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並未說話,算是默許了楚玉珩的說法,他這才又繼續說道:“這件事情……
還要從晚輩進入一家姓化的仙門府邸說起來……
那日,晚輩與兄長一道潛進化氏府邸,恰好撞見化氏滿門被滅的事情……”
“化氏?”
那女子下意識的低估了這麼一句,隨即又問道:“新出來的?外頭當今的仙門都有哪些?挑有頭有臉的說。”
楚玉珩被打斷了話,倒也不惱,只不疾不徐的說道:“現如今有頭有臉的仙門世家,當屬天塢城蘇氏,柴桑谷杜氏,潯陽封氏,辰陽關化氏,紫陽城白氏,還有昌黎和渝州的盛氏……”
楚玉珩是故意最後才提及昌黎盛氏的,就是想要看一下在聽到這個姓氏的時候,這個女子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卻聽得那個女子一副不耐煩的擺手說道:“你倒是說的精細,這些全都是有頭有臉的?
我倒是不相信,我雖離開俗世千年,可是這人心我倒是並不覺得十分的陌生。
人心這東西說他難以捉摸,道也並不是,可是說它簡單其實也確實如此。
你說的那些仙門裡頭,必然有幾個是領頭的,必然是有幾個是順從的。
家門大的自然是要壓家門小的一頭的,此事倒是不難說。
所以你同我說那麼精細……著實沒什麼用處,自然,我也不曉得他們,當真也就是隨口一問罷了。
你繼續方才的話說下去吧,我儘量不再打斷你了便是。”
楚玉珩聽了這話,倒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雖說對方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出來,可他原本也就是試探罷了。
於是當下也只點了點頭,然後便開始繼續剛才的話說了下去。
“那日我與兄長一道去了化府,卻發覺整個化府都被迫害了。
屍體係數被藏了起來,後來我們又尋到了一個類似於家族墓穴的地方。
在那裡頭我們發現了一隻被困住的狐妖,之後我們就發現了那把劍。
那狐妖一直在引導我們去拿那把劍……”
楚玉珩說到這裡的時候,那女子卻笑了笑說道:“想必是她自己拿不了,是以必須要你們來幫她取下來吧?”
說到這裡,她這才又意識到自己這是又打斷了對方的話說。
良久這才幹笑了兩聲,沒有再發出聲音來。
楚玉珩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正是如此,她先是操控了我兄長的意志。
之後,又讓我兄長幫她去拿那把劍,好在我阻止了兄長。
但是奇怪的事情卻在此時便發生了,我將那把劍從兄長的手裡奪過來以後,便忽然發覺自己有些不受控制了。
兄長意識還不清醒,依舊在執行那個狐妖給他的指令。
只是當他要靠近我的時候,那把劍卻正好保護了我,將我兄長給拍了出去。
再之後,我便發覺那把劍竟然開始吸血,吸我的血,我便越發無法控制它了。
那狐妖卻說這劍怕是認我為主了,可我對此其實還是有些難以理解的。
若是它當真是認了我為主子,又為何吸我的血?”
但是那女子卻忽然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認你為主?吸你的血?所以……那條龍實則也是因為你才出現的?”
楚玉珩原本以為對方是知道這個細節的,奈何對方竟然對此全然不知情。
楚玉珩頗為驚訝的看了一眼簾子的後頭,最終抿著唇說道:“確然如此,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那女子沉默了很長的時間,最終皺著眉頭說道:“不可能,這世界上能將金龍喚醒的只有一個人。
你……不可能……”
顯然,此時那女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一些顫抖了起來。
楚玉珩微微皺眉,隨即想了想很久,也沒覺查出,那女子這話裡到底還有什麼隱藏著的深意。
楚玉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那敢問前輩,為何不可能?”
那女子想也沒有想的便直接脫口而出道:“這把劍上的金龍是我用那對狗男女的內丹煉出來的。
裡頭夾了我兒子的血,除了他誰也不可能將金龍喚醒……”
說到這裡,房間裡忽然就陳靜了下來,楚玉珩和那女子都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皆不做聲了。
說起來,楚玉珩的身世,實際上他自己其實也不大瞭解的。
他從小就在水雲天長大,在他的記憶裡,蘇廣茶的父親一直都在傷重閉關,似乎從未正兒八經的無他見過面。
可以說,他其實就是蘇廣茶一手帶大的,加之對於身世這件事情,蘇廣茶根本不知情。
蘇廣茶的父親又見不到,所以長這麼大,他倒是從未好奇過自己的身世。
只知道他是蘇廣茶父親故友的兒子,可是如今想起來,怕是他遺漏了一個人了。
與蘇廣茶父親差不多大的,怕是還有一個人,那就聽施孟。
而聽了先前沈漫同他說的那些事情,想必施孟的年紀還要比蘇廣茶的父親大上不知道多少。
畢竟施孟是從那場大戰裡存活下來的人,其年紀自然不可小看。
只是他先前並不知道此事,是以也沒有去問過施孟這些事情。
而此時那女子卻忽然提及這麼一句,他卻總覺得哪裡的東西被擺到了明面上來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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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人一段冗長的沉默以後,那女子率先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說道:“你不必在意我說了什麼。
且繼續說下去吧!後來如何了?那火鳳凰又是如何出現的?”
楚玉珩雖說還是有一些震驚的,可是此時顯然已經平靜了下來。
見對方這麼說了,他也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什麼,因為他知道。
最終這個答案,那個女子必然是要說給他聽得。
只見他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然後便繼續又說道:“後來我夫人便來了,她便也握住了那把劍,她握住那把劍的反應與我一模一樣。
前輩……確定只有您的兒子可以喚醒金龍?”
楚玉珩很顯然是想要反駁對方的,這倒並不是摻雜了個人的情緒在裡頭,實在是他自己的真實想法。
那女子並不回答他的問題,直言道:“繼續說下去。”
見對方並不打算搭理他,他也不急,繼續說道:“後來青黛便為了救我們二人,也……
總之,她握住那把劍以後,劍上的金龍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鳳凰。
起初我們還沉浸在一陣疑惑和震驚裡的時候,便忽然失去了意識。
後來的事情,前輩便都知曉了。”
整件事情楚玉珩也算是差不多都說完了,那女子依舊是沉默不語。
隔著好幾道簾子,楚玉珩甚至看不清楚那女子此時到底是何種神情。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女子忽然問道:“你背後可是有一個十字刀疤?”
楚玉珩愣了愣,這傷痕出了蘇廣茶,便只有沈漫知曉了。
旁人……施孟應當也算一個,除了他們三人,楚玉珩倒是也當真記不得還有誰知道他背後的這個傷痕了。
良久他這才略微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有一個這樣的疤痕……
前輩又是如何知曉的?”
聽了這話,那女子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聽起來略微有一些淒涼還有一些得意。
只見她笑著說道:“老天爺終究還是沒用辜負了我。
我與你們被困於也此處,互相折磨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啊,你最不待見的我,為你生下來的孩子竟然還好好的活著。
而且也同樣愛上了妖族的人,異族相愛……當真諷刺極了。
哈哈哈哈哈哈……”
楚玉珩倒也並不笨拙,她這話雖有些無厘頭,可是楚玉珩倒是猜出來了其中的意思。
只見他依舊十分平靜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那女子收了笑聲,然後忽然撩開了所有的簾子,此時楚玉珩已經完完全全的看清楚了那個女子的長相。
她甚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美,加上一襲紅衣,越發顯得她的美豔不可方物。
如果沈漫的美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驚豔美,那麼她必然就是那種令人窒息的美豔絕倫的美貌了。
只見這女子鼻樑高挺,唇畔擒著一些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雙桃花眼長得甚是好看。
她緩緩的起身,行至楚玉珩的跟前,面帶微笑的打量了他幾下。
然後,這才忽然在楚玉珩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他的衣服給扒了下來。
漏出了後背上那個十字架一般的傷痕,那個傷痕不大也不小。
楚玉珩對於這個傷寒的來歷,其實是沒有任何的記憶的。
這個傷痕從他有記憶開始便已經有了,他一開始一直認為可能是他小時候太過調皮導致的。
是以一直也沒有深究過它的來歷,而此時那女子在確認了這個傷口以後,忽然拉著他的手,十分溫柔的說道:“真是沒想到,你生的如此好看。
頗有我與你父親的神貌,他雖不承認你,可是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一輩子囚於這愛而不得的痛苦裡無法自拔,而如今他的兒子也踏上了和我一樣的道路。
只是不知……你與那半妖最後的結果又會是怎樣的。
若是如我一般,當真是……”
楚玉珩原本以為對方會安慰他或者如何,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忽然繼續說道:“大快人心啊!
我折磨不了他,讓他的兒子承受我當年承受過得痛苦當真也是令人興奮的。
哦,對了,還有那個什麼青黛的,那個小妖,她……我也要見她……
還有一些疑問,我還需要再好生確認一番,真沒有想到啊,千年後,我竟還有這番機遇。”
說著她忽然大笑著忽然飛了出去,楚玉珩還沒能從剛才她說的那些話裡回過神來。
良久只見他走出了那個房間,此時沈漫早已經等在了外頭。
見楚玉珩走出來了,便立刻迎了上去,隨即這才不大放心的上下大量了他一通。
見他只是衣衫不整,倒也沒受什麼傷,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旁的青黛看到楚玉珩這個樣子,一時嘴快道:“不會吧?
姓楚的……進去這麼一小會兒,你竟然……竟然……
說罷,你到底是貪圖美色一時沒忍住……還是,還是被對方貪圖了美色,一時沒抵抗的住對方的威壓?
兩者二選一,你選吧……”
楚玉珩看都沒有看青黛,只盯著沈漫說道:“她說……我是她的兒子……”
這話一說出口,當真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了。
只見青黛張著嘴巴,一副大為吃驚的模樣看著沈漫說道:“兒……兒子?
沈姐姐……我沒有聽錯吧?他說他是那變態……那前輩的兒子?
這什麼機遇啊?世家公子落難,憑空附送一個孃親?
這……這不是話本子上才有的情節嘛,楚玉珩你當真沒弄錯?”
沈漫瞪了青黛一眼,示意她好生說話,莫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才拉著楚玉珩坐在了一旁,然後輕輕的幫她理了理衣服,這才坐下來,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漫想了想,然後又看了一眼青黛說道:“你莫要再說話了。”
青黛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沈漫,然後乖乖的別過了頭去。
沈漫這才又看著楚玉珩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玉珩沉默了許久,很顯然他現在還不想說這件事情。
沈漫也不說什麼,只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就這麼陪著他。
而此時的紅衣女子,卻飛到了那片雪山上空,大笑著吼道:“你們兩個,想不到吧?那個孩子還活著。
什麼妖仙生出來的孩子人不人妖不妖,我告訴你,他不僅活了,還是個人。
我雖不知道他為何身上全然沒有了妖性,可是他活下來了。
而且他也愛上了一隻半妖,哈哈哈哈哈哈……我如今竟急不可耐的想要看看他愛而不得的痛苦模樣了。
畢竟當初我就是要讓他好好的活著,承受我當初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
還有,還有你們的孩子,你們忘了嗎?她現如今也在我的手裡,千年了,老天爺終究還是可憐我的。
還不現身嗎?你們不想見見你們的兔子嗎?
那當真是個頂煩人的兔子,當真與她娘別無二致,你不就是喜歡這樣性格的嗎?
你若是不出現,我能毀了你們一次,也能毀了你們女兒一次。
躲了我千年,我就不信此次你們還能沉得住氣。”
說完,那女子忽然揮著紅綢帶開始胡亂的拍打著那些雪山,霎時間所有的雪山呈現出了山崩地裂的樣子出來。
她立於上空,如同瘋了一樣的高呼道:“出來,出來,出來……”
直到遠處飄飄忽忽一道藍光緩緩出現,她這才停下了動作。
俯視著那個藍色的光芒道:“你終於肯出來和我見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