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他的聲音很耳熟，許振鳴扭回頭一看，原來是龍騰電腦公司的總經理餘燦。
餘燦微笑著朝他揮手，“這邊，等一下我。”
許振鳴見此，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待著餘燦，“餘總有什麼新指示？”
“今晚的IT峰會你去給我捧場行麼？”餘燦誠心相邀。他知道許振鳴已經推掉未來電腦公司劉總的邀請，卻還是想努力一下，再次邀請許振鳴參加IT大佬峰會。
在餘燦的心中，許振鳴就是一個謎。
有的時候，許振鳴非常高調，動不動就搞新聞發佈會；有的時候，許振鳴又特別低調，不喜歡拋頭露面。
比如說，京師電視臺組織的今晚IT大佬峰會，許振鳴就不願參加。
“今晚…IT大佬峰會。餘總，我現在能算得上IT行業的大佬嗎？”許振鳴還是有點猶豫。他認為一鳴集團公司不能算是IT行業的企業，自己沒有必要去參加這種圖虛名的行業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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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電腦公司能突然發力，佔據國內市場龍頭老大的位置，許董功不可沒。你一定要去給我站臺捧場啊。”餘燦再三笑臉邀請許振鳴。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許振鳴若是再推辭就有點說不過去。他於是勉為其難的點頭，應下此事。
晚上7點左右，京師電視臺第二演播大廳。
被邀請來的觀眾們已經入場，安安靜靜的坐在觀眾席上。他們在入場的時候得到一個通知，說華國晶片和軟體第一人、未來科學家許振鳴要參加這次峰會。眾人的心情都比較激動，想要當面給許振鳴提問。
7點十五分，96年IT行業大佬峰會正式開始，攝影就位，燈光就位。京師電視臺的著名支援人四姐大，坐在高腳凳上宣佈：
“下面有請我們國家IT行業殿堂級大佬，未來電腦公司的劉總、大浪電腦公司的孫總、龍騰電腦公司的餘總。最後一位嘉賓是重量級的大佬許振鳴。大家歡迎。”
話音落下，演播大廳裡掌聲如潮。
按照慣例，每位嘉賓出場都要說一句話，跟電視機前的觀眾和現場的觀眾打招呼。
劉總不愧是老江湖，經常上電視節目。他笑的很自然，露出一嘴不整齊的牙齒，“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未來公司還是行業老大。今年不行嘍，被小兒輩的公司趕上來。”
“哈哈哈。”大廳裡笑聲一片。
由於這個節目不是直播，老劉說話很風趣，敢開玩笑。
他這話正好針對許振鳴和餘燦兩位青年人，針對龍騰電腦公司和一鳴集團公司兩個年輕的公司。
餘燦雖然不高興，卻沒有當場表露出來。
輪到他說話的時候，他拿起話筒謙虛的說：“我們龍騰電腦公司的確創辦時間不長，需要跟未來電腦公司和大浪電腦公司學習。我本人也是一樣，需要跟劉總和孫總兩位老前輩學習。”
餘燦和孫總發言之後，才輪到許振鳴跟大家打招呼。
許振鳴卻沒像餘燦那麼謙虛，面對攝像機的鏡頭和現在的觀眾含笑打趣：
“我是來濫竽充數的。按道理，一鳴集團公司是一家很傳統的製造公司，我本人也沒機會出現在這裡跟大家談天說地，評論古今。主要是老一輩的IT大佬不給力，作為年輕一代的我稍稍出了力，就被選來參加峰會。”
眾人聞言，頓時鬨堂大笑。劉總倚老賣老，許振鳴就當場損了他一下。
第一回合下來，兩人不分勝負，旗鼓相當。
結束這次對壘，京師電視臺的四姐大收回話語權，開始按照正常的節奏進行訪談節目。
她丟擲第一個問題，“聽說龍騰作業系統獲得95年度國家科技進步獎的特等獎。而且龍騰作業系統也填補國內空白，據統計市場佔有已經超過75%。既然這套軟體如此暢銷，我們為何要到95年才開發這種產品？”
四姐大不愧是京師電視臺新聞訪談類節目的大姐大，提出的問題非常尖銳，還做了一些功課，瞭解行業背景。
聽到這個問題，許振鳴不禁再次打量一下這位留著齊耳短髮的女強人。
“四姐大不簡單，鐵嘴一張。下面要看劉總和孫總怎麼回話了。”他冷眼看向靠坐那裡的劉總和孫總。
他們兩人可以說是華國從事IT行業最早的大佬之一，一個做兼容機買電腦起家，一個做激光照排中文排版軟體起家。
華國真正的牛人啊！
與之同時，導演的鏡頭也給到孫總和劉總的臉上，把他們臉部的表情記錄下來。
“我們未來公司當初資金比較緊張，沒能力開發作業系統。再說了，當初主流作業系統是DOS，無論哪種版本的DOS系統變化不大。”劉總表情尷尬的解釋，說當初若是研發國產作業系統，難道比較大。
孫總也是同樣的說法，不過有些懊悔，“八十年代的時候，國內有dows漢化版軟體。我們其實有很多便利條件來開發國產作業系統軟體的。”
這兩位大佬都如是解釋著，餘燦自然要跟著他們的調調附和下去。
但輪到許振鳴的時候，他卻搖搖頭提出不同的看法。
“Windows1.0的開發成本是55人用了一年的時間。DOS1.0是用BASIC語言編寫，只有比爾一個人就搞定了。從這些方面來看，開發一套作業系統的成本並不高。關鍵沒有利潤而已。”
“劉總建立的未來電腦公司，最高峰的時候一臺電腦能賺到六千多元。他根本不會考慮投資軟件開發的專案。孫總的公司賣激光照排系統賺得更多，還會考慮開發作業系統這種不賺錢的專案？”
許振鳴不留情，把未來電腦公司和大浪電腦公司暴利時代的情況在節目中抖露出來。他認為這兩家公司最有能力發展國產軟件產業，卻沒有去做，這才是國產作業系統落後國外的根本原因。
“啪啪啪啪啪啪！”
許振鳴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演播廳裡就已經掌聲如潮了。
現場的觀眾認為許振鳴敢說實話，分析透徹，把劉總和孫總當初決策公司發展時的心態都剖析出來。
見許振鳴如此說話，根本不留情面，孫總有些惱火頓時滿臉通紅。“我，我們公司的情況不一樣。”他面帶尷尬之色的解釋。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心裡其實是在說，“當時的DOS作業系統都是盜版。我們為啥還要開發國產作業系統軟體？”
“許振鳴這個愣頭青，哪裡知道我們公司的難處？我們若是自己研發作業系統，米國人不賣給我們CPU晶片怎麼辦？站著說話不腰疼！哼……”劉總城府深，在尷尬的笑著，目光裡卻含著輕蔑的眼神看著許振鳴。
他認為許振鳴不過運氣好，得到Linux系統的原始碼和長弓集團的免費勞力而已。若沒有這種大環境的支援，許振鳴能把龍騰作業系統的專案搞成？
四姐大不露聲色的看了一圈，覺得許振鳴的話太火爆，既是新聞焦點，又容易得罪人。搞不好，還有可能把劉總和孫總給搞毛了，在節目種抬槓。
那就不合適了。
念及此，她連忙轉移話題，“四位大佬，關於軟件永久免費的熱門話題，你們怎麼看？”
這個話題又是許振鳴提出來的，四姐大今天拿出來討論，正好合適。
劉總第一個發言，“我認為這是噱頭，根本行不通。軟體永久免費，怎麼賺取利潤？沒有利潤，開發軟件的公司怎麼存活下去？”
“我支援劉總的觀點！”孫總立即跟劉總結成統一戰線。
到了這一步，餘燦有些尷尬。
按理，他跟許振鳴比較親近，應該結成統一戰線。但他的理念跟許振鳴衝突。因此也支援劉總的意見。
這時候，四姐大沒有立即問許振鳴，而是把問題交給臺下的觀眾來回答。
第一個觀眾支援永久免費，“一臺電腦要花五千多塊，我們買不起軟體。”
“都不花錢買軟體，龍騰電腦公司哪有錢去升級和維護龍騰作業系統？”另外一位觀眾反對軟體永久免費。
四姐大有調查了一番，稍稍統計發現支持軟件永久免費的觀眾佔60左右，其他的持有反對意見。
看到這一幕，許振鳴不禁微微搖頭，“那40%的觀眾在裝比。”
他重生而來，自然知道後來的情況。Windows作業系統一統天下之後，國內有幾個使用者用得是正版作業系統？這40%的觀眾會用正版Windows作業系統麼？
一群裝比貨。
雖然知道這些人的底細，但許振鳴肯定不會說出來。
他接過話筒說道：“曾經有一段時間，視窗公司沒有追究版權，未來電腦公司和大浪電腦公司利潤很高，小日子過得不錯。視窗公司追究版權後，你們是怎麼做得？”
“……”孫總和劉總兩人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滿臉通紅。
他們是利用盜版DOS系統，裸機賣電腦。
也就是說，他們是用行動來證明，大公司也希望作業系統等軟體，永久免費。但這話不能在公共場合說出來，公眾人物要注意形象嘛。
看了一眼這兩個裝比貨，許振鳴對著攝影機的鏡頭朗聲宣佈：“1997年元月1日，一鳴集團公司將釋出【玄鳥97】作業系統。家庭版免費，企業版要收費。”
“啪啪啪啪啪啪！”
演播廳裡頓時掌聲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