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塔衚衕的廢宅之中,王令與一眾漕幫的頭目們熱血沸騰的呼喊著報仇的口號,但京城畢竟是京城,拋開東西二廠以及錦衣衛無孔不入的密探們,順天府巡街的捕快們也不會容許他們就這麼舉著刀子殺過去。
說到底,這是個太平時節,江湖屬於夜晚,殺戮也有規則,他們總需要一番佈置和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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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傳到東廠,曾柱聽完番子的回報,不由有些詫異:“飛雲劍客李如,這也是個高手了,竟然就這麼死了。看來除了那個萬達山,這藍二身邊還有高手啊?”
“是嗎?”楚橘也十分驚訝:“不會吧,就算有,咱們怎麼不知道?是他藏得深,還是咱們東廠的探子不走心?”
“誰知道呢。”曾柱笑了笑,對於這些細枝末節倒不甚在意的樣子,他只看重結果。這幾年來東廠連番佈置,重心主要有二,一則便是那個名為天下布武的計劃,挑起武林紛爭,將江湖勢力進行一番大清洗,另一則便是這海貿。
從結果上來說,第一件事雖然在京中感受不深,但京城之外的那片江湖已經是一片血雨腥風,一本秘籍的洩露便有十數人乃至數十人,甚至是一個門派隨之興衰,這三兩年間局面還沒有完全鋪開,但死傷卻已是千百而計。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夜在破廟中,徐寶透過江燁傳回東廠的最後的安排終於將整個陰謀佈局補全:“嶽近泉投靠白蓮教,同時將華山以及華山經年暗中收集的各門各派的武學典籍盡數獻出以作投名之狀。”
東廠將各家武學秘籍到處“送”,同時又將這則訊息散播了出去,初時只是一番微瀾,可隨著各派秘籍洩露的越來越多,而嶽近泉和白蓮教始終沒有真正的站出來澄清此事,事情也就漸漸鬧的大了,時至今日,也就只有少林武當那些一流的大派還沒有完全的牽扯進來,但細看也不過早晚的事兒了。
這是一樁陽謀,沒法擋,也沒法破,只要人們心中仍有貪慾,風暴早晚都會來臨,大浪淘沙,又有誰能倖免?
當然了,這“天下布武”計劃的推行是由李玄主抓,海貿之事才是曾柱和楚橘的重心。
這兩日他們經常聚到一起商議此事,藍二和漕幫不過是順便,主要還是利益的分配。
原本的計劃中,這成山成海的銀子主要分為三塊兒,東廠及內廷佔一份、勳貴佔一份、朝廷大員再佔一份。
東廠和內廷要一份利沒什麼說的,不然忙活這一頓又是圖的什麼?
勳貴這一份利也是必要的,勳貴多為武職,是大明軍隊的核心支柱,有他們在,才有絕對的武力為海貿進行保護。
事兒出在朝廷大員這一頭兒。
內閣大學士五人,六部尚書和左右侍郎十八人,合計二十三人,銀子到了他們手裡,他們再怎麼往下分是他們的事兒。
說來簡單,但實際上這本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兒。
可偏偏,內閣大學士五人中有兩個半混人,一個姓劉、一個姓謝、還有一個姓李。
這事兒跟他們三個提了,劉健簡單粗暴的拒絕,並說若被他發現此事當真推行他必要在朝堂上參上一本。
謝遷也不同意,與劉健的區別是他搖頭晃腦的罵了半個多時辰。
李東陽強些,沒有直接說不行,只是推說要看劉、謝二人的意思。
若是成化帝在時,他們三個同不同意根本沒人在乎,可三年過去,他們現在頂著一個清流的名頭,在外多以朝堂正直能臣自居,麾下很是聚集了一番在旁人看來“沽名釣譽”之徒,這就有點兒麻煩了。
量變產生質變,如今的三人合在一處也是一個不小的勢力。
再細說,皇帝年幼,太皇太后又不懂朝政,事事只聽朝臣所言,而所謂的朝臣所言,內閣大學士五人,劉、謝、李三人是絕對的多數,結果如何也就不必多說了。
怎麼辦呢?
萬萬沒想到世上竟真有不愛銀子的官兒,這可難壞了曾柱和楚橘。一直拖也不是事兒,可眼下也確實沒有個好主意。
“不行的話。。。。把西廠也拉進來?”
“別了。”楚橘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要說柱子哥你去說,我可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劉、謝、李三人不愛銀子是因為他們愛名聲,汪芷倒不是不愛銀子,她就是單純的噁心東廠,東廠要做的她就反對,沒有原因。
話說如今的西廠論勢頭可真是一時無兩,皇帝私下稱汪芷姐姐,又討得太皇太后的歡心,那王越也不知怎麼想的,竟也投靠了汪芷,這三樣加在一起,東廠在她面前也不夠看的。
若想抗衡,恐怕只能徐寶回來才行。
可徐寶又在何處呢?
東廠這些年明裡暗裡撒下多少人力物力卻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他們堅信人必然還是活著的,可。。。
“走一步看一步吧。”楚橘嘆道。
“也只好如此了。”曾柱也嘆了一聲。
夜半,藍二猛然睜開眼睛,妻子在身邊已經睡熟,他悄悄地起身下地,拿著衣服到院子裡穿好,隨後走到院門前。
遲則生變,他準備今晚就出去找幾個親信將漕幫的事兒安排一下,還有門外那個賣瓜子的。。。瘋子也好,傻子也好,鬼也好,人也好,總之他要找上十幾二十個高手高高手在身邊,否則實在太沒有安全感。
穿好衣服,提上一盞燈籠,前後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很順利,妻子和兒子都沒有驚動。藍二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將門栓抽出來放到一旁,將門推開一條縫。
邁步出去。
將門關上。
出了一口氣。
然後再抬眼便看到五步之外,一個面色慘白如厲鬼不似活人的男子正垂著手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額。。。。”
一陣風輕輕吹過,帶起了兩人的衣角,吹起了兩人的頭髮,卻吹不走這略顯尷尬亦或恐怖的氣氛。
“那個。。。”
“我,跟你,走。”傻子指了指藍二,艱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