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顯然還是不大願意自己留下來,努著嘴道:“沈姐姐……難道就不能留一封信什麼的嗎?
難道就非得要我留下來才可以嗎?”
沈漫搖了搖頭,態度倒是十分堅決的說道:“那是自然。
就算留了書信,那我們也得找個信任的人交給他,才可以呀。
可是你也看到了,這裡除了我們三個人值得信賴,根本就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我們託付。
而且新錢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不要用,若是落到了有心人的手裡,也極有可能變成什麼把柄。
我想說的意思你應該也明白吧?”
青黛臉上依舊還是十分不樂意的表情,可是此時沈漫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就是再也不願意,恐怕已經沒辦法再拒絕了。
之前他不聽不願的點了點頭,然後追才又說道:“那你們一路上一定要小心一些。
我和尚辰君會和以後,就會立刻去找你們的。”
沈漫微微點了點頭,繼而這才拉著楚玉珩一道沒有再猶豫直接離開了那間客棧。
二人一路上直接御劍飛行,以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柴桑谷。
果不其然,柴桑谷杜府已經開始辦起了喪事,二人緩步行至靈堂。
白拾玖恰正跪在那裡,燒著紙錢,沈漫正欲上前,卻被楚玉珩給拉住了。
他們就這麼安靜的站在白拾玖的身後,什麼也沒有多說。
直到後來,白拾玖無意中轉身的時候,這才看到了一直安靜等在他身後的沈漫和楚玉珩。
此時看到他們兩個人,他明顯還是有些詫異的,但很快臉色就恢復如常道:“你們來了?化府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沈漫上前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後的楠木棺材,良久這才皺著眉頭說道:“白公子,節哀順變。”
白拾玖苦澀的笑了幾聲,隨即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滄桑沙啞的說道:“會的。”
此時,他也確實沒有什麼心力再去多說些什麼了,一旁的楚玉珩走過來說道:“化府的事情,我已經交給兄長了。
估摸著接下來應該會由盛氏出面,置辦和調查化府滿門被屠的事情。
只是……你能否告訴我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拾玖接連嘆了好幾口氣,略微有些無奈的看著楚玉珩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日……尚辰君離開水雲天以後,我這才想著要不要去山下看看。
畢竟自從我養傷以來就一直沒有出過水雲天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我剛剛走下山的時候,在山腳下就聽到了有人在議論。
說是在河岸上發現了一具女屍體,那屍體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起初我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懷疑,只是第一個念頭就是,在水雲天的山底下,難不成還有人敢如此肆意妄為?
我只是好奇,所以就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當我走到那個河邊的時候,當我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
我整個人當時的心情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那種感覺真的是……”
白拾玖有些絕望的看著一邊的楠木棺材,眼淚竟流了下來。
沈漫和楚玉珩看著白拾玖如此傷心欲絕的模樣,實在是一時之間不好意思再提什麼看他母親屍體這樣的話了。
畢竟,杜若前輩此時已經入棺為安了,此時白拾玖如此傷心的情況下,他們若是再提出來如此請求,怕是實在不妥。
所以,沈漫和楚玉珩相互看了彼此一眼之後,便都十分默契的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之後,白拾玖便直接差人帶著他們先去了客房安頓了下來。
沈漫和楚玉珩在離開靈堂之前,還不忘了弔唁了一下杜若前輩。
二人離開靈堂以後,白拾玖便越發皺起了眉頭,一旁的管家走過來低聲道:“少爺,此二人這個時候急匆匆趕過來……怕不是有什麼事吧?”
白拾玖抿了抿唇道:“他們想看母親的屍體。”
“這怎麼行?夫人已經封棺了,豈有再開棺的道理?那……那豈不是擾了夫人?”
那管家恨不得把臉上都寫滿了抗拒,此時說話都不怎麼利索了。
白拾玖我摸的也跟著點了點頭,很信任他,也不希望這件事情發生。
之前他吞了吞口水,然後揉了揉自己的頭,看上去十分的疲憊,聲音依舊有些沙啞的說道:“所以我並沒有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但是我猜測,即便是此時他們不說那麼遲早他們也會說的。
在母親下葬之前,我怕是沒把握堵住他們的嘴。”
管家頗為惱怒的看向房門外,若有所思的說道:“少爺難道就不能直接拒絕他們嗎?
這裡面躺著的可是你的母親,你是他的兒子,你是最有說話的權利的了呀!
即便是他們和你關係再好,這件事你也絕對不能答應呀,正所謂死者為大。
你母親已經死的這麼慘了,難不成你還讓他死了都不得安生嗎?”
管家的話顯然說到了白拾玖的心裡,只見白拾玖立刻回道:“我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可是我也想為我的母親報仇,我必須要查清楚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害死她的人到底是誰?當初化常澤險些滅了我白氏滿門,現如今父親死不瞑目。
化常澤雖然也得了他應有的報應,可是,父親的屍體我卻一直都沒有找到。
現如今母親又……我一定會用盡一切的辦法找到殺死母親的兇手。
為母親報仇,沈漫和楚玉珩她們那兩個來的目的一定也是這個。
他們或許並不是為了給我母親報仇,而去調查殺我母親的兇手。
但是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把幕後的兇手給揪出來。
那麼既然是這個樣子的,其實他們那個要求也是必然的。
只是就連我都沒有從母親的身上檢視出任何的破綻。
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把握能夠抓住我看不到的東西。”
管家臉上的皺紋原本就多,此時更是越發多了一些似的,只見他滿臉的不情願的看向白拾玖道:“我絕對不同意讓他們打擾你母親。”
這句話或許是那個管家隨口說的一句話,或者是他下意識說出來的一句話。
所以當他說完這些話以後,他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槓牌說了什麼。
臉色顯然就有一些不大好看了,不知道是出於怎樣的心情,只見他立刻便轉身就要離開。
很顯然,此時的白拾玖也察覺到了他剛才那句話裡的不對勁兒。
只見他立刻跑上前去攔住了管家離開的方向,然後滿臉疑惑的看著管家問道:“什麼意思?
周管家,我雖然與你不算是很熟悉,但是你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與我說過話。
剛才的那句話的語氣很顯然,像是主人才能說的話。
我母親雖說話將你看做是家人,可是你……”
白拾玖還沒來得及說完,對方便立刻慌亂的擺了擺手,然後,後退了幾步。
盯著他十分認真的說道:“並不是……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
我剛才那句話真的就是無心之言,我……就是太激動了。
畢竟,當初我這條命也是夫人救回來的,她對我有救命之恩。
現如今她慘遭不測……我總不能視而不見,讓她被旁人……”
管家話說到了這裡,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白拾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管家便已經反身,便跪在了杜若的棺材前頭,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直到額頭上被磕了一個包這才停下來,嗚嗚咽咽的說道:“夫人,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無論如何,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再讓你不得安了啊。
你生前已經被折磨成了那個樣子,現如今……又……”
白拾玖立在管家身後,有些無奈的上前兩步,將他扶了起來,然後略有愧疚的說道:“您年事已高,就不必如此折騰自己了。”
說著便要扶著管家離開靈堂,可成想那管家卻忽然態度十分堅決的說道:“我哪裡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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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直到你母親入土為安的那一天,我都會守在這裡。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給你們機會去打擾你母親的。”
白拾玖見根本就勸不動他,只得暫時隨他去了,自己則離開了靈堂。
直奔了楚玉珩的房間,楚玉珩和沈漫被安排到了一間客房。
此時二人也沒拒絕,正坐在那裡想著那件事情到底要挑一個什麼時機開口的時候。
白拾玖便已經走了過來,然後就聽到白拾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二人面前說道:“你們最近可有什麼進展?”
這時候,沈漫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他們忽略了的問題。
以前他立刻上前神色有些急促的問道:“對了,你可有查探過此時煉妖壺可還在?”
可能是因為失去母親,所以,白拾玖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傷的情緒當中。
而此時經過沈漫這一提醒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長久以來竟然忽視了這個問題。
只見他立刻臉色十分不大好的樣子,默默的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一邊的楚玉珩說道:“我……我竟然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沈漫聞言,心中頓感不大好,只見他立刻又追問道:“那你可知道你母親將煉妖壺放在了哪裡嗎?”
白拾玖忽然沉默了下來,因為如果一旦要檢視煉妖壺還在不在的話,那就只能是開棺查驗他母親的屍體了。
一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萬般不是滋味兒。
只見他頗為無力的耷拉著肩膀,雙手垂於兩側,皺著眉頭說道:“在我娘的身體裡。”
沈漫初時聽了這話,顯然有些詫異,但是後來似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繼而皺著眉頭頗為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白拾玖,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白拾玖說的那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
估摸著,那煉妖壺應當是被杜若前輩隨身藏在了心房裡去了。
是以她這才意識到剛才在聽了她的問話以後,白拾玖為什麼會是那樣的反應了。
因為只要需要檢視煉妖壺,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要開棺驗屍,且還要強行從杜若前輩的心口處,用術法探進心房,繼而檢視煉妖壺到底還在不在。
但是這無疑是對杜若前輩的屍體的一種不尊重的行為。
畢竟死者為大,不打擾才是正確的做法,可是現如今,他們似乎進入到了兩難的境地,若是不開棺的話,那麼就沒辦法知道煉妖壺到底還在不在了。
可是若是開棺的話……又屬實覺得不大妥當。
此時白拾玖的臉色顯然已經慘白了,他知道,她母親怕是在用自己的命在保護煉妖壺。
畢竟……那也是曾經他父親用自己的命換來的,若是不檢視它到底還在不在,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將他的母親下葬,怕是他母親也並不願意如此吧?
沈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此時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安慰他才好了。
良久,只聽得白拾玖頗為無力的說道:“明日,明日晨起,你們來一趟靈堂。”
撂下這句話以後,白拾玖便立刻就離開了,沈漫皺著眉頭,眼睜睜的看著白拾玖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裡。
沈漫看了一眼一旁的楚玉珩,良久這才無奈的說道:“他……沒事吧?要不要……”
楚玉珩默默的搖了搖頭,拉著沈漫的手,將她看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後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說道:“這種事情,還是得需要他自己去走出來才可以吧!
我們說再多,怕是也沒什麼用處。”
二人均沉默了下來,看著窗外的斜陽,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一刻的寧靜,甚至讓他們有了一種錯覺,一種他們渴望了很久的平靜生活的錯覺。
白拾玖獨自跑出來以後,鑽進了自己的屋子裡,緊閉著房門,看著這個曾經他母親住過的房間,雙頰早已經落滿了淚水。
他有些惱怒的伸出拳頭,打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霎時間,桌子,桌子上的茶壺,茶杯,器物皆碎了一地。
他含淚苦笑了兩聲,眼睛有些充血的看向地面上的狼藉。
第二天一清早的時候,楚玉珩和沈漫如約來到了靈堂裡。
白拾玖早已經到了,老管家還跪在白拾玖的腳邊,哭的淚如雨下一般。
聲音十分沙啞的央求著白拾玖不要開棺,只是此時白拾玖卻並不為之所動。
見著沈漫和楚玉珩到了,便一把將老管家推開,厲聲道:“你若是看不過去,就滾出去,在你看來,我母親枉死不重要。
我父親和母親用命保護的煉妖壺不重要,誰殺了我母親也不重要,唯獨這死去不能叨擾是最重要的是吧?
既然如此,你便別在這裡待著了,你也說了,我是她兒子,要怎麼做,我有權利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