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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話 星辰琉璃與如果

【待修】

姬修齊的擔憂最終沒有成真。 w?w?w?.?r?a?n?w?e?na?`co?m

從花廳出來的徐芮收下了在她身邊邀寵不停的雷霆,而姬修齊則被客氣的請出了繞香園。

站在繞香園外,望著門口匾額上的三個大字,某人這才回過神來,望著旁邊的天歌。

“林哥兒,為什麼雷霆被留下了,我卻留不下來?”

天歌滿懷同情的拍了拍姬修齊的肩膀,“可能你還得繼續學著點吧。”

說完,天歌輕笑一聲,從姬修齊身邊走開。

鄭掌事已經從外採買回來,徐記秋香所需花材已經全部就緒,接下來得要著手秋香製作的事情,她得去叮囑些細節了。

霎時間,姬修齊只能苦巴巴的望著阿立。

心中人不如狗的念頭再次翻騰上來。

不過天歌到底沒有小看姬修齊。

悲痛半日之後,某人便重新積蓄了滿身的力量,每日來百花閣點卯露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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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日,更是榮獲帶著雷霆出城遛彎兒特權。

在不時狗聲鼎沸的百花閣裡,天歌終於等來了一個人。

聽著青禾的彙報,天歌放下手中萃取了一半的花汁,才旁邊的水盆裡淨了淨手,這才道。

“請那位客人進來吧。”

不多時,從外走進一個胖墩墩的,一身金黃錦衣的男子。

“金總管大駕光臨,林某有失遠迎,還請金總管見諒。”天歌朝來人拱了拱手,“花室裡有些亂,還請金總管莫要嫌棄。”

黃金打量一眼四周,望著各式繁雜卻擺放有序的花材和器具,目光落在明顯是臨時擺放進來的椅子上,衝著天歌敷衍抬手。

“林花師諸事繁忙,在下不便過久叨擾,奉閣主之命將東西送來,還請花師過目。”

黃金話音剛落,後面跟著的一人便走上前來,將手中一個精巧的錦盒放在天歌面前的書案上。

隨著錦盒開啟,兩個晶亮絢**水晶更為透潤的容器出現在眼前。

天歌輕嘖一聲,“貴閣主還真是捨得,我說只需兩個便真給了兩個,難道不知琉璃易碎如彩雲?萬一我手底下一個不小心可怎麼辦?”

“那就只能勞煩花師仔細些了。”

聽著黃金一板一眼,完全不明玩笑的聲音,天歌癟了癟嘴。

攬金閣兩位總管裡,她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一位。

如果說白銀總管有趣又富人情味,那這位就是古板僵硬冷情無常。

其實若說僵硬,褚流亦是。

但褚流不苟言笑的面癱臉乍一看讓人覺得甚是疏離,可相處的時間久了,就知道褚流待人之心極為誠懇。

而這位,常年擠著一張笑不達眼的的肉臉,卻不是真正的彌勒。

尤其是眼底偶爾閃過的精光,更讓人覺得帶著些許陰鷙。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相處,這位金總管都莫名的不喜天歌。

先前天歌還覺得,許是因為當初自己身份暴露,藏匿在攬金閣中難免牽連攬金公子,所以讓金總管甚是不滿。

但這一世,她自問並沒有欠攬金閣什麼東西,那這位的敵意又是從何而來?

想了些時候卻依舊無果之後,天歌將原因歸為天生的八字不合,認真端詳起手中的琉璃容器來。

攬金公子送來的這只琉璃器,都只有小兒拳頭大小,一個是佛塔造像,一個是星辰樣式。

透過陽光,依稀可見投射在桌面上那被放大的圖案。

那只星辰樣式的琉璃器透光所映,則是一幅八位星宿圖,暗合宇宙四方之意,貫通監天勘地之據。

而那好似只有兩層佛塔的琉璃器對映出的,卻是一座九層高的佛塔,尤其是最頂上的明珠圓頂,讓人一眼便知,內刻在琉璃器內的,便是上都雲陽城裡那座由雲山先生的修建的九層佛塔。

想到當初攬金公子所講的那個簡短的故事,天歌心中微動。

在攬金公子心中,雲山先生到底是怎樣過的存在?

同樣是跟著蔣雲山一起出現的人,緣何褚流並沒有這樣的執念?

當初攬金願意聽她請求幫她制器,雖是出於對新香的好奇,但歸根結底,那位攬金公子願意給她說話的機會,還是因為她所許下的,關於雲山先生下落的事情。

見天歌望著那佛塔琉璃沉吟不語,黃金難得開口,“閣主吩咐,那具星辰琉璃器,可由林花師自用。”

言下之意,佛塔造像的那具,是屬於攬金公子自己的。

“既如此,便有勞金總管替我謝過閣主,兩日後,在下定會親自將新香奉上。”天歌回過神來。

“林花師的意思,今天在下還帶不走?”黃金問。

“當初貴閣主跟我約定的,只是今日送琉璃器來。”天歌含笑。

“在下定會如實稟告閣主。”黃金說完,望一眼天歌,拱了拱手,“告辭。”

“恕不遠送。”

望著黃金離去的背影,天歌唇角的笑意逐漸收斂。

攬金閣的總管,可管不上她。

攬金閣裡。

聽著黃金的回稟,懶散的俊秀公子打了個哈欠。

“既如此,那本公子等著便是了。左右七日都等得,還等不得這一兩日?”

黃金聞言,頷首稱是。

然而斜倚榻上公子似是想到什麼,頓了頓又道,“這次窯裡送來的,我記得還有一隻星辰琉璃器吧?”

“是。”黃金點了點頭,“此次佛塔琉璃只成了一隻,但星辰琉璃卻難得成了兩隻,如今還剩下一隻在三樓百寶閣裡。”

“咱們留著這東西又有什麼用?待那小子將香送出去了,這星辰器可就不值錢了,哪裡能有資格佔著百寶閣的位置?你且將剩下那一隻也送去百花閣,也防止那小子打碎一隻,到把我的那份香給舍了。”

黃金聞言,滿面錯愕。

攬金公子說得輕巧,但他卻知琉璃器極難燒製,這一次的星辰器能成其二,已經是萬里挑一。

若是將這東西放在市面上,只怕百金也值得。

然而看著攬金公子混不當回事的神色,黃金只得壓下心頭悸動,稟了聲是。

看著黃金安靜退出,攬金公子望著自己養護得極其柔美的雙手嘆了口氣。

“褚流啊褚流,老子這回可是看在你的面上才讓那小子佔了便宜,你可萬萬別三兩下就被人給玩死了。”

……

……

有了琉璃器,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

花了一天時間,天歌終於重新配置好了新的香脂,而液香也被輕鬆置入那琉璃器中。

晶亮的琉璃器暈染出一層青草般的淺碧之色,遠看宛若一塊晶瑩剔透的溫潤青玉。

而透光斜射而入將的陽光,透潤的琉璃隔著碧色清液,在桌面白色的紙箋上灑下一幅玄妙至極的碧色八位星宿圖。

徐芮剛一踏進門來,便看到這樣一幅讓人移不開眼的情景。

一向沉穩的她見狀也掩蓋不住內心的驚愕。

“這……這是……”

天歌聞言抬眼,衝著徐芮微微一笑。

“改良後的幻顏香。”

“你……居然真的做成了?!”徐芮愣愣不敢上前。

很早以前,天歌曾給她提說過香液這樣的東西,但她聽到之後,只覺得這前所未有的東西宛如天方夜譚,便沒有往心上放。

徐陵走的時候,也只說了師父要繼續改良幻顏香,她也只當天歌只是從用料上再微做調整,哪裡想到竟是這樣!

就在徐芮愣怔中,身後一人一物竄了進來。

“什麼做成了?”那人唯一梭巡,便看到了桌上的東西,頓時驚奇道,“這是什麼?看起來味道不錯的樣子!”

而在他身後,某物一聽“味道不錯”,當即邁著四條腿,往目標衝去。

徐芮終於回過神來,大喊一聲。

“雷霆回來!”

然而為時已晚,長毛大狗已經一躍竄上了那並不算高的書案,上面擺放的筆墨紙硯頓時被掃落一空。

什麼東西墜地的聲音“噹啷”響起。

花室內陡然一靜。

而闖禍了的某只這時也好似覺察出不對,當即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回徐芮身邊,在她身上蹭了蹭,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徐芮的手,發出幾聲輕輕的“嗚嗚”。

望一眼腳下撒嬌的龐然大物,再看一眼乾乾淨淨的書案,徐芮的只覺嗓子忽然有些幹。

“那個……”

“得虧我反應快!”天歌舒展開一隻手,現出完好無損的星辰琉璃。

淺碧色的液體在她手裡的琉璃器中微微晃動,陽光折射在其上,在屋頂投射出斑駁漾動的綠色粼光。

徐芮終於舒了一口氣,而旁邊的姬修齊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次徐芮有了經驗,衝著地上的大狗皺了皺眉,“雷霆,你先出去。”

雷霆搖著尾巴,巋然不動。

倒是姬修齊機敏,連忙自己跳出門外,在外面喊一聲雷霆,終於將方才的始作俑者喚了出去。

這時,花室裡只剩下了天歌和徐芮兩個人。

“芮小姐先前不是想看改良後的新香麼?”

天歌打破了沉寂,衝著徐芮晃了晃手中的東西。

徐芮頓時被那東西吸引,方才的插曲被拋之腦後。

“這便是你先前所說的液香?”

看著眼前在琉璃器裡盪漾的東西,徐芮的聲音裡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天歌微微一笑,將東西放在徐芮手中。

“更加準確來說,這東西的名字,應該叫做香水。”

若她沒有記錯,當初地府中見到的那些人,就是這麼稱呼的。

“香水?”

徐芮微愕,而後很快瞭然,“如水透徹晶瑩的香,意思倒是直接。”

“怎麼叫倒是無所謂,它的獨特之處,在於使用的法子。”

說著,天歌在星辰頂部輕輕一按,細碎的水霧便噴渲而出,化作點點細潤從空中漫落。

“竟是可以噴出!”

徐芮簡直難以置信。

多少年來,香料皆是以香料碾碎或是製成香粉、捻成柱香來使用,且不說這樣如水般澄澈的香水從不曾有,這瓶子也是從未見過的工藝與神奇!

一聽徐芮感慨瓶子的獨特,天歌直接丟擲早已想好的說辭,只掩去自己在瓶身所做的微小改造。

“這是攬金閣**的琉璃器,只有兩隻。”

“攬金閣**?”徐芮再一次驚訝不已,“不下百金如何能拿得下來?”

“畢竟是要獻給制香司,在之後的朝覲宴上開眼的東西,總不能用尋常容器。”

天歌說完,將自己當初講給林回春的理由說給徐芮聽。

聽完天歌的闡釋,徐芮從原先的震驚逐漸冷靜下來。

“你說的不錯,不僅僅是徐記,便是任何一家民間脂粉鋪子,都當不起這樣前所未有的東西。”

但凡那家推出此香,在大出風頭的同時,肯定會惹禍上身。

“方古其人,我聽我爹說過。制香司這麼多年沒有長進,原本最為出彩的宮廷脂粉卻被民間各家壓過一頭去,皆是因為此人善妒且攻於權術,對於制香的本心早已不在。若非他唯一的弟子喻佐尚有幾分初心,只怕如今的制香司,早已成為一潭死水。”

說完這話,徐芮將手中的星辰琉璃器遞還給天歌,目光真誠。

“這件事情,我會幫你保密,不會讓人知道是你所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林神醫願意,由他以自己的名義獻上最好。畢竟就算是方古,也不敢動他分毫。”

“這件事情,就到時候再說好了。”天歌笑了笑,將琉璃器放在桌子上。

將麻煩徹底轉嫁給林回春,她做不出來。

見天歌這麼說,徐芮不再相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並不能強求,但卻可以盡己之力,做些什麼。

“日後若有徐記幫得上忙的地方,你且開口,只要我能做到,便竭力助你。”

聽著徐芮突然出口的話語,天歌微微一怔,轉而望著桌上的琉璃器笑得燦爛。

“那萬一我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呢?”

“那定是那些人判錯了。”徐芮看向天歌,“我相信你。”

天歌聞言,突然背過身去大笑起來。

幾息之後,在徐芮的凝視中,天歌轉過身來,衝她擠了擠眼睛。

“你放心,我就是開個玩笑,我這麼明紀守法的小老百姓,那四個字跟我可半點關係也不沾邊。更何況,我可不是會連累朋友的人。”

“嗯。”徐芮點頭。

天歌深吸一口氣,然後將桌上的琉璃器遞給徐芮,“這個給你。”

徐芮愣了,“不是說要拿去獻香麼?”

天歌擠了擠眼睛,“方才不是說了嘛,攬金閣送了兩個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