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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十年

待瀛夙離去許久,陸子虞才從床榻上坐起身來。

身上仍穿著他那墨色長袍。

她怕明日丫鬟進來伺候自己梳洗時瞧出端倪,趕緊將把衣裳褪去拾掇好,換了身輕薄的罩衣。

枕邊,擱著兩本略微發黃的老舊賬簿。

不知是這賬簿紙頁用的好,還是被人給用心珍藏著,上頭字跡清晰,一點也瞧不出來那是塵封多年的東西。

陸子虞拿起,對著紅燭邊一吹。

紙頁上灰塵輕浮,還泛著一股子黴味兒,想來是個壓箱底的老古董。

她半倚在榻上,輕輕掀開一頁。

戶部賬簿,還是十年前的...

那時,她父親還未辭官。

這裡頭對每一筆銀子的去向都記的明明白白。

賬目工整極了。

既然這差事做的這般好,可為何當時父親會辭官返鄉?

枕側的賬簿有兩本,上頭所記載的賬目竟然如出一轍。

只有在第八十一頁,和二百四十三頁時有所不同。

其中一本,上頭未有她父親的落名。

這兩筆賬,記得模糊不清。

一次是南方發洪災,賑災款目共二十萬兩銀子,一次是同金岐開戰,糧草款目共三十五萬兩銀子。

這兩筆賬,皆是在十年前所批,可銀子流向卻是讓人無從得知。

陸子虞知曉,她父親對朝廷赤誠衷心,定是不會做這等貪贓之事。

那興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

有人誣陷與他。

可這其中因果她還是不明,看來明日得去仔細過問父親才行。

倘若真是十年前有人設局汙衊她陸家,那如今也該到了沉冤昭雪的時候。

陸子虞將那兩本賬簿收好,躺下身子不知想些什麼。

既然這東西是自家爺拿來的,應該也是讓人查實過了,他這般處處惦記著自己倒是令人意外。

她本不打算動情,可這心窩總能被他時不時就暖燙了。

瀛夙出了陸國公府,正瞅著茯筠哈欠連天,昏昏欲睡。

“你這麼困?不如給自己扎兩針提提神。”

聽見自家爺的聲音,茯筠趕緊打起精神,雙目瞪著跟個銅鈴似的,“爺瞧錯了,人家一點都不困。”

他拍拍屁股起身,用手撐著眼皮兒。

待瞧見自家爺只著褻衣,有些奇怪撓了撓頭,“不過是同陸家娘子見個面罷了,主子爺的衣袍怎麼都沒了?”

瀛夙面不改色,“風大,吹走了。”

扯謊能這般從容自然,還有信服力,估計他也是第一人了。

可偏偏茯筠是個傻的,還真信了。

第二日一早,落寧便是打著噴嚏推開了攬月閣的摺子門。

她也染上了風寒。

昨夜不知怎的,就在後院門邊兒睡著了。

醒來時,發現小姐沒了人影,她急匆匆就朝著攬月閣這兒衝了過來。

瞧著床榻的美人還闔著眸子,這撲通亂跳的小心肝可算是能歇息一會兒了。

“小姐醒來喝碗醒酒湯罷。”驚蟄端著描了合歡花的瓷碗進來。

轉身,看見落寧眼窩發黑,趕緊出聲詢問,“落寧姐姐這是怎麼了?”

陸子虞聞聲下了榻。

似是想起了什麼...

她昨夜被人抱著回了閨房中,竟然忘了去叫落寧。

估計她在後院凍了一夜。

“好落寧,昨夜我吃醉了酒,竟然忘了叫你。”

美人邁著步子,泫然欲泣走了過來,哪裡還讓人能心中有氣。

落寧打了個噴嚏,用袖子遮住了臉,“小姐無大礙就好,就是奴婢得休息幾日,別又把病氣渡給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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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虞趕緊應了,又命驚蟄摻扶著落寧回西廂。

淨了把臉,她將昨夜那兩本賬簿給收在了袖口,朝著前廳去了。

陸瑾延同沈嵐正坐在桌前用早膳,瞧著她來也是新奇。

“今兒還起的挺早,莫不是聞見了你丹芝姨的手藝?”沈嵐起身給她盛了碗粥。

丹芝趕緊接過粥碗,遞給自家小姐,“夫人就別誇奴婢了。”

陸子虞打小就吃慣了丹芝做的春捲,一瞧見桌上有也顧不得吃相了。

“慢一點,別噎著嘍。”沈嵐笑呵呵打趣。

她生的女兒,愈發顏色好,本擔心這陸國公府護不住她。

好在幾個哥兒也是有出息,往後也能給妹妹當個靠山。

可這誰是誰的靠山,眼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父親可是吃好了?”

陸瑾延微怔,他手中還正欲去夾個桂花糕。

被女兒這般一問,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陸子虞擱下筷子,嗪著笑道,“前些日子得了一幅王先生的畫,想今日邀父親一同細品。”

沈嵐心喜,想著他們父女二人也有些時日沒找過樂子了。

“你少吃些甜,趕緊隨四娘一同去書房瞧瞧畫。”

王宗申的畫,那是可遇不可求。

陸瑾延也被吊足了胃口,拍下筷子就要起身,臨走時還不忘給嘴裡塞了塊兒桂花糕。

沈嵐氣得失笑,當下就吩咐小廚房這些日子不準再做甜食。

家裡頭的男人,就沒讓人省心的。

各個都有氣死人的法子。

剛進了書房,陸子虞便把房門給闔嚴實了。

幾番動作,頗有些神秘兮兮。

陸瑾延摸不著頭腦,不就是賞幅畫,搞的家中進賊了般。

“四娘問父親幾個問題,父親一定得如實說。”

“看個畫,還得先猜謎?”

他面上添了幾分興致,有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可聽見自家女兒問出的話時,臉上陡然變了色。

“十年前,南方洪災撥款的二十萬兩白銀還有金岐一戰中的三十五萬兩白銀,可是從父親手中過的賬?”

陸子虞蹙眉輕問,將聲音壓的極低。

陸瑾延虎軀一震,瞪大了雙目,“你...你從哪兒知曉的?”

他當年辭官便是因此吶。

數十年過去了,竟然有人重新將這事兒給翻了出來。

這人,還是他的女兒。

“四娘只問一句,是與不是!”

若是,她只好將這兩本賬簿燒個精光,若不是,她必須查出來因果,還陸家一個清白。

陸瑾延顫了顫身子,跌坐在椅子上,有些失魂落魄吐出二字,“不是”。

這兩筆帳,確實不是從他手中走的。

可當年不知為何,這兩筆銀子不翼而飛,而那賬簿中也有他的落名。

因為他未曾將賑災的銀子送去災區,枉死了多少百姓,又因他未曾將添置糧草的銀子送去邊塞,又有多少無辜的將士,活活餓死。

他身為戶部尚書,卻未曾盡了一官之職。

連筆賬,他都算不清...

十年來,每夜他都能從夢中驚醒。

那些亡魂,就如同在他耳邊哀嚎,痛斥著他的無能。

他自責,他揪心,他悔恨,他無奈...

陸子虞見他受心魔所困,趕緊上前寬慰,“當年之事,不怪父親,皆是有心之人作祟。”

她將袖口的兩本賬簿掏出來,聲如斬鐵般冷冽,“四娘定要這世間還父親一個公道,還我陸家一個清白。”

這兩本賬簿,正是十年前由戶部看管的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