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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縱情星河處二十四

米哈伊爾靠在觀測窗上, 身邊放著一瓶透明的酒液,他雙手抱臂,透過舷窗望著不遠處的星系帶, 銀藍色的旋臂在宙域中倒轉, 遠遠望去實在是美極了。

小小的艦橋裡充滿了熱鬧的氛圍, 幾位青年男女湊在一起打牌喝酒, 恣意歡笑,慶祝他們又一次富貴險中求的勝利。

舷窗上倒映出米哈伊爾的倒影, 他背對著暖色的燈光, 在一片漆黑的宇宙背景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就在三天前,雪狼的星際獵人帶著大批情報撤離了反叛軍,同時友情附贈背刺,以及完成了與烏薩斯皇室軍隊的資訊交易。

這一單他們做得漂亮極了, 不僅狠狠地耍弄了一番反叛軍, 還在和烏薩斯官方的交涉中留下了友好記錄,讓雪狼的洗白之路又進一步。

一位捏著牌的女孩感慨:“普拉喬夫和那位‘陛下’大概要瘋了吧,內憂再加上外患, 只能逃亡, 而且還不一定順利。”

這姑娘身量嬌小,但是身上穿的外骨骼卻猙獰恐怖,這玩意兒的重量可想而知,但即便在重力環境中, 女孩的動作看上去仍然輕鬆靈動。

“這也是他們應得的,捏造了皇室的血脈, 煽動無辜的群眾……”安娜低頭看了看牌局,隨後轉向嬌小女孩,“伊娃, 叫不叫牌?”

伊娃吐了吐舌頭:“我不叫——上一次去參加那個什麼聚眾宣誓真是噁心死我了,你們相信嗎?他們竟然要我去親吻那個‘陛下’的鞋面!我的天啊!”

“真是了不起的經歷,所以你親了嗎?”伊娃身邊俊秀陰柔的青年接道,“輪到我了是嗎?這把牌我贏定了。”

伊娃一臉菜色:“沒有,我裝作太激動暈倒了,在被拖出門口的時候‘甦醒’過來再溜回去繼續拍——波洛夫,你是不是出千了?”

“不,和你們打牌用不著出千,甚至不需要動腦。”坐在伊娃對面的陰柔男子微笑,他側頭看向舷窗的方向,“老大,你真的不來玩一把嗎?沒有你的牌局太簡單了,完全喪失了消遣的功能。”

此言一出艦橋裡頓時就響起一陣抗議,米哈伊爾側過頭來看了看他的夥伴們——這些青年人是雪狼如今的年輕一代,他們一同長大,既是他的助力臂膀,也是他的兄弟姐妹。

“我就不來了,我盯著航道吧。”米哈伊爾笑了笑,“波洛夫,要是橋牌不能滿足你的話,你就去,伊麗莎白不是新存了一個盤的小說?”

“那些小說?”波洛夫醜拒,“你是指沒有邏輯的羅曼小說,還是那些‘復興派’詩人的無病呻吟,或者男人和男人的色情文學?不,我都不喜歡。”

“那就打遊戲吧,這一次我買的遊戲都是最新釋出的,全都沒有開封過,本來是——”米哈伊爾頓了頓,若無其事道,“裡面有許多解密型別的,應該能夠滿足你。”

波洛夫微微皺了皺眉。

本來是……?本來是什麼?米哈伊爾在首都星下載這些遊戲的時候,腦子裡會想到的人只有一個。

安娜仍然在興高采烈地組織著她的橋牌,伊娃在大肆斥責反叛軍的惡行,漢克一手牌一手酒,伊萬開始荒腔走板地唱歌……

所有人都是放鬆又愉快的樣子,只除了他們的老大。

波洛夫把手裡的牌隨意塞給一邊看牌的隊友,隨後起身走到米哈伊爾身側:“老大,我聽說我們在莫斯科的站點收到了指名你的資訊。”

米哈伊爾垂眸:“是的。”

“留言的主人挺特別,他的簽名好像是……雙倍糖雙倍奶?”波洛夫輕聲道,“當然了,這些還不是最有趣的,他用的密匙——”

“波洛夫!”米哈伊爾打斷他的話,“不用勸我。”

波洛夫可不怕這個,他扭過頭看向舷窗,繼續道:“他用的密匙竟然是ж-02系的,真有趣不是嗎?明明老大您還沒有結婚,但您卻已經把伴侶的密匙交付他人,您是怎麼想的?”

米哈伊爾:“……我能有什麼想法?想給就給了。”

“是,密匙想給就給了,遊戲想買就買了,委託想接就接了,這些都不算什麼,只是……”

波洛夫斟酌了一下用語,直白道:“您總得給我透個底,您到底想拿阿列克謝怎麼辦?是繼續追還是放棄,或者直接搶人?反正他們家就那個小破船,船上只有一堆沒什麼用的宇宙鯤,我們要綁架還不容易?”

“不論如何,我們都會幫你的,這總比喝悶酒來得痛快。”

米哈伊爾沉默了片刻,隨後笑道:“說得我們像是什麼星際海盜似的,接下來雪狼就是是合法商人了,行事要謹慎。”

波洛夫也笑出聲:“老大,你在開玩笑嗎?”

星際獵人和星際海盜同出一脈,接任務和打劫也沒什麼太大的業務壁壘,按照波洛夫對米哈伊爾的瞭解,不論是列克謝的拒絕或者星際通緝都不是阻攔他的理由,他遲早會出手去劫人,但喝悶酒?這種事情不應該是米哈伊爾會做的。

“廖沙讓我等他一個月。”米哈伊爾坐起身,提起酒瓶,隔空投入不遠處的回收口,“一個月後,他會給我一個結果。”

不遠處打牌的人群突然鬨鬧起來,大約是有人使用的出千技巧過於拙劣,紙牌被扔得漫天都是,青年人們嬉笑著互相推搡,伊娃用巨力推開身邊的同伴,大聲宣佈剛得到的最新消息,幸災樂禍地抨擊這群得罪她的反叛軍。

“……開始了開始了,他們開始無差別攻擊航艦和劫掠沿途居民星了,我就說普加喬夫管不住激進派!”

“哇,轟擊平民和商用航艦,瘋了嗎?他們不想逃跑了?”

“誰知道呢,大概是皇室軍隊追得太急了吧。”

……

米哈伊爾看著熱鬧的艦橋,這一幕讓波洛夫露出了不自覺的笑容,按理說夥伴們的快活應該能讓米哈伊爾感到同樣的放鬆,但——

這一刻,他的胸膛裡,像是已經被掏空了,一種冰冷的感覺爬上了他的後背,彷彿不祥的預兆。

預兆著什麼呢?

也許是永別。

—————

弗拉基米爾在指揮艦上,成功地收到了波將金將軍的怒火。

首先是一段真摯的咆哮致辭:【……您難道不知道前線有多危險嗎?!這一片宙域裡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反叛軍,您是陛下的繼承人,您怎麼能將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您的安危涉及到烏薩斯的未來!請立刻打道回府吧——!!!】

以及最後的華彩總結:【殿下!您不能!!至少不應該!!!】

弗拉基米爾邊聽邊點頭,優雅極了:“多謝您的關懷,我很抱歉,將軍,讓您擔心了。”

波將金將軍熊熊咆哮:【啊!!!——請給我您的座標!我立刻派遣軍隊來保護您!!】

弗拉基米爾聳了聳肩,他現在大約知道母親喜歡這位將軍的什麼地方了,不過這些和他無關:“鎮壓反叛軍的優先順序在保護我之上,波將金將軍,我能夠保護好自己,請您千萬不要因此改變策略,不能讓任何漏網之魚出現……”

他這個繼承人的性命其實真的不值錢,奧莉嘉一世如今正值壯年,而且弗拉基米爾知道她隨時有受精卵能投入培育,能夠替代他的弟弟妹妹實在是太多了,他唯一的優勢就是父親是伊萬五世——啊,說到這個優勢,母親不是正在尋找哥哥麼。

其實這樣也挺公平,他弗拉基米爾只繼承了母親的黑鷹血脈,不論是黑髮綠眸還是類似的性格和思考傾向;而阿列克謝則繼承了烏薩斯的凜冬雪原,還有爸爸的外骨骼天賦和浪漫自由的天性。

再加上年齡,怎麼看阿列克謝才是最好的繼承者。

這麼想著,弗拉基米爾一時間竟然有些走神。

阿列克謝繼承了爸爸所有的優點,難怪他是這樣的耀眼,讓人不由自主地把視線投到他的身上,然後就再也挪不開了……

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叫人喜歡得不行,後來知道阿列克謝是星際獵人時只覺得不可思議,那種明珠暗投的感覺都讓他替阿列克謝委屈,然後緊接著又難免渴望與嫉妒,弗拉基米爾也因此嫌棄自己的卑劣,但一旦相處久了他才發現,比起銀髮藍眸的外貌,阿列克謝這個人的性情才是更吸引他的光源。

自由的像是風一樣,無拘無束,無畏無懼。

不過波將金將軍是不會走神的,他專注地嚎著:【殿下,您知道嗎?!反叛軍已經開始瘋狂地無差別攻擊了!他們放出的許多艦隊都在自殺式襲擊,那些瘋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為了帶來更大的消耗,我們現在的戰局——】

“我知道。”弗拉基米爾回過神,他笑著打斷波將金將軍的聲音,很奇怪的,他的聲音足夠輕柔溫和,但卻壓住了波將金激動的咆哮。

莫斯科親王對著光屏中的將軍平靜地道:“是的,我再清楚不過了,而我現在也正在對抗這些瘋狂的叛軍。”

波將金:【您說什麼?】

弗拉基米爾划來光屏,讓出視野:“如您所見,我正在阻攔一支反叛軍的艦隊,他們想要對居民星施.暴,而我不允許。”

光屏上正顯現出一幕激烈的航艦戰爭,仍然帶著西伯利亞星標誌的航艦集結在一起,他們是進攻的劫掠者,正瘋狂地傾瀉出狂暴的能源。

而防御者無疑是烏薩斯皇室的軍隊,所有的艦隊排列在一起,共同組成了一幕能源牆,暫時抵擋住了反叛軍的進攻。

皇室軍隊的身後是居民星涅日沃羅,這顆行星在寬廣的烏薩斯境內只能算是三等居民星,實際上它並沒有太多的戰略價值,論工業糧產和礦藏也排不上號,它甚至連交通樞紐都算不上,因此也沒有任何應對宙域進攻的星球級別防禦設施和軍隊,但……

這顆居民星上,生活著數十億平民。

波將金捏緊了拳:【我讓宇宙堡壘立刻派遣增援,增援將在七十二小時內抵達,請您視情況撤退,以保重自身為第一——】

“不,波將金將軍,您說錯了,我早已經向宇宙堡壘申請了求助,您無需再次重申。”弗拉基米爾微笑,“還有,我是不會逃離的,我不可能把我的國土暴露在暴徒的炮火中。”

短暫的通訊結束了,弗拉基米爾關閉光屏,將注意力全部投入了眼下的戰場。

如今的星際戰爭,在兩軍相聚較遠的時候,星艦之間會使用重能量炮來作為攻擊的手段,當然防護層能夠很好地抵消能量炮,勝負只取決於能量儲備。

而一旦兩軍靠近,戰局就會發生劇變,此時外骨骼的士兵將成為主力武器,防護層的能量頻率變動區間是有限的,它在外骨骼戰士的進攻下就是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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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基米爾如今遇到的這就是個問題,他的軍隊當然不會缺少補給,畢竟身後就是一顆居民星,涅日沃羅的民航正在自發地為他們輸送能源礦,但外骨骼的兵力卻是一大短板,一旦反叛軍靠近他的防禦層,戰局走勢將會對他不利。

此時弗拉基米爾能夠做的選擇只有兩件,一是等待救援,二是拋下身後涅日沃羅的逃走……當然,這個選擇題並不難。

局勢又僵持了數十個小時,屢次失利的進攻讓反叛軍徹底暴躁了,他們開始使用最極端的方式——自殺式的襲擊。

一部分航艦突然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防禦屏障,然後自爆。

這是弗拉基米爾第一次直面星際戰場,而他不幸地遇到了相當棘手的場面,敵方的自爆的航艦在防護層上撕扯出漏洞,能源炮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般蜂擁而至。

副官帶著護衛們簇擁向他們的親王:“殿下,指揮艦危險!我們需要立刻撤離!”

弗拉基米爾:“我要更換艦載,立刻重組成防護層,所有人撤離指揮艦——我們廢棄掉它,用它的外殼來對抗接下來的自爆襲擊!”

這條果決的命令立刻得到了執行,事實證明它是正確的,它為弗拉基米爾又爭取了五個小時。

更換了艦載後弗拉基米爾仍然在指揮防禦,然而新的座載畢竟不是指揮艦,沒有足夠堅硬的外殼,當又一次連環襲擊後,這艘艦載被從中撕裂,將內腔暴露在外太空。

艦載內的空氣迅速地流逝,瞬間稀薄的氣壓成了最殘忍的殺手,弗拉基米爾剛進入救援艙就被連人帶艙體丟擲了星艦,他甚至親眼看到了一個來不及進入救援艙的人應氣壓而活生生地炸開,血肉就糊在觀察窗上。

失去了重力系統,救援艙的天旋地轉讓弗拉基米爾彷彿回到了追殺的那段時光,

能源炮和輻射武器擦著邊閃過,觀察窗封閉失去視野,周圍安靜得像是死去了一般,隨時都有可能降臨的死亡成為最殘忍的精神折磨。

涅日沃羅星不遠處是隕石環帶吧?安全的宙域又已經被反叛軍佔領,漫天亂飛的救援艙將成為最好的靶子,就這樣飛出去大概會死,也許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但如果死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頭昏眼花、胸悶欲裂,但此時的弗拉基米爾卻很奇異的,並沒有多少對死亡的恐懼。

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命運真是無聊又可笑。

誕生起就失去了他所憧憬的生父,突兀的樣貌與烏薩斯的皇室格格不入,至交好友可以把刀刺入他的胸膛,生身母親從未把他當做血親,恩師也已經被他送上了逃亡鳶尾星系的航艦,從此就是遠隔星系,再也見不到了……

也許他早就該死了,也許他就不應該被阿列克謝撿到,也許烏薩斯的皇室真的遇到了什麼詛咒……比如說空難和救援艙丟件。

一片黑暗中,弗拉基米爾的思維已經足夠渙散,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跑,他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伊萬五世的留影和畫像。

命運的玩笑是多麼殘酷啊,明明阿列克謝才是最好的繼承人,他和他們的爸爸是那麼的相似,所有人都會喜歡這樣的繼承者的,就連母親都會很驕傲,畢竟她最欣賞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璀璨耀眼的人物,要是他們能一起長大,他一定會像對待父親一樣去依賴這樣一位長兄,而阿列克謝……也會很愛護他的吧?

也許會和他一起藏在碗櫃裡,然後在女僕長來找到他們前抱著他跳窗跑走,一邊爬樹一邊哈哈大笑——黑暗的救援艙讓弗拉基米爾回想起似曾相識的回憶。

童年時他四處躲避女僕,當他一個人鑽入碗櫃時,他從縫隙中看到了大廚房的窗戶,那窗外的蘋果樹枝繁葉茂。

幼年的弗拉基米爾想過要爬下去的,可是那時候他一劇烈運動就胸膛疼痛,四肢無力,呼吸困難。

不知何時,弗拉基米爾的救援艙已經停止了顛簸,觀測窗上的鮮血肉沫已經乾涸,凝固成夢魘一般的肉膜,擋住了他所有的視野,弗拉基米爾只能從耳邊聽到的機械音來判斷救援艙已經被某一艘星艦回收了。

弗拉基米爾有些自暴自棄地笑了笑,他捂住可能已經摔出腦震盪的頭部,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又被救了嗎?

不知道這善良的人是誰呢?他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救他的——不,戰場上的星艦總共有多少,被好心人救援?想什麼好事呢,總不可能又是阿列克謝從天而降!

撿到他的人大機率是反叛軍,那麼接下來又將是一次生死博弈,他首先要掩藏自己的身份,然後想出脫身的方法來,要有足夠交換的價值,莫斯科親王不能被俘虜,要是情況糟糕就自我了斷,他——

救援艙的艙門在面前開啟,弗拉基米爾冷漠地抬起頭,然後他的思緒便凝固了。

那些本想說出口的話,此時全部被卡在了喉嚨裡。

艙門外,一位銀髮藍眸的青年朝他伸出了手:“喲,好巧,我又撿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