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魔鬼真的是在一念之間嗎？
少年陷入了仿徨迷茫，他認知裡的對錯，自己的姐姐已經與他越走越遠。
寄人籬下，卻沒有任何的悔改之意，把仇恨加註在錯誤的物件上，他的姐姐已經走火入魔。
那他又要何去何從？怎麼厚著臉皮再去求左淺汐放姐姐一條生路？
從公司回來的淺汐剛好看到站在門廊上佇立不動的少年。
餘光一瞟，旁邊正是莫櫻檸的房間，望著莫顧沮喪的小臉，淺汐沉了口氣。
“有時間聊一聊嗎？”
少年愕然抬頭，面前站著穿著一身職業裝的女人，她的表情倒是沒有那麼冷漠，反而讓他有了一種溫暖的錯覺。
他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可是心底又害怕她與自己談論姐姐的事，他根本沒有辦法去說服姐姐……
搭攏著腦袋，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完全沒了屬於少年的蓬勃氣息。
淺汐看在眼裡，沒有說什麼，依舊我行我素的走在了前面。
一樓的後庭，那間茶室小院。
“淺汐姐姐，你不是喜歡喝咖啡嗎？”
莫顧抬起臉，看著淺汐十分專業的運用著茶具，心中生出了好奇。
女人輕笑了一下，他本質上還是個孩子吧？剛剛還滿臉烏雲的。
“茶能讓人平心靜氣，比如，你現在就需要一杯。”淺汐將一杯泡好的鐵觀音放到了莫顧的面前。“我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咖啡，有時候只是需要而已。”
她臉上的表情又變的雲淡風輕，未關的窗戶吹進一陣風，揚起了女人的長髮。
莫顧感覺她好像話裡有話的樣子，又揣摩不透徹，他不懂茶，輕抿了一口，只是滿嘴苦澀。
但是眼前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太過堅韌，瞬間自己就像是清明了不少。
比起左淺汐經歷過的痛苦，他現在又算的了什麼？她依舊頑強的站了起來，而自己……
“不好喝？”女人輕聲問道，自己許久未泡茶了，也確實缺少一種心境。
少年笑了笑，撓著自己的腦袋，“淺汐姐，我不太懂茶，不知道什麼是好喝，什麼是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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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很多，面對莫顧，居然讓她有種仿若隔世的感覺，那個曾經的自己，像是個影子。
“莫顧，我送你出國唸書好嗎？”
女人說的很不經意，就像是平常的一件小事。
而少年還是一驚，甚至有些惶恐，她是要做什麼？想要支開自己？
手中的茶杯都沒有端穩，滾燙的茶水直接灑在了手背上。
淺汐眉頭一皺，趕緊遞上了紙巾，“不知道小心一點嗎？”
下意識的關心，讓少年心中更是鬱結，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姐姐要把所有的錯都算在左淺汐的頭上。
他真的看不出淺汐哪裡不好，她越是關心自己，自己越是無臉面對。
“我走了，我姐怎麼辦……”他垂下頭，沒讓淺汐看到他紅掉的眼眶，聲音低的也聽不見了。
淺汐望著他，咬住了下唇，也是身不由己的樣子，且不說莫櫻檸身上的罪孽，就算她送莫櫻檸走，她又會有嗎？
本有很多道理想和莫顧說，可淺汐還是收住了，突如其來的冷漠，莫櫻檸曾帶給她的傷害，淺汐都未曾忘記。
“你不走，就能改變什麼了嗎？”
一句反問，讓莫顧哽住了，他無話可說，自己微不足道的就像是個沙粒。
他理解淺汐的用意，不想自己深陷在這混亂裡，可是，那是他的親姐姐……
“你姐身上的不僅是罪孽深，她還執念深，莫顧，她真的不會回頭的。”
他們兩人之間的身份，能坐在一張桌子上談論這樣的話題，應該算是世界奇蹟了吧？
她說的都是事實，反倒讓少年更加了凌亂了。
從回來之後看到他失落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勸不動莫櫻檸。簡陌的舉動只會讓她更恨，被仇恨包裹的人，又怎麼會輕言放棄？
就比如說她自己……
很多的身不由己，然後一步一步的造就了今天，局裡的人，誰都跑不了了。
而他不一樣，他還有機會離開。
“小蘑菇，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改變不了莫櫻檸的想法，她也改變不了你的想法，為什麼不放過自己，讓自己背上那麼沉重的負擔嗎？”
女人說的語重心長，甚至多了分感性，她不像在和莫顧說話，更像是在和曾經的自己說。
無形之間，把太多的責任攬上了自己肩頭，她才二十歲，可除了皮囊以外，哪裡還有二十歲的影子？
少年無處安放的手，表現出他內心的糾結。
淺汐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向上看去，強忍下某種情愫，“蘇笙非曾經也是我的家人，可是他有了自己的原則，而我只能面對。”
這是活生生的例子，淺汐用自己做出了表率。
“在我們心中，都有自己堅定的對錯，如果你覺得沒有錯，為什麼要妥協，要屈服？我努力過了，但無濟於事，可至少對於自己是問心無愧的。你和你姐姐不會持刀相向，只不過她選了她自己的路，所以，莫顧去過你的生活吧，想必莫櫻檸也會同意的。”
淺汐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端起茶杯掩飾，這不是她該做的，給了機會，就讓莫顧自己去選擇吧。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你自己想想吧。”
淺汐離開了，同樣，莫顧的事，她也算問心無愧了。
就算做個惡人，她也不想去牽扯無辜的人。
杯中的茶水涼透了，就像是莫顧對生活的感受一樣，莫櫻檸擦掉了他世界原有的色彩，只剩下了灰暗。
突然很佩服左淺汐的果決，蘇笙非的背離，她也一定是痛徹心扉的，然而她的堅強在瞬間變成了他的嚮往。
他留下，那就是無邊的地獄，不是他離開，又是無限的擔憂。
始終下不了決定，他還是要再勸一勸姐姐，等她心情平復下來的時候，或許還有希望。
慾望究竟是什麼，他始終還沒有明白，但對左淺汐的感激之情真的伴隨了他一生。
淺汐回房間的時候，聽見了孩子的哭鬧聲，她止了步子，推開了門，王媽正抱著孩子哄著。
“小姐，你回來了啊！”
王媽驚了一下，卻沒停下手上的動作，依舊排著孩子的後背。
淺汐望著她懷裡的小家夥，情緒有些複雜，哪怕他是簡陌的孩子，她也沒有辦法萌生恨意，他還那麼小，為什麼簡陌就能如此狠心？
他要涼薄到什麼境地？
莫櫻檸的愚蠢，不但還自己自食惡果，還拖累了莫顧和這個無辜的孩子。
她的生命裡明明是還有值得守護的光亮，為什麼偏偏要奔赴黑暗？還有愛的選擇，為什麼要放棄？
她們終是不一樣的，她已經別無選擇，她剩下的光，就是將那些惡人一一推進黑暗裡。
“孩子太小了，又沒怎麼吃上母乳，都面黃肌瘦的。”王媽一聲感嘆，“大人之間的事，非要折騰孩子。”
淺汐頓了頓，“好好照顧他吧，這孩子確實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