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8 新金使
眾心腹大臣齊齊臉色大變。
李邦彥第一個開口說道：“陛下！賊人恐怕還未走遠，此時下詔討伐是否略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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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南仲說：“臣提議，先由大內親從護送陛下離開此地，讓賊人無計可施，日後再做打算。”
“妥！”趙桓轉過身，臉色陰鬱地點頭道：“就按耿師之意，先離汴京，再殺謀逆。”
眾臣之中，少宰張邦昌張了張嘴，又閉了回去。
他其實很想說，既然修仙派那麼厲害，又直欲領兵抗金，為何不乾脆讓他們去打？
到最後若勝，則天下太平。若敗，可以推脫是他們自作主張強行進攻，朝廷本就決意投降，手邊沒多少精兵強將無力阻止，宋金雙方完全可以重新坐回談判桌上繼續和談，無非多賠點錢罷了。
無論哪種結局都會更好接受一些，何必硬去招惹修仙派賊人？
屆時外敵敲牆在際，修仙派又被逼造反，內憂外患大宋才是真的焦頭爛額岌岌可危！
可惜，張邦昌心知自己勢單力薄人微言輕，觀察許久又一直沒發現有共識之人，只好閉上嘴，將這想法吞進肚子裡不提。
就在一群人商量著如何順利地逃出開封府，殿外有人來報，說金人又派了新的使節過來求見。
殿內眾人面面相覷。
“難道金人這麼快就知道了大使被殺之事？”
一群人心神不寧地回到已經打掃乾淨的垂拱殿，召見金使。
新金使隻字不提上一任使節的去向，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表示。
宋朝即刻交出新式戰爭器械。
不得拖延。
否則屠盡汴京，雞犬不留。
趙桓人都聽傻了，納悶地詢問“何為新式戰爭器械”。
新金使表示，就是不久前殺害大營右路騎兵的那種。
“竟然是真的？！”殿內群臣回憶起之前修仙派和李綱說的那些話，內心萬般波瀾，震撼無以復加。
趙桓更是直接出聲詢問金使：“大使，你說大營右路真有一萬多騎兵被殺？當真是我們宋軍做的？”
見宋國君臣“裝傻”，金使腦海中想起主將的叮囑，緩了緩語氣，說：“這樣吧，只要你們願意交出器械，賠償的數目可以減少一半！”
“嘶！！”
偌大的垂拱殿內彷彿有一萬頭驢在倒吸冷氣。
這是金國多日以來，第一次在賠償的數目上讓步。
而賠償數目，也是和談以來雙方最難達成一致的區域。
什麼都可以談都可以變，土地、人口、歲幣，金人都鬆口了。
唯獨一次性賠償的數目不止沒有減少，反而一直在增加。
這就是導致和談一直定不下來的根源。
不是宋朝不想賠錢，而是根本湊不出那麼多金銀。
如今，這最難的一項，竟然鬆動了！
並且還是直接砍了一半！
巨大的讓步！
巨大的成功！
和談有望了！
所有在場的大臣全都欣慰地點頭微笑。
彷彿金人不是讓步而是投降。
趙桓久不見笑容的臉上也柔和了許多，好聲好氣地哄著金使道：“大使請放心，朕立即下詔命人將器械送來，至於和約的其他條款是否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見宋皇服軟，新金使重新恢復了倨傲的神態，擺擺手表示其他都無所謂先把器械送來再談。
耿南仲悄悄靠近李邦彥，輕聲說：“事發突然，計劃是否需要緩一緩？”
李邦彥點頭回道：“我想先看看那所謂的器械究竟是何物，金人好像有些忌憚。”
耿南仲也跟著點頭道：“如果和談能成，大宋即無戰事，也就不需要什麼天下兵馬大元帥，兵權自然得還回來，否則就是明目張膽的謀逆，哼哼，天下兵將共討之。”
“但願如此。”李邦彥不再言語，偷偷掃了眼“賓主盡歡一派和諧”的趙桓與新金使，重新垂下了眼皮。
宮城外。
李綱與何灌並肩走在小道上。
“修仙派，究竟是何方神聖？”李綱姿態放得很低，主動向何灌詢問道：“我見他們似有精良火器。”
何灌撫著鬍子思慮良久，輕嘆道：“當是武林第一大派吧，他們自稱修仙者，每一位的神通皆俱玄妙無比，功力極其驚人。並且，據我所知，如今大宋境內的武林盟主，就在修仙派門下。”
聞言，李綱輕輕點頭，目露讚賞：“想不到，當今世上還有如此江湖豪傑！實乃我大宋之幸！”
“幸，或不幸。”何灌卻微微搖頭嘆道：“且行且看。”
李綱有些不解，轉頭看他。
何灌卻沒再多說，召來一名副官問：“仙家們的住處都安排妥當了嗎？”
副官又召來另一名兵士詢問過後，回答：“專門收拾了空置的大家府邸供修仙派。。仙家使用。”
何灌點點頭，剛想說帶路，卻聽副官急轉彎：“可是，仙家們推辭，跑去城外去了。”
“城外？”何灌和李綱對視一眼，急忙問副官道：“哪個方向？”
“城西方向。”
“速速備馬！”
等兩人騎著馬“慢吞吞”跑到城西開遠門，上牆頭往下一看。
好傢伙！
高高的城牆下，紅紅火火擺開幾排幾列大鍋。
鍋下壘著火，鍋上冒著煙，鍋內濃湯翻滾綠蔬白肉忽隱忽現，陣陣異香迎風而上順著城牆撲面而來。
“哧”邊上站崗的守軍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但因守禦使就在旁邊不敢分心，抬頭挺胸目光直視前方站得筆直。
唯一在邊角擺著小爐煮粥的李鶴，精神探知到牆上來人，起身揮手招呼道：“何將軍，哦還有李綱大人，兩位下來一起吃飯吧？”
98名兵士分成十多鍋邊撈肉蔬邊大碗喝酒，氣氛非常濃烈，得知將軍歸來，連連大聲歡呼起來。
類似火鍋的大鍋煮食撈著吃的吃法在這個時代並不罕見，缺的是鍋內的食物以及香料油鹽醬汁等。
可這些東西，怎麼難得住“仙家”。
有錢就能買到羊肉豬肉雞肉各種蔬菜，至於香料油鹽之類，腰帶裡多的是。
這一頓，連父親當官的楊再興都吃得滿臉通紅酣暢淋漓，何況是啃了多日乾糧的何灌部兵士。
何灌和李綱二人相視一笑，隨意找了牢固的繩索綁起，身手敏捷地縋城而下，迅速融入到歡愉的氛圍當中。
冰天雪地，還有什麼能比吃頓熱乎飯更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