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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剜肉成瘡(2)

魚人鮫忽的奔二人撲咬過來,不過是轉瞬之間,幾人皆未有所反應,本以為這魚人鮫已是竭盡全力,不過死死硬撐而已,誰知忽的暴怒起來竟是如同一陣陰風拂過,立時便到了姜仙凝面前,大嘴一張便自頭頂咬了下去。

姜若清在旁‘啊’的驚呼一聲,其餘幾人卻是連嘴都沒來得及張。姜問曦雖是反應神速,但也不過在魚人鮫黏滑的背上抓了一把綠血而已。

此時姜仙凝毫無功法,眾人心中頓時一片冰涼,想來此次姜仙凝定是在劫難逃,便是不被當場吞食也要被咬掉半個腰身。幾人全都飛身撲過來,準備一齊上手,立時剖了這鮫人的魚腹,說不定就得及時還能有一線生機。

幾人撲至魚人鮫身側,抬劍便刺,但眼前景象卻是令眾人頗有些驚悚,竟是兀自舉著佩劍一時竟下不得手。只見魚人鮫此時嘴裡咬著姜仙凝半條手臂,姜仙凝手臂上鮮血淋漓不知是不是已經斷了。姜仙凝則是被魚人鮫叼著一條手臂,踮著腳尖,半個身子懸在空中,正對著幾人呲牙裂嘴。

一人一鮫怒目而視,其餘幾人舉著佩劍,一時不敢落劍,怕忽然驚擾了魚人鮫,若是魚嘴再稍稍用力,姜仙凝手臂必是會掉落當場。

“阿凝,”刑嶽輕輕叫了一聲,不敢高聲,不敢張揚。

姜仙凝朝刑嶽苦笑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用一隻空閒的手去腰中摸適才刑嶽那只匕首。

此時魚人鮫雖是咬住姜仙凝,但被姜仙凝手臂的血糊了一嘴,竟好似叼了一個燙嘴的山芋一般,嘶嘶噴著氣,並不敢動,但也不想放嘴。只得如此焦灼僵持著。

姜仙凝一手摸到腰間小匕首,咧著嘴閉上雙眼,一狠心,將手在匕首上胡亂抓撓一番。饒是刑嶽這匕首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平日裡也算得削鐵如泥,姜仙凝在匕首上胡亂蹭了蹭手道也並未覺得多疼,只好似被一群蜜蜂蟄了一時,便漸漸毫無痛感,只覺手中冰涼黏膩了。

魚人鮫依舊同姜仙凝僵持在原地,姜仙凝卻再也等不得,一條手臂上的綠衣此時已變作墨綠,整條手臂好似掉入泥沼一般,衣袖冰冷溼粘裹在手臂之上,令人心中厭惡之情陣陣上湧。

姜仙凝一抬手,一串殷紅的鮮血甩在魚人鮫口鼻之上,魚人鮫先是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似是尋找這血的來源。姜仙凝卻是絲毫沒放過這須臾的機會,藉著被咬住手臂的力,一個起身一隻鮮紅的血手便奔魚人鮫雙眼而來。魚人鮫依舊瞪著眼,還未想出姜仙凝意圖,姜仙凝兩隻手指便噗的一聲插入魚人鮫一隻眼中。頓時眼球崩裂,一股混黃的液體便自魚人鮫眼眶中流出。

魚人鮫一聲怪叫,狠狠一甩頭,姜仙凝好似一隻破碎布偶般,橫貫整個石洞,重重撞在對面石壁之上。竟是哼也沒哼得一聲,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此時魚人鮫忽的破了一隻眼球,黃黃綠綠流了一片,正跳著腳在石洞中亂竄。姜問曦幾個箭步飛身落在姜仙凝身旁,顧不得檢視姜仙凝傷勢,將一隻手在姜仙凝手臂上沾滿血漬,以真氣在正英上一捋,一條塵尾現出偏偏殷紅。正英本是神器,不沾汙漬不沾血痕,姜問曦強行以真氣輸入血痕,也只得以真氣穩固,以姜問曦此時功法並維持不了多久。

姜問曦一刻不敢耽擱,又是幾個分身翻轉,立時追上魚人鮫,正英一抖先是纏在魚人鮫手臂,向後一拉,魚人鮫毫無防備略頓了一頓,轉頭尋找姜問曦,張著大嘴左右逡巡。

姜問曦卻一個飛身,自魚人鮫頭頂飛過,落在魚人鮫身前,正英一個翻轉奔魚人鮫另一只眼球而來。魚人鮫才轉頭找了一時,並未找到人,才要回轉頭,便覺一個物體在眼前一晃。還未來得及看清,一杆拂塵手柄便硬生生插入魚人鮫另一只眼。

魚人鮫又是一聲怪叫,伸出僅剩的一隻有利爪的手,猛的向前一抓,一撓。姜問曦卻是早有防備,甫一此種魚人鮫便立刻抽身而退,魚人鮫的長甲不過在擦了擦姜問曦衣衫,便再無一線還手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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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人鮫已無了雙眼,胡亂在石洞中狂奔,不斷撞到依舊呆立在石洞中的神像,竟是有不少神像被魚人鮫這沉重僵硬的身軀撞的掉了手臂或頭顱。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姜問曦見魚人鮫已毫無神智可言,便不再理他,任由他橫衝直撞胡亂衝突。一個分身又飛落姜仙凝身邊,撕碎前襟將姜仙凝受傷的手臂和手掌包好,再探了探姜仙凝脈息,確認無礙後才又回轉身去追那鮫人。

姜問曦才一轉身,看見刑嶽正奔姜仙凝走來。

“姜真人,阿凝可還好?”

“無礙,只是血流得多了些。回去將養幾日便好。”姜問曦答得飛快,並不停留。

刑嶽猶豫了一刻,自腰中摸出一粒藥丸,轉身攔住姜問曦:“在佚城時阿凝怕我因強催功法而丟了性命,給過我一顆補血養氣的救命丹,我一直沒用,姜真人給阿凝吃了吧。”

姜問曦抬眼,看了看刑嶽辨不出眼中情緒,只一抬手結果丹藥轉身扶起姜仙凝,將丹藥塞進姜仙凝口中。

一切做完,姜問曦依舊轉身去捉魚人鮫,只是路過刑嶽身旁時竟好似輕輕道了一聲:“多謝。”

魚人鮫被刺瞎了雙目,真陽外洩,不過掙扎了半柱香時間,便一時力竭再也不能胡亂奔跑,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只得呼呼喘氣。

幾人皆走上近前,將魚人鮫團團圍住,刑風拿出一根陣陰索,將魚人鮫自上而下捆了個結實。待要上前審訊一番。

此時姜仙凝因著吃了救命大還丹,也醒了過來,由刑嶽架著緩緩也湊了過來。

“這鮫人,你可是願答我們的問題了?若是答的好,興許能留你真身。”姜若清抬腳踢了踢魚人鮫,開口問道。

“真身?”魚人鮫喘著粗氣,一口戲謔的語氣,“你可知我真是何物?便要留我真身?”

“你真身難道不是這魚頭妖怪?”

“哈哈哈”魚人鮫大笑起來,笑聲在石洞中迴盪,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只是這笑聲並未持續多久,魚人鮫便乾咳著又軟了下去。

“你因何作笑?我說的可是不對?若是不對,那你真身是什麼東西?莫不是那些個魂息皮囊中其中一個是你的真身?”姜若清一本正經的提著問題。

魚人鮫又是一陣輕笑:“皮囊?哈哈,說起那些皮囊,盡數被你們殺了個乾淨,本是以為仙師會念及同門之誼,但卻如此無情。看著那樣熟悉的臉龐竟也下得去手。”

“你休要胡說,那些皮囊不過是你做的傀儡,何來同門之說,便果真是同門也是同樣不願為你所用。此時超脫了倒是更好。”姜若清聽魚人鮫所言,心中卻是有些說不出的情緒,好似一堆棉絮塞在胸口,不知此行對錯。

“我胡說?你可知你們若是不胡來,我便不用催動那些皮囊,只要不出這石洞,這些魂魄還是能夠回去的,雖是沒了軀體皮囊,隨便找個屍身還陽也是總算活著。但你們非要同我打鬥,我即驅動了他們,他們便再無可能回到陽間,只能為我所用,你們如今還戳破皮囊散了魂魄。你們那些個同門師弟此時怕是早已在你們劍下魂飛魄散了。”魚人鮫說完一副洋洋得意之態,臉上滿是不屑。

“你又懂些什麼?以你那下等的腦子自是覺得我們殺了同門魂魄需得心中愧疚,實是不得釋懷,但你可知我修仙之人求的是什麼?若是以此種卑微的活法苟活於人世,到不如痛痛快快死了爽快,便是魂飛魄散也無憾。”姜仙凝見魚人鮫如此得意之態,緩緩嗆聲。

“哼,哪有人喜歡死?”

“自是無人喜歡死,但若生不如死,不若早死。這你可是懂?若是難以理解,也休得再問,畢竟你也不是人,不能理解人之所想也是常理。那些魂息皮囊散便散了,自是個人的造化,若是我等迴轉之時也定會為其超魂渡魄,便是還有一絲魂魄在人間也落得個好輪迴。這於修仙之人也便是極好的了,你自是不懂。你先休要管那些個魂息皮囊有何冤屈,你且先說一說你的真身到底是何物?莫不是什麼烏龜王八的不好說?”

“你!”魚人鮫聞言頓時惱怒,等著一雙綠血朦朧的窟窿盯著姜仙凝,“哼,我若是說出我的真身恐怕你們還要俯首相拜,只是此時那真身卻是已被你們毀了。”

“毀了?”刑嶽似是忽然想到什麼,“你的真身莫不是那佛像?”

魚人鮫滿面驕傲不屑,並不搭言只把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歪向一旁。答案不問自知。

“竟真是那佛像?怎可能?那佛仙個若是你的真身,你卻是如何淪為邪佛又成了這鮫人妖物?成佛成仙難道不好嗎?”姜若清問道。

魚人鮫忽的沉默起來,一對空洞渾濁的眼眶此時彷彿蓄滿淚水,聽了一時,魚人鮫竟是幽幽絮叨了起來。

“罷了,即已如此,想必我也命不久矣,便是爾等不殺我,他也定然不能留我性命。此時便把真相全都說於你們罷了。”

說著魚人鮫抬起雙手自空中胡亂摸了一通,姜問曦見他如此便搭住魚人鮫手腕,將他拉在石洞邊緣,魚人鮫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低聲講述起來。

“我本是那佛像中凝結的仙氣,若是一直如此,便是吸天地之精華也便能成個小仙。只是天命不容,不知被誰抽了我的佛丹仙氣,還將魔息注入我佛丹之中,害我走火入魔。只得將魂魄附在這鮫人身上,最終做個妖物。”

“你此時這身體可是魚人鮫?”姜若清問道。

“魚人鮫?若真是魚人鮫倒也還好,還是個上古妖獸,只是世間哪裡有上古鮫人,這不過是個修煉成人形的魚妖罷了。我將魔息附在這魚妖身上,堪堪可以任意化作美貌男女,正好加以利用哄騙那些個痴情男女。”

“這些村中丟失的婦女孩童可是被你擄來的?現在何處?”刑嶽問道。

“是我擄來的,被我擄來自是被我吃了骨肉,將皮囊和魂魄做成魂息皮囊。”

“那些魂息皮囊現在何處?”

“何處?除了你們見到的那些,每月都有人前來收取魂魄,看中的便都收走了。有時他只收走魂魄卻不要皮囊,若是再攝了魂魄便不用抽骨扒皮,只隨便注入從前皮囊之中便好,省得重新煉製。”

“煉製?”

“正是,你們不是也見了,那些普通人被擄來此地要趁著活儘快將皮剝下,如此才能令皮囊在日後栩栩如生。此時剝下的皮囊因著陰戾之氣濃重,整個魂魄都拘於魂魄之中,倒時再套在富含仙氣的神像之上,以陰魄之氣腐蝕仙氣,兩相氣息相輔相成,最終皮囊中魂魄成為可為我所用的中魂,而神像便被陰氣腐蝕,成為邪神。兩廂均可為我所控,這便是煉化。”

幾人聽的連連搖頭,姜仙凝更是滿面不解:“你便是個吃人的妖怪又何須如此殘忍?你說每月有人來收魂息皮囊,是何人?”

“我不知,那人一身黑衣總是隱在陰影之中,從未看清過樣貌。許是偷換我仙魂的也是他罷。”魚人鮫說完默默低下了頭。

說到此,幾人也知曉關於黑影再問不出其他,便調轉了話題。

“你們這些佛像神像之中都有仙魂,可供人間大眾敬仰,卻因何在這山洞之中?若是一直在此,又是哪裡來的仙氣?”

“唉,”魚人鮫深深嘆了口氣,幽幽道來,“這倒是說來話長,這一片村寨在祖時均是從事雕刻之業,陰水潭那時並不是一彎潭水,而是奔流的河道,這河道便是用來沖洗石像所用。不知哪年,這村中出了個巧匠,雕的佛像神像甚是傳神,深受君王臣民喜愛,我和這一眾神像便是那巧匠所雕,常年放在河流之中做招牌用的。但附近村落中人皆以我等為真身真佛,經常來到河邊焚香叩拜,喚為河佛。

時日久了,因受了香火供奉得了真氣,便逐漸都修出了仙丹。若是一直如此下去,想來我也不至於此,許是能做個地仙小仙也未可知。

但不知何故,忽然有一年,河道忽然坍塌,一般河流突然開裂,斷為兩節,其中一般掉落下游,就是成了現時的陰水潭。上面一般河流則成為外面那個瀑布,斷紋處便成了這潭淵。我們這一眾神佛之像也被埋入潭底,形成這一片山洞。如今這一片山洞便是曾經的雕刻廠。”

“如此聽來,到也是很慘。”姜若清聽得心中瑟瑟,竟是有些同情這魚人鮫。

“若只是掉落潭底,丟了仙氣也還罷了,上面村落中人不知為何,忽的一日起便開始前來供奉生人,被這生人之氣所困我才吃起人來。之後來了黑衣人,說是引我超度,教我只做魂息皮囊,才漸漸走到此種境地。我不是沒想過那黑衣人欺騙於我,但卻是不能回頭。”

氣氛一時凝重起來,眾人皆是默默不語,想著魚人鮫妖物也竟是有著如此輾轉的命運,更是遑論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