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語像是無數把犀利的冰刀，淺汐又靠倒在椅背上，沒有再去看蘇笙非。
他好像一直都沒有變過，做什麼都是唯我獨尊的樣子，一樣的跋扈，一樣的霸道。可是那顆心，已經徹底的飄遠了。
“我知道了，也同意合作了。”
一臉的黯然，卻又不得不承認蘇笙非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確確實實的成為了她此刻的救命稻草。
不管思緒有多複雜，她也要認清現實，左氏絕不能垮在她的手裡，這裡面被寄予了太多人的希望。
“你確實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男人冷哼一聲，在這無聲的夜裡，他立在那裡，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雕塑。
“我會把合同準備好，等你簽好之後，我再把款子打過去。”
合同？他分的倒是清楚，自己承諾他的還能做不到嗎？
算了，商場裡本不就是這樣？
更何況她與蘇笙非都心知肚明，這是屬於兩個人的私下合作，明面上和徐家的合作人依舊是左氏。
他只是等於變相借錢給她讓她週轉，但是他要的利益卻一分都不能少。
“好。”
“還有，左氏和徐家的合作項目，所有的相關材料程序收益我都要求共享。”男人又霸氣的補充著自己要求的條款。
淺汐緩緩抬頭，疲憊的眸子凝視著男人的側臉，他說的頭頭是道，關於他們兩個人的合作，沒有一丁點的含糊。
心臟感受到遲來的疼痛，一切都是那麼的刺眼。
“你有什麼要求就都寫在合同上吧，我會籤的，就像你說的，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想要快速的擺脫，彷彿再多看一眼他冷酷無情的模樣，都能讓自己感到窒息。
一隻手死死的按住了胸口，那狂烈無法平息的心臟，仗著酒精的作用，肆意的咆哮著。
又真是如此嗎？
淺汐很清楚自己心悸的原因，因為薄涼，因為物是人非，過往皆變成了不復存在的雲煙。
男人扯了扯嘴角，瞅了一眼女人要死不活的樣子，“呵，行吧，跟一個酒瘋子說那麼多也是浪費時間，你繼續嗨你的去吧，我走了。”
女人也半揚起了嘴角，他從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在喝酒，還非要這個選在這個時間和自己談，這也能怪自己嗎？
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讓人捉摸不定的光芒，似笑非笑的臉，讓蘇笙非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她那猶如瀑布似的黑色長髮，半攏著臉頰，還記得初次帶她去買衣服時的驚豔。
眉宇間起了糾結，男人閉眼轉身。
“不管你為了什麼，還是謝謝。”
女人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蘇笙非沒有回頭，邁著步子離開了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左蘇公館花園裡的路燈閃爍著零星的光亮，寂靜籠罩了一切，而淺汐依舊坐在那把長椅上，愁容慘淡，嘴角卻又揚起了一抹笑意。
不是矯揉造作，也不是故作勉強。
還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蘇笙非已經開車離開了，可是女人還是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
很快淺汐就收到蘇笙非給她發來的合同，其中內容縝密的讓她都產生了懷疑，這些都是蘇笙非做的嗎？
合同內容倒是沒有任何的霸王條款，要求也都是合情合理的。
其實有些地方淺汐不是很能理解，蘇笙非是從左蘇家出去的，他建立了蘇氏地產，手上哪裡還有那麼多閒餘的資金？
當然這些也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白紙黑字上寫的清清楚楚，只要簽了合同，蘇笙非就會打款。
沒有任何的問題，在淺汐已經確定可以籤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被自己遺漏的。
那天她喝多了，很多事沒有問清楚。
出於本能，她對蘇笙非沒有過多的懷疑，但是有個重點，他的資金來源會不會和簡氏掛鉤？
哪怕是救命稻草，若是出於簡家之手，她也是不會要的。
淺汐迅速拿出了手機，給蘇笙非發了一條簡訊。
關於合同條款，我需要補充一條。
你修改之後發給我。
他回覆的速度很快，甚至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女人直接開啟了文件，開始了補充。
關於這個專案，蘇氏地產不予許在與左氏以外的任何公司達成合作關係。
淺汐看著自己追加的條款，確認無誤，就將已經編輯好的新合同發到了蘇笙非的郵箱裡了。
她不過是新增了一句話，而也就是簡單的一句話，暴露了她原始的目的，她拒絕簡家的一切。
蘇笙非不管從前怎麼樣，但是他現在是簡家的女婿，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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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汐手指敲打著桌面，盯著那份合同走神了。
他會同意嗎？還是說他原本就在幫簡家做事？這不由自主的又陷入了糾結，好不容易等來的轉機，會不會只是空歡喜一場？
焦慮的惆悵，在她收到蘇笙非的回覆之後，徹底被打消了。
男人言簡意賅的讓她找時間簽約。
這麼說，他和簡家沒有關聯嗎？想到這裡，心裡竟然有著一份竊喜，類似劫後餘生的喜悅出現在了女人的臉上。
很快兩人就簽署了合同，這對於左氏來講，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今天是徐家專案的打款日，淺汐來了公司，沒有直接回自己的辦公室，先去了財務部，她想確認一下蘇笙非是不是把專案款打過來了。
畢竟這是一筆大數字，如果蘇笙非沒有打過來，那左氏豈不是就開了天窗，違約了？
內心還是有幾分忐忑，淺汐沒有用專用電梯，而是走了員工電梯，員工們看到她之後，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態，而後轉為畢恭畢敬的問候，甚至有的員工還不敢跟她公用一部電梯。
“沒有關係的，大家一起吧。”
淺汐微微一笑，露出了親和的姿態，可員工們依舊很是尷尬，現在外界各種的流言蜚語，原來能在左氏工作，那都是可以炫耀的資本。
可是現在呢……
有些話只是不好說而已。
淺汐到了財務部的樓層，直接就走了出去，可還沒進財務部的大門，就聽到裡面怨聲載道的。
“這個月的工資又別想發了。”
“是啊，現在公司天天都是只出不進，早晚要完蛋。”
“你們說這新董事長也太坑了吧？電視上天天報道左氏的負面新聞，沒完沒了的，她也不處理一下。”
……
各種議論盡數傳到了淺汐的耳朵裡，大家對自己抱怨頗多，難怪剛剛在電梯裡會是那副景象。
“總監不讓我們向其他部門透露現在公司的情況，這紙能包住火嗎？早晚的事！”
“要不是公司還拖欠我工資，我都辭職了，聽說現在簡氏的待遇很好，不少人都往那邊跳槽了。”
女人抿住了嘴，心裡又壓上了一塊石頭，簡氏的收買力度，已經鬧到左氏內部了。
而且現在公司內部，自己都是軍心不穩。
淺汐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員工們看到她的到來，一下子嚇的花容失色。
趕緊一個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佯裝工作的樣子，私底下依舊在相互傳遞著眼神。
“左董，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