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
翟府前院,翟高卓望著跪在地上的婢女,心急如焚,“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姐……小姐她……”
婢女伏在地上,說了半天,只翻來覆去將那兩個來來回回的唸叨,最後見翟高卓急了,竟是突然哇得一聲哭出聲來。
“……老爺您還是自己去看吧!”
眾人不明所以,但見這丫頭的樣子,又聽到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也知道恐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都不由向翟高卓望去。
“你!”
平素冷靜自持的翟高卓被婢女影影綽綽欲蓋彌彰的話驚得一凜,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捂著胸口身形一晃。
“翟大人小心。”
侯茂彥伸手扶一把翟高卓。
藉著侯茂彥的力氣,翟高卓深吸一口氣,穩住了身子。
翟高卓心中又急又躁,看一眼依舊跪在地上哭個不停的婢女,再看一眼滿面探詢的眾人。
“府上出了些事情,翟某不得不去看一看。各位大人請先用席,翟某失陪一會兒。今日之事,實在是對不住各位。”
說完,翟高卓朝著侯茂彥拱手行禮,“侯大人,此間眾賓還望您代我招待一二。”
他這個主人一走,侯茂彥便是這裡官職最大的人。
侯茂彥聞言朝他回禮,“翟大人且放心去,這裡有我。”
“是啊,翟大人趕緊去看看,我等無礙。”旁邊有人跟著應和。
“是啊是啊,貴府就這麼一個千金,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聽著眾人這話,翟高卓衝著眾人感激行禮,而後便再也顧不上其他,急急往後院的翟秋雲的芳園趕去。
男客與女客不在一邊,中間搭著一條紗帳隔開。
但是方才那婢女所跪的位置卻正好在沒有紗帳隔擋的地方,是以這一幕,不止是男客,就連這邊女客也看了個清清楚楚。
男客那頭有侯茂彥這樣一個上都來的績考官坐鎮,自是無人敢說什麼,但是女客這邊可就不一樣了。
翟府老太太大病初愈,先前見了諸位夫人小姐,跟著說了些話便身體乏累,用了點清淡的養胃粥飯歇下。
翟高卓多年不曾續絃,府上沒有女主人,按理女客這邊今日應該是翟秋雲主持照看。
但如今她人不在,方才那婢女又語焉不詳的說了那些話,難免讓人浮想聯翩。
今日來的女客中,有官家夫人和小姐,還有徐芮領著的百花閣花師,坐著的三桌人裡,卻是身份迥異,心思也全然不同。
翟高卓前腳剛走,便有人狀似懵懂的疑問出聲,“翟姐姐是出了什麼事情?竟是嚇得那婢女連話都說不出來。方才我還跟翟姐姐說話來著,倒不見她有什麼不對。”
說到這裡,那女子不由喃喃,“難不成是突然病了?可是病了又有什麼不能說?這裡不正好有一位神醫麼……難道是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事……”
說是喃喃之言,但在這沒有人說話的當口,再加上那一桌又正好在中間,這些話竟是一句不差的落在眾女眷的耳朵裡。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像是一聲炸雷,驚醒了心思千迴百轉的女眷們。
可不就是這樣?
方才翟家小姐人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出事了呢?
若是危及生命的事情,那婢女又為何哭哭啼啼語焉不詳?
這樣算來,怕是只有什麼見不得人,有損姑娘家清譽的事情了……
聽著周圍女子的議論之聲,尾桌坐著的一桌人面上皆是憤然之色。
“說話的人是方才那位包家小姐,她定是怨恨方才秋雲讓她沒臉,如今才藉機生事出言詆譭。”
霍清萍看著坐在中間唇角掛笑的細眼女子,語氣憤然。
名聲對女兒家來說,是何等重要的事情,這包家小姐不會不知。可是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就這樣亂說話,心思也未免太過歹毒了些!
“可是咱們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是知道秋雲姐怎麼了,不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了?”孔春雪一臉憂色,不由慣性的朝著徐芮的方向看去。
她們這一桌,自是無法融入那些官家夫人小姐當中,更沒有資格讓人莫要議論,只能求助於自己人裡的主心骨。
可是誰曾想,孔春雪一眼望去,徐芮的位子竟是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變空。
“芮姐姐人呢?”孔春雪心中一急。
坐在徐芮邊上的花師聞言,連忙解釋道,“芮姐方才茶水喝多了,去去就回。”
孔春雪這才放下心來。
霍清萍想著方才的事情,心中依舊憤然,“如今這時候,咱們也不好去看秋雲到底怎麼樣了,都怪方才那個婢女,支支吾吾不言不語。若不是什麼大事,只管明說便是,作什麼怕人知道見?若真出了什麼意外,悄著告訴翟大人也好。這樣影影綽綽,反倒心裡有鬼似的。”
說著她的往那婢女的方向望去。
然而不知何時,原本跪在那裡的少女也消失無蹤。
……
……
翟府花園。
一名青衣婢女急急慌慌埋頭奔走,從微紅的眼角可知她剛剛哭過,尤其是她面上那莫名的恐慌與時不時回頭盯看的行為,讓人心中越發生疑。
好在那婢女專挑沒人的地方走,以她對翟府的熟悉,躲過他人的主意不是難事。
眼見便要走過假山,驀地卻從前面出現一個玩世不恭的俊美少年來。
“這位姑娘如是著急,是要做什麼去?”少年人雙手環胸,一臉玩味地笑望著眼前的婢女。
那婢女全然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但一見是位從未在翟府見過的陌生少年,身上的衣服又是貴重的料子,登時便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貴客可是迷了路?”
“是啊,頭一次來,找了半天還不知道怎麼走,都迷糊半天了也不見個人。”那少年隨著婢女的話頭應說,一臉的懊惱之色。
婢女聞言頓時心下大松,“我們府裡園子大,第一次來難免會尋不到方向,尤其是這附近更是偏僻,想來客人還不知道,前面的宴席已經開了,您若再不去,只怕一會兒可就趕不上了。”
“原來宴席已經開了啊。”
少年輕嘆一聲,不由著急,“那我可真得趕緊趕過去了,免得一會兒翟大人尋不見人怪罪。我們一起去吧。”
那婢女先前還稍稍慶幸,然而一聽少年最後一句話,登時神色一僵。
“奴婢……奴婢就不過去了,我家小姐剛吩咐奴婢去拿個東西,小姐要的比較急,奴婢實在是……您也知道,今兒個是我家小姐的生辰,奴婢若是回去的晚了,小姐指不定會生氣的。”
“可是翟小姐我見過啊,並不像你口中這樣會因為小事就怪罪僕婢的人啊……好吧,就算你說的是,可是我在這裡轉了這麼久都找不到路,好不容易等來你這麼個認識路的,總不能就這麼讓你走了吧?你也說了,前面可都開宴了呢。”
貴氣的少年人有些難纏。
“既如此,那奴婢給公子指一下方位您從這邊出去,等見到第三棵柳樹的時候就左拐,走到第二個卵石小道,第三個月洞門過去便能看到今日宴客的地方了。”婢女匆匆說完,強壓下心中的著急,“公子可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少年人一笑。
婢女聞言一喜,行了一禮,便要繞過少年,疾步往前行去。
誰曾想那婢女剛走了沒幾步,便發現先前那少年竟是緊緊地跟在了自己的身後。
“公子走錯方向了吧?前院是從那邊走,這個方向是去後院的。”婢女轉過身來,望著身後的少年人,手心裡滿是汗漬。
“沒走錯沒走錯。你那話說很清楚,可是我還是記不住,萬一到頭又迷了路,那可不就太吃虧了?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跟著你比較合適。反正你也是去拿東西,等一會兒也要回前院子去見你家小姐,不如我跟你著你一道,等會兒你再待我回宴客的地方。這樣一來,好歹也能替我做個見證,證明我的確是迷路了,這樣也就不會有人怪罪我啦。”
少年人一臉燦爛的笑意,映照著正午的陽光,露出幾顆整齊的大白牙,明明是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看在那婢女眼中卻恁的有些發冷。
“公子……這,這怕是不妥……”
婢女後退兩步,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微微的結巴。
“這有什麼不妥的?”
少年人走近一步,依舊一臉無害之笑,“我又不進你家小姐的閨房,你去拿東西,我在外面候著你,到時候你再給我引路。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行徑,怎麼就不妥了呢?”
“這……這……”婢女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這怎麼?”
少年人再近一步,面上的笑意漸深,“因為你不是去給翟小姐拿東西,你也不是翟府的婢女,所以你才會覺得我的建議不妥,對嗎?”
婢女面色慘白,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少年,忽然猛地伸手將少年人使勁一推,便轉身奪路而逃。
那少年沒想到婢女會突然來這麼一下,竟是被她出其不意推得身子趔趄,得虧眼疾手快扶住了旁邊的假山石才穩住身子。
“虧得姬少爺還是個大男人,竟被個小小的婢女一推就倒。還真是扶風弱柳般嬌柔呢。”
身後驀地傳來一道悠悠之聲,嚇得姬修齊扶著山石的手一顫,整個人再度趔趄,摔坐在地。
看著地上捂著屁股毫無形象呼痛的某人,紅衣罩紗的美人冷哼一聲。
“姬少爺逗人小姑娘可還開心?現在人跑了,姬少爺想必更開心了吧?”
聽著這句話,地上的某人也不喊了,忽然坐在地上,一臉凝重朝著四下嗅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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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聞到了什麼味道?”
見姬修齊說的認真,少女也不由正了神色。
然而嗅了幾下,卻是任何味道也無。
花師的嗅覺向來比常人靈敏,怎麼可能姬修齊聞得到,她卻聞不到?
坐在地上的姬修齊忽得一笑,“你難道沒有聞到濃濃的醋味兒?”
少女聞言,頓時明白過來自己中了某人的圈套,冷冷的掃了地上的某人一眼,強忍著踹上一腳的衝動,轉頭就走。
“哎!阿芮!”
姬修齊三兩下爬起來,伸手在自己身上隨意抹了兩下,便去拉前面的少女,“阿芮你聽我說!我不是有意的,我錯了你罰我吧!下一個月雷霆我也給你遛好不好,你千萬別生氣了!”
徐芮見某人拽著自己的胳膊,連忙想要抽出來,誰曾想少年人的勁兒倒是不小,任憑她怎麼做,都抽不出來。
瞪著姬修齊,徐芮冷笑道,“姬少爺有這時間,不如先去將方才那逃了的丫頭追回來。”
一聽這話,姬修齊忽然露出大白牙歡喜一笑,“你放心,我備著後手呢!”
話音剛落,便聽那頭有聲音傳來。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趕緊放開我!我可是翟府的婢女!”
呼和不滿的,可不正是方才跑開的婢女?
此刻的她,正被姬修齊身邊的護衛風來押著走來,除了被迫移步,整個人竟是動彈不得。
而在風來後面,則跟著徐芮身邊的丫頭紅菡。
一聽那婢女這麼說,紅菡不屑開口。
“翟府的婢女?寶兒姑娘,你真當沒有人認識你嗎?”
此話一出,正在掙扎的婢女登時僵住了動作,一望紅菡,再一望已在眼前的徐芮,頓時心如死灰。
徐家大小姐,是見過她的……
……
……
芳園。
翟高卓匆匆忙忙趕來,身後跟著翟府幾個護衛。
一進院子,見屋門大閉,院裡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不由怒氣上頭。
“院子裡的人呢?婆子丫鬟都哪裡去了?!”
一聽這話,屋子後頭登時有人捂著腦袋顫著身子跑出來。
“老!老爺!”
“來人,將小姐院裡偷懶的僕婢都找出來!各打十個板子!都是怎麼當的差!”
翟高卓怒氣沖天,冷掃一眼院裡戰戰兢兢的僕從,又勒令諸人止步。
這才兀自上前,深吸一口氣,一把將面前的屋門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