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兒聰慧無比，而且從平日表現來看，還離經叛道。
對於此話，藤原道長也只有苦笑。
希寧將蘋果吃完，核扔進旁邊的火盆：“好了，說正事。父親為什麼要當和尚？”
“是出家！”藤原道長更正了一下：“你不是說不反對嘛。”
“是不反對，就是好奇罷了。”希寧左右看了看：“父親只是坐在這個地方罷了，朝中的事情還不是拿捏著。難不成敦康親王說二句，就讓父親感到藤原家有危險了嗎？”
藤原道長想了想後，回答了：“其實我早就想出家，身體一直不好。以前也請求辭去所有職務，可那時離不開。回來後的這幾日身體越發不行了，索性就趁著這個機會。”
身體不行是因為鉛中毒還有不合理的飲食，很多貴族出家後，粗茶淡飯，反而身體好轉，得以長壽。所以貴族中，除了流行可怕的妝容、生病、早夭，就是出家。
洗乾淨的臉，眉毛還沒長出來，看上去有點滑稽，可至少鉛粉不再用了。
希寧微微呼出一口氣：“其實也不用出家，可以住在我莊上，女兒每日做好吃的給你。”
藤原道長搖了搖頭：“不行呀！尊子，為父做不到象你一樣。你是藤原道長的女兒，就可以為所欲為，可以過想過的日子，只要你頂得住外界的看法。可我不行，我是藤原道長，哪怕辭了所有職務，依舊是藤原道長。”
這意思有點難懂，但想想就能明白。藤原道長哪怕辭去所有職務，他退休養老，可他依舊是貴族。需要剃髮染齒、需要塗上一張大白臉。
否則的話，就會被人笑話，不修邊幅。從而影響到宮裡幾位中宮、東宮的名聲。
希寧點了點頭：“嗯，父親看著辦吧。據說三哥又鬧出事情來了，反正就算出家，也難免混於世俗。”
老三也二十多歲了，受騙上當出了家。年齡漸漸長大後，和其他貴公子一般，到處尋花問柳，上回是一個大臣的外室，這次直接將手伸進王室血脈中，和一個出嫁的女王（親王之女）有染，要不是他是藤原道長的兒子? 肯定被做掉。
藤原道長不由地笑了：“這個不爭氣的小子。”
“那麼父親就好好禮佛吧? 女兒有空就送點吃的過來。”
希寧問：“魚還能吃嗎？”
“出家之人，不能殺生。”
“我不說，沒人知道。知道了又怎麼樣？”三哥不是花和尚一個。
“呃，這個不能，不能殺生。既然出家，還是不要殺生吧。”藤原道長苦笑? 他還是有信仰的。
“知道了。”希寧站了起來：“我先去做點? 父親想吃什麼? 或者給佛祖供點什麼。反正佛祖其實並不需要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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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道長瞪著眼睛：“你就不能不要如此不敬嗎？”
“父親? 我說的是事實? 是事實就不是不敬。”希寧雙手合十? 一副異常虔誠的樣子：“我是信佛的，在宮裡所有女人都必須信佛。信佛的人? 才慈悲。女兒平日裡? 無論身在何處? 都會和父親一起，為宮裡所有人祈福的。看來莊上也要打掃一間出來，用於禮佛。”
藤原道長笑著從旁邊抓起一個墊子扔了過去：“少貧嘴，趕緊去做吃的吧。”
希寧走了出去，倫子夫人跪在那裡，一臉殷切地問：“道長大人如何？”
希寧雙手交叉至於小腹處，一副參佛後心情平和的樣子，溫和地說：“父親大人已皈依，倫子夫人和各位先請回。”
說完轉身對著等待多時的府裡管事說：“準備好廚房，我要為行觀大師做齋飯。”
行觀……齋飯……倫子夫人暈了過去。
“夫人，倫子夫人……”一幹侍妾手忙腳亂，隨後看著倫子夫人被她的侍女抬了回去。
再看看五小姐，已經去廚房了。
她們大眼瞪小眼，也只有散了。有些或早或晚的領悟到，倫子夫人暈的還真是時候，登場和退場都很高調，而且有理可循。暈了是被帶走的，不是她自己要走的。
有點後悔，當時為什麼不暈一下，主要是當時沒想到藤原道長真的要出家，而且要將出家貫徹到底。
過了二炷香的時間，齋飯做好，一桌送去倫子夫人那裡，一桌送去明子夫人那裡。還有二桌，希寧叫人帶著一起去佛堂。
又和藤原道長面對面坐著吃飯了。這次藤原道長自己端著碗吃，夾了一口菜一吃，就點頭：“果然還尊子燒的食物最為可口，太好吃了。”
對於美味和美好的東西，從來都不吝嗇言辭，直接就會說出來。
“我會教會這裡的廚子，讓他們做給父親吃。”希寧夾起一塊老豆腐，展示後放進嘴裡：“這是用油炸過後，再用大醬燒透。就這油和豆腐，可不是一般窮和尚吃得起的。”
藤原道長笑了笑：“以後入了寺廟後，就要穿袈裟了。袈裟已經準備好了，上好的金線繡成。僧袍沒有朝服那麼累贅，以後可以輕鬆多了。”
這就是出家的原因，除了不能吃葷的，伺候的人少了，其實其他的都差不多。
相比起遠離了鉛中毒，反而這樣的生活能活得更久。
有貴族吃黃米飯，就被笑話太過摳門。有時就是那麼無奈，如果不想隨波逐流，那只有脫離這個圈子。或者找個合理的理由，看上去脫離這個圈子。
吃完後，一杯茶遞上，藤原道長吃著茶，打量著跟前的五女。忍不住問：“你真打算一輩子這樣？這樣會嫁不掉的。”
赫赫，嫁不掉就嫁不掉。如果非要染齒畫個大白臉，那麼還是會象前劇情一樣，二十多歲生下孩子，體力就不支了。就算能熬過生孩子這一關，慢性鉛毒也會讓人在三十歲不到，就掛了的。
倫子夫人和明子夫人能長壽，已經屬於異類。也得益於她們平時喜歡喝茶，已經其他飲食補充。
可畢竟是近親結婚，生下的孩子會越來越虛弱。身主就算得到了長壽基因，也最多撐過四十歲而已。
不，不要活得那麼短。長長久久的活著，能吃好喝好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