身上了。日後,我便叫你阿凝,可好?”

姜仙凝依舊眨一眨眼。

“我呢閨名玉瑗,阿凝可以叫我瑗姐姐或者同阿嶽一般只叫我阿姐便可。”

見姜仙凝似是點頭,刑玉瑗便繼續說道:“我呢,是刑家長女,當時爹爹初得了一個孩兒,甚是歡心,便給我起名‘玉瑗‘寓意圓滿,溫潤的意思,也希望我同玉瑗般純美無暇。只是——自阿孃沒了那年開始,家中好似便從未再圓滿過。先是沒了娘,然後爹爹送走了阿川,之後爹爹也雲遊四方去了,阿嶽因著家中的許多事一直是隱著性子過活。”

刑玉瑗說著有些悲傷的話題,黯然了一瞬,有忽的軟軟的笑了起來:“你看我都說了些什麼,阿凝休要介意,人生不過如此,雖是經歷了那些個哀傷之事,但是你看,如今刑家竟少有的團聚一處了,現在又多了阿凝。所以,月滿則虧,虧久必圓。遲早有一天定會是圓圓滿滿,皆大歡喜。阿凝今日大難不死,定是天道如此,今後定有無量之福,阿凝要多想些開心的事,才能好的快些。”

姜仙凝忽然有些感動,刑玉瑗說了這許多,兜了如此一個大圈,竟是想要勸自己想開點,不要悲傷。姜仙凝用力眨眨眼,表示聽懂了。又狠狠多吃了一些粥,生硬的自眼中擠出一絲笑意。

刑玉瑗見姜仙凝如此,便抬手輕輕撫一撫姜仙凝的頭髮,笑了起來:“用不著如此用力,我看明白了。吃飽了就睡會,好生養著快些好起來,就要中秋了,到時阿姐帶你去街上過。”

姜仙凝依舊眨了眨眼,刑玉瑗又輕手輕腳的把姜仙凝放好,下了帷幔,轉身出了大門。在門口吩咐了丫鬟碧痕在門口照看著,便帶著晨露回內房去了。

一日復一日,每日刑玉瑗都親自做許多營養的吃食,親自喂姜仙凝吃,衣衫被褥也都親自操持。白日裡刑嶽都來同姜仙凝聊些城內的趣事,偶爾也說些哪家宅子出了什麼鬼物。每每說到此處,刑嶽便催促姜仙凝快些好起來,到時同去捉鬼,到時自己再不會因著害怕而丟了臉面。刑玉瑗一聽到刑嶽講鬼怪的故事,便躲到窗邊去做繡活,一邊凝神扯著繡線,一邊側耳悄悄傾聽。聽到害怕之處,便一下用繡盤擋了臉,輕輕呵斥刑嶽,講了這些鬼怪晚上害她不敢入睡。

姜仙凝雖是一直不能講話,但身體漸漸稍能動彈,偶爾沾著茶水在小几上寫幾個字。刑玉瑗便會含著笑來猜測姜仙凝寫的字,若是猜到了,便會溫柔的摸一摸姜仙凝的頭,誇上一誇‘阿凝又好些了,說不定明日就能說話了,後日便能起身了’。如此溫馨平淡的日子,姜仙凝竟深覺可貴,時而竟恍然覺得,若是有幸見過母親,應該便是刑玉瑗這般。溫暖祥和寵愛。

這一日,刑玉瑗依舊煮了枸杞紅棗薏米粥,輕輕吹著喂姜仙凝吃。日頭才剛掛上枝頭,金燦燦的陽光自小窗灑進屋中,將梳妝檯鍍了一層淡淡的微黃。大門忽的被一人推了開來,一陣夾著桂花香氣的秋風,隨著那人的一襲青衣一起闖了進來。

“阿姐,阿凝今日如何了?我聽到一個訊息。”刑嶽面色略顯嚴肅,身後披著一片金光,姜仙凝看得有些晃神。

“可是聽了什麼大事?”刑玉瑗有些緊張起來。

刑嶽搖搖頭:“也不算什麼大事,但也不算小事,前面一個叫臨門的村子出了一件奇怪的事,聽起來有些嚇人,有人來門裡求助,聽說去過不少道士都折在裡面。二哥說等過幾日大哥回來了便去看看,阿凝若是好些了我想帶她一起去。”

刑玉瑗有些責備的瞥了刑嶽一眼:“阿嶽,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原來就是驅鬼,你看看阿凝此時的情況,便是好一些了,也不是立時便能去驅鬼的。你以為是神仙,吹口仙氣鬼便跑了嗎?”

刑嶽撒嬌的對刑玉瑗笑笑,向床邊蹭了蹭:“這可算件大事,我不是想帶阿凝一起玩玩嘛,也好的快些。”

刑玉瑗微微搖頭,想再說上刑嶽幾句,讓他坐下繼續講些故事,話未出口,只聽床上傳來一個聲音。

“刑岑凌,我想去。”

二人聞言均是一驚,隨即欣喜起來,此一句竟是出自姜仙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