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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艱難

沃野千里天府國,熱熱鬧鬧成都府。出了南門過眉山,千家萬戶罩白衫。

榮縣叛亂細算起來已經過了有半年餘,在初時,兵部尚書白圭上言說:“宜敕鎮守官與巡按御史督兵進剿,兵力不足,可徵調附近州縣兵力,不可姑息,以免釀成天順年間趙鐸起義之勢。”憲宗答允。又擢江西布政使夏壎為右副都御史巡撫四川。

到得此時節,容縣的叛亂越鬧越大,而夏壎領著號稱十萬但實則只有一萬四千餘將士駐守在成都城南的眉山縣與那群自號擎天軍的暴民對峙。雙方大戰二三場,小戰十二三場,雙方死了合共得有兩三千人,但總的來說勉強算是個互有勝負。

天公地道,夏壎雖然是書生領兵,但也是頗通兵法,自領命平叛以來一切也都是中規中矩,以勢壓賊,平推而進。如此戰法說不上出彩,但假以時日平叛勝負不在話下。

那又是哪裡出了差錯呢?

便是如今大街小巷都有兒童傳唱的那首童謠。

千家萬戶罩白衫。

老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容縣雖只是成都府南的一座縣城,算不得大,可好歹也有壯丁三四千,若算上婦孺老幼就要奔萬。這萬餘暴民不算什麼,可個個都有親戚,七大姑八大姨,三舅四外甥互相勾連又捲進了周遭幾村幾縣動亂,幾村又卷幾村,幾縣又卷幾縣,慢慢的,整個成都以南的縣城村鎮全都反了。

這很不合常理。

一群泥腿子如何便做成了這燎原之勢?

夏壎領兵趕到後護住成都府,幾次血戰奪下眉山縣後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仗真是沒法打!

其一,這群暴民不怕死!不怕死的原因是他們邪了門的全信了白蓮教,打起仗來一個個“嗷嗷”的喊著“淨世蓮華,往生極樂”的鬼話拿身子往刀槍上撞,不怕死的兵的可怕豈是人言可敘?

好,不要緊,你們不怕死但又不是不會死,我刀砍槍刺把你們全殺了也就是了,可更大的問題來了。

暴亂的是四川各縣的百姓,他手下的兵也是四川當地的府兵。

什麼意思呢?

就是人家來當兵吃餉,你餉給不足就算了,還讓人上戰場和自家親戚拼命。夏壎覺得自己能堅持半年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於是戰事一時間就陷入了僵局。

如何能夠打破僵局,其實有兩個辦法。第一個簡單,就是請調別處兵卒前來。夏壎已經在做了,半年來往朝廷遞了百八十封摺子,一開始朝廷的回覆還客客氣氣,後來言辭變得直白起來,兩個字:沒錢。

調兵沒錢,補糧草沒錢,反正就是沒錢。

沒錢不行啊!

夏壎繼續上摺子,終於在今天接到了司禮監回來的措辭極為嚴厲的一封回覆,大概意思就是給你便宜行事之權,可在周遭府縣調集物資糧草,再要敢上摺子叨擾,那朝廷就要抄他夏壎的家來籌餉了。

“便宜行事,便宜行事。我便個卵子!”夏壎狠狠把批覆摺子扔在地上,抬腳一頓暴踩,嘴裡多髒的字兒都往外蹦,越髒越不嫌髒,全無半點兒讀書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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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是他的帥府內房,不然這樣子被有心人看到了報上去少不得要問一大罪。

“不當人子!”夏壎坐回座上喘著粗氣,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又猛地把杯子砸了。

王越領兵三邊就地徵糧可行,但同樣的政策到了他夏壎這裡就是笑話。

為何?

當朝閣老萬安便是這四川眉山縣的人,自己現在徵做帥府的宅子也是人家萬閣老家裡賞的,這成都府左近一畝三分地全是這位萬閣老的產業。他要是敢在這裡胡來,就算功成,回頭萬安就得扒了他的皮。

“報~~”

“何事!”

“啟稟大帥,府外有斥候回,言有重要訊息稟報大帥!”

“叫進來!”

不久之後,一斥候小卒進了房中,待了片刻又走了出去。房中夏壎的吼聲簡直要把房子給掀了!

“賑災銀子如何就到了這群暴民手裡!東廠和錦衣衛是幹什麼吃的!我要上本!我要上本參奏!尚明萬通一個都跑不了!本官和你們同歸於盡!”

房中並非只有夏壎一人,此時卻還有一個老者,姓賈名觀道。說職位論出身只是一個秀才,不過老家紹興府,是夏壎初入仕途時從請來作師爺的,也就是人們常常說起的紹興師爺。

相伴三十載,這賈觀道每每為夏壎出謀劃策,十有九中,夏壎將其倚為心腹,事無大小皆與其商議。

夏壎發了一頓火,賈觀道一直皺著眉頭聽著看著,一言不發。半晌,等到賈觀道稍微冷靜些了,他才緩緩開口:“事已至此,東翁何必又如此心煩,凡事還需沉著應對方有勝算。”

別看夏壎此時五內俱焚,對賈觀道卻仍然剋制,只苦笑嘆息道:“賈公若有定計還請直言便是,我如今確是方寸大亂。”

賈觀道回道:“兵法雲,凡戰者,以正和,以奇勝。此榮縣之亂雖為亂敏之亂,但歸根結底卻是白蓮之亂。我早先便與東翁說過,調兵之事難如登天,朝廷財力艱難,是指望不上的,此次上本不過是盡人事而已。要以奇為勝,目光還當著眼於江湖,行那釜底抽薪之策。”

“賈公所言我有何嘗不知,可是這江湖之事於我等而言實在太過遙遠,想要。。。”

夏壎話未說完,忽然門外又有護衛來報:“報大帥,府外有一青年劍客求見大帥,稱有要事相告。”

“青年?劍客?”夏壎一愣:“讓他滾!本帥是誰都能見的嗎?”

“且慢!”賈觀道抬手道:“大帥,方才說江湖事遠便有一劍客上門。大帥不妨一見,說不得便有收穫?”

“這。。。好吧。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要事。”夏壎對外吩咐道:“把那人待到偏廳等候,本帥稍候便到。”

“是!”

“慢著!”夏壎又道:“讓張護院領上本帥二十名親衛在廳外等候,再把本帥的披掛拿來。”

“大帥不必如此,未免讓人輕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