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所未有的平靜，突然覺得被冰雪包裹的城市是那麼的空蕩，可是腦海裡斑駁的記憶又是那麼的洶湧。
淺汐主動握住了白雪的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白雪微微蹙眉，讓自己從那悲愴的情緒裡剝離出來。說了那麼多，實質上，她是在給淺汐選擇的機會。
然而這笑容她看明白了，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在她失去所有的那一刻，她也笑的無比燦爛，從而掩飾自己的心傷。
她會如何選擇，這一點，白雪心中並沒有明確的答案。
“姑姑，等到一切都結束以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還僥倖活著，能讓我離開嗎？”
女人臉上的淡然，柔聲細語的，情緒完全看不出任何波折，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僥倖活著，她已然知道自己會有生命危險。
白雪忍不住的鼻子一酸，她別過臉去，不想讓淺汐看到她的表情變化。
如果一切結束，她想離開，那必然是左蘇家贏了，可若是贏了，她又為什麼還要離開呢？
她的心死了，或者換一種方式來說，她已經揹負不了更多了，不管所有的始終，究竟是預謀還是什麼，太多太多的一切，都跟自己逃脫不了關係。
淺汐是卑微的，知道自己的價值之後，更加卑微。
但是她依舊感謝白雪告訴她了真相，這樣至少對她來說公平一些，哪怕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那樣的感受，不過是想讓自己舒服一些。
現在的她已經不想去在意蘇亦夏和艾莜莜之間的事了，畢竟自己是個隨時可能去死的人，他身邊有人照顧，不是也很好嗎？
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也都釋然了，那就沒有什麼牽掛了，扮演好自己最後角色，假如上天憐惜她，就讓她有個重新的開始吧。
半晌，白雪都沒有回答她，那雙一直都蒙著一層冰霜的眸子正用一種複雜的情緒打量著自己。
“小汐，等所有的一切結束後，我讓你選擇是走是留。”
明明是一樣的含義，但這樣的回答方式，淺汐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只不過自己還沒體會出來。
“嗯。”
她沒在多想輕聲應下，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哪怕知道了自己既定的命運。
沒有任何反抗，順從著，那是獨屬白淺汐的性格，就像她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為什麼會被拋棄，她甚至覺得提出那樣的問題，是對外婆和白雪的不尊重。
因為她們對自己真的很好，尤其是外婆。
白雪面對淺汐的變化，破天荒的出現了擔憂。
“小汐，亦夏他……”
蘇亦夏對她絕對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她知道亦夏帶了個女人回來，而淺汐突然出現在機場，辰希也已經跟她說了。
“姑姑，對亦夏我挺愧疚的，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現在有人能照顧他，挺好的。”
淺汐故作堅強的樣子，像是在說著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見她不想聊這個話題，白雪也就沒再提了。
其實她也有私心，很想幫辰希說說話，但是這種時候，並不恰當，在她起初的計劃裡，淺汐是應該和辰希在一起的。
只不過沒想到淺汐的感情命運並不順利，一波三折，而她看起來已經對感情心灰意冷了。
白雪嘆了一口氣，替淺汐添了一些茶水，她執意強撐，那自己也不便戳破，但現在的她真的不會心裡崩潰嗎？
事已至此，已經超出了她的控制範圍，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那二十年之期的股東大會。
突然一切都說開了，自己面對淺汐還有些無所適從，她若是吵鬧還好，就這樣安靜的喝著茶，讓白雪覺得自己的隱藏會不會是個錯誤？
沒了正題，連尬聊也進行不下去了，兩人靜默的喝著茶，直到一壺茶見了底，淺汐起身告辭，拒絕了白雪的晚飯邀請，她哪裡還有胃口？
離開了白雪的住處，大雪沒停，似乎愈演愈烈，也沒多久的功夫，馬路上已經出現了厚重的積雪。
女人頹然一笑，這又是想要掩蓋多少骯髒？
淺汐駕車，開車技術本就不好，因為有了積雪更容易打滑，可是她不想回家，怕回去看到蘇亦夏和那個女人。
有些在乎是藏不住的，她還需要去調整。
沒有去處，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這個城市遊蕩。她好像從來沒有好好欣賞這個城市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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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昏暗，她還是開上了環城高速，沒有一點危險的意識。
這樣的天氣，幾乎沒有行人，連車輛都是少之又少，車內的廣播報道著暴雪的新聞，讓大家規避外出。
淺汐順手給它關了，開啟了音樂，剛巧，這歌詞應景的不像話。
“這城市那麼空，這回憶那麼兇，
這街道車水馬龍，我能和誰相擁。
這眉頭那麼重，這思念那麼濃，
Alone，這感覺我跟從。”
女人笑了，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開到了哪裡，沒有導航，看到了一個出口的標誌便下了高速。
車在路邊停下，反反覆覆單曲迴圈的空城，讓她難以自已，淺汐俯在方向盤上哭泣，不小心碰到了喇叭發出了尖銳的長鳴。
也好，這樣就沒有誰會聽到她的哭聲了。
車內的玻璃染上了一層霧氣，內迴圈的暖氣，依舊沒有給她帶來一絲知覺。
女人哭累了，用手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開啟遮陽板上的鏡子，就這樣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幹嘛那麼狼狽，不丟人嗎？”
嘴角擠出一絲僵硬的弧度，太難看了，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她拿起放在副駕上的手包，翻騰了起來，找到了一些隨身補妝的化妝品。
向來不愛化妝，除非特定的場合，可是此刻她需要一個厚重的面具，去遮掩自己的無助與絕望。
淺汐靜靜的開始描繪起自己妝容，一筆一劃，像是在創作一幅曠世鉅作一般。
她要拿奧斯卡的小金人，不要留下一丁點的痕跡，就和原來一樣，自己不過是多了個嫂子。
對，就是這樣，多了一個和她一樣愛蘇亦夏的嫂子。
再堅持一下，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她就可以離開了，不用管結果怎樣，至少她的精神自由了。
塗上了顏色豔麗的口紅，整個人的氣色都不一樣了，她又衝著鏡中的自己笑了一下，溫婉可人，像極了最初的那個女孩。
淺汐滿意了，收拾好了一切，該回家了。
那裡是她的家，至少現在還是。
晚飯的時候，季曉冉並沒有叫淺汐下樓，可當自己給淺汐去送飯的時候，才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
車庫裡少了一臺車，女人瞬間驚了，淺汐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開過車，這樣的天氣她會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