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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掙扎

黃花梨木的大木桶,裡邊兒熱水滿滿,氤氳的水汽蒸騰嫋嫋,一個面容英俊的小宦官捧著一條白巾站在一旁。

時間距離卯時早朝還有半個時辰,小宦官伸手敲了敲澡盆的邊緣,輕聲道:“爹,時候差不多了。”

“嘩啦”一聲,懷恩鑽出了水面,整個人赤身裸體的站著,伸手接過懷天佑手中的白巾擦了一把臉,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懷天佑走到一旁又捧過一件寬鬆的大袍,懷恩走出澡盆將大袍披上,幽幽的嘆了一聲,佝僂的身軀透著些許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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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懷恩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忙碌的夜晚,他也是古稀之年了,與人動了手,又宮內宮外跑了一大圈,就算有功夫在身也實在有些扛不住,更何況白日裡還埋首於案牘之間與外廷的那幫大頭巾們勾心鬥角。

這是一個忙碌的夜晚,同時也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他確定了一個頗為欣賞的小輩的生死,同時還見到了一個本應已經死去多年的景仰的前輩。

懷嗯從兒子的手裡接過茶壺,也不用茶杯,對著壺嘴兒直接咕嘟咕嘟灌了個滿,熱水下肚,他才覺得放鬆了許多。

“這裡不用你了,你去司禮監候著吧。”懷恩從衣架上拿起衣服穿戴起來對懷天佑吩咐道。懷天佑躬身應諾便退了出去。

慈寧宮外一切如常,朱佑樘和周老太后坐在御輦上,懷恩、金寶還有眾宮娥太監分前後跟隨左右。

“怎麼這副樣子,真見了鬼了?”

“一個鬼,一個半人半鬼。”

“哦?”很少聽懷恩也會開玩笑,金寶忽然有了興趣:“怎麼回事?”

懷恩想了想,嘴唇輕碰,卻是不見聲音傳出。這是傳音入密的功夫,他只說與金寶一人聽聞。

兩人腳步不停,金寶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可十幾步的距離面色陡然三變,眼睛也瞪了起來:“當真?!”

懷恩微微點點頭:“如果你不信的話,今晚不妨親自走一圈。”

“這。。。這。。。”金寶胸膛起伏,面色略顯潮紅之色,過了好片刻才慢慢平息下來,眼中神色也由喜轉驚再變疑,最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既然王公已無心於此,咱們這些小兒輩又何必再去打擾。”

“正是此理。”懷恩點點頭,深以為然。

兩人沉默著又走了一陣子,金寶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那小兒輩的武功真如你所說那般?”

懷恩想了想,答道:“他心神失守,全憑本能行事,而且也沒有取我性命的心思,不然。。。我恐怕接不得他三招。

也不是壞事,王公當年權傾朝野,最後仍功虧一簣,吉祥公武功高絕仍敵不得三千刀兵,今天再有這一位,與皇上交情莫逆如兄如父,武功比吉祥公尤有過之,只待能掙脫樊籠或能躋身先天境界也未可知,而他的年紀如今不過十八,金寶公,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金寶抿了抿乾癟的嘴唇,搖頭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懷恩嘆了一聲:“只希望他會選一條不同的路吧。”

。。。。。。

智化寺

苦智又輕輕地來了,還是角落裡那個毫不起眼的小院子,見到了曾經權傾朝野的王振,如今平平無奇的老朋友心痴。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心痴看了看苦智的身後:“你那個小徒弟呢?叫什麼來著?”

“老和尚要見佛祖了,小和尚自然也要入世了。”苦智笑了笑,從一旁也拿起了一把掃帚跟心痴一起一下一下的掃著地:“他呢?”

王振說道:“你那小徒弟也沒點兒心眼兒,不知人心險惡,到了江湖上肯定是要吃虧的。”

“那也是他的命數。”苦智倒是很灑脫的樣子:“不過應該也不至於,畢竟是佛門弟子,佛祖肯定是要保佑他的。”

“你什麼時候信這個了?”

“就昨天的事兒,老和尚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世尊對老和尚我拈花而笑,你說這是不是一個極好的兆頭?”

“嗯,佛祖都來接你了,這招待確實也是一等一的了。”心痴撇了撇嘴,三角眼斜了苦智一眼:“別說,以後少了你這個禿驢,日子也確實會悶上許多。地方選好了?”

“啊,選好了,就你這個小院怎麼樣?”

“這兒?”心痴將手中的掃帚往地上頓了頓:“你想讓我住陰宅啊?”

“不識抬舉,老和尚我修了一輩子的佛,吃了一輩子的齋,怎麼說也是個得道的高僧,到時候燒出百八十顆舍利子你隨便撿一顆就夠你吃八輩子了。”

“呸,晦氣。”心痴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看了看苦智,忽然嘆了一聲:“我放他出去了。想從你的爛柯寺裡出去,終還是要靠他自己,我使不上力。”

“已經快了。”苦智也嘆了一聲:“老和尚我如今油盡燈枯,已經快壓不住他了,來你這兒也是想跟你說,待他掙脫樊籠之時必然神志不清,心魔叢生,你。。。要早做決斷。”

面前是一尊萬丈金佛,視線所及甚至不能看到金佛的全貌。荒蕪中甚至透著一絲淒涼的大雄寶殿,一個模樣陰柔的少年趴在那裡,他咬著牙,攥著拳,一次一次的嘗試站起來。他成功過無數次,可每次還沒等直起腰來便又會被不知何來的無窮力道砸在身上,將他拍在地上,他不得不再重頭來過。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時來的這裡,也不知自己這副樣子到底已經過去了多久,只是隱約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徐寶。

而就在剛剛,又或者許久以前,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兩個模糊的身影,同時多了兩個名字:鐵蛋、汪芷。

此時的他彷彿就是一個還在母親獨自裡全無所知的嬰兒一般,偶爾會聽到外界傳來的一些不明所以的資訊,在心底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圈一圈漣漪。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不停地站起來又被拍下去,但他就是本能的知道,只要自己能站起來,他就能將一切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