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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話 歸氏與治病

【5月4修】

誠如朱成益所言,歸有榮乃一代驚才絕豔的大香師。

歸家祖上是詩書之家,只是到了歸有榮祖父那一代,族中逐漸落敗,及至歸有榮時,家中只剩幾畝薄田聊以餬口。

但與一眾商戶或尋常香師不同,歸有榮調香非是為了餬口謀生計,而是沿襲士族調香風雅,只為閒適怡情。故其調香制粉,遵從老莊自然之道,要求還原脂粉自然本源氣息。

本是隨意為之,誰曾想卻因此名噪一時,成為前朝有名的香師。

知有此人後,無數脂粉行爭相前往,許下銀錢想要請其出山為己所用,卻不知這等行徑越發冒犯歸氏詩書之家的矜貴,千里迢迢尋人,最終卻只能吃個閉門羹。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鑑,後來再尋之人便有所收斂,勉強能夠得以一見。但言談間只要提及出山為商或是與商謀利的意思,毫無例外便會被脾氣怪異的主人攆出門去。

但在所有所有尋訪而至的人當中,唯有一人是個例外。

那就是徐記脂粉行的東家,徐化。

自見到歸有榮調製的香脂之後,徐化便一直有心想要結識此人,但因為訪客過多,後來歸有榮乾脆閉門不見外客。

有一天,山雨欲來,一名打柴的樵夫敲響了歸家的門。

歸家惡於商戶,但對尋常百姓卻不吝相助,於是打開門,讓那樵夫進屋來避雨。

樵夫進屋之後,歸有榮正在炕邊,左右手各執黑白棋與自己對弈,妻子王氏忙著煮飯,炕上只有一個半大的小女兒在一旁玩。

窗外的雨聲漸大,沉浸棋局的歸有榮眉頭皺痕漸深,就在他沉吟許久不曾落子時,眼前的棋盤上映下一片陰影。

他不滿抬頭,發現面前站著一位戴斗笠的老者。

歸有榮這才想起,方才妻子好像收留了一位路過的打柴人。

就在他正思索間,眼前的樵夫卻從他面前的棋盒中拿出一顆棋子,隨手落於棋盤之上。

歸有榮正待大怒,餘光落在上面,才發現原本僵死之局竟好似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原本興致被掃的不滿瞬間化作熱情邀請,兩人當即各執一子,在棋盤上縱橫開來。

當王氏從廚房出來,指著外面已然放晴的天空時,才發現那不過一時避雨的樵夫,已經跟自己的夫君在棋盤上酣戰得熱火朝天。

一局罷了,樵夫準備辭別而去,卻被歸有榮難得留下,道是雨後路滑,山路不好走,不如歇上一晚,等路上的泥濘乾涸,再下山也不遲。言罷,不等那樵夫答應,直接讓妻子再收拾出一床棉被,留給那樵夫使用。

旗鼓相當的棋藝讓歸有榮與那樵夫相見恨晚,這一挽留,便是三天。

聽到這裡,白芷點點頭,接過話去。

“我知道這件事。那年我正好三歲,父親本是想讓我母親睡到堂屋,自己好和那伯伯徹夜對弈,但最後被那位伯伯拒絕,抱著被子自己去了堂屋,將熱炕留給了我和母親。後來父親無奈,與那伯伯兩人裹著棉襖圍著被子對弈堂屋,亦宿在堂屋。連日出去曬花都是我和母親去做的。”

“那你可知,那老者是誰?”天歌沒想到白芷還記得此事。

上一世她從徐芮手中接過的那半卷《歸氏香記》中,寫著“幼女無知,痴纏老父,嘆不知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高山流水難覓知音”,遂以為歸氏幼女無知無識,誰曾想白芷竟是記得。

不過若說如此,難免要說到上一世,徐化不也誤以為歸家三口皆被屠戮?又有誰可以料想,彼時的女童竟已長大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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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觀之,世事著實難料。

再說白芷,聽到天歌的問題,她搖了搖頭,“那伯伯只在我家住過三日,往後我便再也不曾見過此人。”

說到這裡,她忽然看到天歌唇角含笑,心頭頓時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那伯伯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徐記前家主,徐化?!”

說完,白芷很快又搖了搖頭,“不可能,我見過徐化,兩人相貌截然不同,根本不可能是他。”

“你在百花閣做事多年,應當知道徐老爺子在世之時,棋藝在臨安城頗負盛名。”

“可是那也不能證明什麼!”

“那三天棋局對弈中,你爹最終輸給了徐老爺子,你可知他們的賭注是什麼?”

天歌看著茫然的搖頭的白芷,才知道眼前的少女知道很多事情,但也不知道很多事情。

三天的相處,已經讓歸有榮判斷出,眼前的樵夫並非真正的鄉野村漢,那一日的避雨上門,也絕非偶然。

尤其是對弈之時,那樵夫的一席話,也讓他明白,眼前之人只怕和那些前來尋他的眾人一樣,都是為了歸氏的香方。

但這樵夫,卻又跟其他人不同。

他沒有勸自己出山,而是就著眼前的棋局論說。

“棋局之詭譎變化,宛如商場興衰與朝堂風雲,最關鍵的無外乎一樣東西,那就是人心。心動則局動,心亂則棋亂。而心之一道,又相應世間諸事,譬如恆心為一成道學,成功業。再譬如遵循心之本源,遵循自然之本源,才可於至簡之上成大道。”

自然之本源,對歸有榮來說,可不就是他製成的那些香方?

所以在輸掉棋局,又聽完這樣一番話後,歸有榮拿出自己所制的所有香脂,任由那樵夫自挑一樣,表明願傾囊以授。

而化作樵夫的徐化在眾香當中,挑選的恰好是歸有榮為自己的女兒歸雲岫所制的“山雲歸岫”。

那山雲歸岫本是給女兒的生辰禮,歸有榮原不願相贈,但君子一言,又焉能反悔,所以他最終只能忍痛割愛,將山雲歸岫的具體制作方法依言傳授給並不知情的徐化。

“這就是為什麼,徐記會知道山雲歸岫的香方。”天歌緩緩道。

因為害怕妻女知道後不滿,所以歸有榮特地強調,此香方不可掛著自己的名字,權當徐記自己所制。

只是歸有榮不知道,徐家雖然依言沒有告訴世人山雲歸岫乃他的作品,但為了尊重他,那香脂的名字卻不曾變過。

這也就是為什麼白芷如此堅信,徐家跟當年歸家滅門案逃不開關係。

“最開始聽朱老爺子提到山雲歸岫這幾個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仇人是誰。”白芷回想起當初的時光,只覺漫長卻又讓人焦心憤恨。

世上哪裡會有這樣的巧合呢?

除了她的父親,還會有誰會以她歸雲岫的閨名來為香脂命名?

“你說的故事很動聽,而且對我家的事情也好似很熟悉,但我卻無法完全相信你。”白芷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林花師,實在抱歉,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需要好好理一理。”

對於白芷這般反應,天歌很是理解。

一邊是堅定不移十幾年的所謂真相,另一邊是突如其來的認知顛覆。

莫說白芷,換做是她自己,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判斷清楚到底要相信哪一個。

“那前面的百花閣,你是回,還是不回?”天歌努了努下巴,問道。

白芷搖了搖頭,“我暫時還不想回百花閣……我想,先好好理一理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

看著白芷茫然的神色,天歌道,“既如此,那你便跟我去安和巷吧。”

上一世,天歌和徐芮相依為命的時候,不少香技都是從徐記的《歸氏香方》中習來,所以若是仔細算起來,歸有榮對她也算有半師之恩。

若白芷只是白芷,那她定然會將人帶回百花閣,交給徐芮處置。

但白芷既然是歸氏女,這件事又另當別論了。

……

……

當把白芷安頓好之後,天歌這才想起來,自己好似忘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今日午後,她還不曾去翟府跟林神醫學習醫術。

縱然對醫道沒什麼興致,但先前到底應下了這件事,總不能隨便爽約,所以收拾了一番之後,天歌依約前往。

不過今日的翟府門口有些不太對,門口的守衛們面色凝重,就在天歌準備像上次一樣勞煩通報的時候,那守衛竟難得緩了神色,說是林神醫早有吩咐,看到她來直接放行便是。

天歌受寵若驚,道謝之後,一路往林神醫所在的院子走去。

可還沒到跟前,便聽院子裡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之聲,震得道邊樹上的麻雀都將撲稜著翅膀飛遠了。

天歌蹙了蹙眉,當即快步往院中奔去,剛一進院,便瞧見地上正有一人翻來覆去的打著滾兒,而那殺豬般的嚎叫就是從那人口中傳來的。

“徒弟,來來來,快來!來趕緊瞧瞧!”

一見天歌進院,林神醫當即激動地招手,好像終於找到人跟自己一塊看熱鬧一般。

天歌無語片刻,往林神醫身邊走去,也正是在這時,她才注意到院子裡還有府尹翟高卓和另一位白鬚老者。

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之後,又一次回到地上那人的身上。

“師父,這是怎麼了?”天歌小聲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這般興師動眾。

林神醫難掩滿面激動,豎著手小心在天歌耳邊道,“又一個疑難雜症!”

誰曾想,那架勢看起來神秘兮兮,可他的聲音卻是滿院都能聽清。

那白鬚老者抹了抹額上汗,眼前這所謂的神醫還真是跟人不一樣,別的大夫看到治不好的病人,都是憂心忡忡,偏生這位居然興致勃勃開心不已。

真是一個怪人!

想到這裡,白鬚老者就覺得倒黴。

想自己在臨安城行醫問診多年,向來受百姓尊重,誰曾想今日卻碰上地上這個閻羅,毀他醫名不說,更害他惹了一身官司。早知道,他還不如早早的回家歇著去!

——不錯,眼前這位白鬚老者,便是先前仁心堂那位坐診的老大夫。

而地上那位,天歌這會兒也終於算是看清了,可不就是當初在醉韻樓色著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盯著自己亂看的男子?

她頓時明白了林神醫所說的疑難雜症是什麼了。

“這人,患了什麼病?”天歌明知故問。

林神醫聞言一攤手,“鬼知道什麼毛病,一直喊脖子疼,可老夫給他脖子仔仔細細瞧過了,一沒骨折二沒受損三無淤痕,怎麼看都不像是受了什麼傷。可是你瞧他這樣子,又不似作假,所以為師準備給他扎幾針試試。”

這是要以走針之法試治了。

地上的王屠戶終於停止了嘶聲打滾,林神醫當即上前幾步,準備蹲身下針,卻被天歌呼聲喊住,害得他一錯手,刺在了那屠戶抱著脖頸的手上。

聽著那“哎呦”一聲痛呼,天歌忍住對地上那人的嫌惡上前,拔下來那枚針。

“師父,脖頸位置關鍵,扎針還是要謹慎,我們不妨再好好瞧瞧病人的痛處,看看能不能先用什麼溫和的法子解決。”

林神醫聞言略忖,緊跟著很快點了點頭,“你說對,先保守著來。”

天歌暗松一口氣。

自己先前那一根刺骨針,是對著此人的脖頸而去,因為位置獨特,所以不容易被發現,卻又能讓中針之人刺痛不已。其實只要過去個一年半載,這刺痛感便會逐漸消失,但若是隨意動針,只怕一不小心就會一命嗚呼。

這一點上,跟尋常的走針止痛的法子截然不同。

她可不想看著林神醫在自己面前一針結果了人的姓名。

只是天歌沒有想到,她這一勸,倒是讓林神醫忽然想起當初她為翟老太太寫方的事情,不由心念一動道,“那什麼,徒弟呀,師父給你個機會,你先自己瞧瞧看,這病人是什麼問題,然後說說你你的見解,讓為師聽一聽如何?”

林神醫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便從地上的王屠戶身上,轉到天歌身上。

就連躺著直喘氣的王屠戶,也和看見救命稻草一般盯著她看。

只是如今的王屠戶被折磨得慘痛,早已認不出自己曾見過眼前的少年。

天歌尷尬一笑,將手中的針遞還給林神醫,慢慢站起身來,“我盡力,……盡力哈……”

說完,她讓人將地上的王屠戶扶起來在椅子上坐好,又用備用的溼潤棉布將他脖頸上的灰塵擦去,露出那孔紋清晰的黑紅色脖子來。

天歌伸出手指,在王屠戶的脖頸上輕輕按壓,剛走了三寸,正按到頸椎側邊一處時,眼前之人突然猛地跳將起來,撞翻了旁邊僕從捧著的水盆。

得虧天歌閃避及時,才沒有弄得一身溼淋淋。

“怎麼了怎麼了?”林神醫急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