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無比的笑容，竟然沒有讓男人有任何愉悅的心情，喉頭裡像是卡著了什麼，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自己彷彿只剩下一個軀殼，而這個世界於他而言，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女人上揚的唇角，他不想再去看！可是又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
近在咫尺的面龐，他不能伸出手去觸控。
“小淺，其實我現在也挺好的。”
像是在給自己找回最後的體面，強行撐起的尊嚴，輪椅的存在就已經打破了所有。
“嗯，你開心就好。”
淺汐沒有反駁，溫聲細語的，兩人的溝通方式不似當初，可又莫名的和諧，和諧的詭異，因為都空洞的沒有靈魂。
看破不說破，假裝著一切，依舊美好。
原以為沒了艾莜莜兩個人能好好的推心置腹的聊一聊，可這擺在面前的隔閡，哪怕只是一層紗，兩人都不願意捅破。
這種感覺簡直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荒涼，彷彿話題已經無法繼續，再假意的寒暄，都讓兩個人無法自處。
“亦夏，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和曉冉有時間再來看你。”
許是蹲累了，女人站了起來，看著穿著自己的衣服，無意間竟然覺得有些曖昧的感覺，可是她竟然要離開了。
其實哪怕無話可說，兩個相顧無言的待在一起，他也覺得滿足。
可是，這樣的情況下，這簡單的願望已經變成了奢望。
“天冷，這裡又太遠了，就不用特意跑來一趟了。”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帶著溫柔的笑意。
世界突然好安靜，淺汐都不敢用力的呼吸，那溫柔裡流淌出鬱郁的悲傷，無力，都吹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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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
她還是應著，表情動人而明媚，如果可以，淺汐想驅逐他的所有陰霾。
淺汐不管怎麼都在應和著自己，沒有說一句不字，所有的難過都不表露出來，這樣蘇亦夏痛到窒息。
微微一個頷首，眼眸裡的留戀，被自己強行收回。
“曉冉，我們走吧。”
女人提起自己的手包，輕拍了一下季曉冉的肩膀，季曉冉順應的點頭，又看了一眼蘇亦夏，帶有了某種期待。
大老遠的都來了，這樣輕易的就結束了嗎？
還被那個女人欺負了一番，就算自己想讓淺汐留下來，她也沒有任何說服力。
兩人之間撲朔迷離的情愫，像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打死她也不信，太像電視裡放的苦情劇了。
蘇亦夏像是收到季曉冉的訊號一樣，但還是頓了一下。
“吃了午飯再走吧，等你們回去都不知道幾點了。”
已經是飯點了，她們若這個時候回去，到市區定然飢腸轆轆的。
而且，他是真的捨不得……
哪怕知道不合時宜，哪怕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是他還是沒有忍住。
心中生出一絲緊張，她會拒絕嗎？
那雙深邃的眸子，緊緊注視著女人的背影，她是否會停駐，是否會轉身？
“如果沒有打擾的話，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淺汐真的轉身了，笑面如靨，眼眸裡流動著星海，那炙熱的深情，就要藏不住了。
季曉冉松了一口氣，靜靜的看著兩個人，努力的捕捉著，想抓到他們還相愛的證據。
兩人像是有著事先說好的默契，所以的一切都點到為止。
女人無奈苦笑，好像從最初開始他們兩個就很有默契吧。
有一種左手拿起你，右手放下你的感覺。
那這到底是拿起還是放下呢？
算了，自己糾結再多也沒有用，畢竟當事人不是她，但是這藏著不說實在看著難受。
“準備一下午飯。”
蘇亦夏和傭人們吩咐著，這讓淺汐有些詫異，連著傭人都有些懵的樣子。
已經是飯點了，準備午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為什麼感覺像是這個家從不會開火的樣子。
蘇亦夏昨天才回來，他身體又不好，不是更應該細心照顧嗎？
“小淺，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會，你和曉冉自便。”
他留下了淺汐，是遵從了自己心底的意願，但是家裡有艾莜莜，外面有簡陌的眼線，他還是要避嫌的。
淺汐點了點頭，沒有做挽留。
季曉冉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事情的發展的方向總和她預計的不一樣，難道只是單純的客套？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蘇亦夏已經被傭人推進了房間，而淺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廚房，客廳裡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進了廚房，冰冷的灶臺，一片清冷。淺汐都懷疑自己進的真的是廚房嗎？
女人皺起眉頭，“你們平時都不做飯的嗎？”
傭人表情有些尷尬，“三少昨天才剛回來，沒來得及。”
就算蘇亦夏昨天晚飯不是在家裡吃的，那早飯呢？一切都不合邏輯。
還有冰箱裡拿出來的食材都是冷凍的，並沒有新鮮的蔬菜，連採買都沒有。
淺汐抬頭，目光犀利的望向了傭人，“你們這是在怠慢三少？”
不容含糊的質問，蘇亦夏的身體已經這樣了，這些傭人自然都是左蘇家的人，難不成山高皇帝遠，又因為蘇亦夏已經是殘廢了，連傭人都不把它放在眼裡。
突如其來的震懾，哪裡有當初在大廳時候的樣子，一聲不吭。
傭人心中一驚，對於白淺汐的地位心裡很清楚。
“白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傭人慌忙解釋，這若是傳到管家那裡，自己的飯碗要保不住了。
“那是怎樣的？”淺汐繼續逼問道，沒有一點放過她的意思，對於蘇亦夏的事，她絕不含糊。
“是……是……是三少吩咐的……”
蘇亦夏要求的？不吃飯？
“什麼意思？”
“三少從回來之後就沒吃過飯，昨天準備的晚飯一口都沒動，還囑咐我們以後不用做飯了。”
為什麼？淺汐很不理解，難道他真的就自暴自棄了嗎？也不對啊，他還有艾莜莜，他不吃難不成艾莜莜也陪著他餓著嗎？
這越想越不對……
“那艾莜莜呢？她也不吃飯？”
“那個……艾小姐她……”傭人表情隱晦像是很難說出口的樣子。
“三少吩咐，不用管她的吃食，艾小姐也沒在家吃飯，昨晚也是很晚才回來的，三少不讓對外說的。”
淺汐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隱情，蘇亦夏對艾莜莜的縱容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是因為自卑嗎？
想到這裡，她的心一陣抽痛。
忍不住的發出了冷笑，亦夏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艾莜莜能圖些什麼，除了錢和權，還能圖他這個癱瘓的人嗎？
想到亦夏連飯都吃不下去，就不要說康復了，身體都會直接被拖垮掉的。
其實這一切不過是蘇亦夏營造的假象，他怕引起簡陌的懷疑，乾脆把頹唐演到底了。
昨天不過是因為曲彎彎不在，不然曲彎彎會裝出讓他強行吃飯的樣子。
淺汐又嘆了口氣，“行吧，你先準備晚飯吧！”
眼睛開始搜尋廚房裡有的食材，她想，想給亦夏做點開胃甜點，即使不在一起，也見不得他自暴自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