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看了一眼那老管家,楚玉珩說的完全沒有錯。
原本一開始她聽到一旁的白拾玖質問那個老管家,不在意兇手,不在意煉妖壺,甚至不在意杜若到底是怎麼死的時候。
沈漫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了,可是她當時並未想那麼多。
此時楚玉珩將這話說出來了,她這才算是徹底的意識到了問題。
這個老管家表面上看上去,倒是真的在維護杜若似的。
但是仔細一想,可能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了,首先白拾玖的反應才是真實的反應。
但是那個老管家的反應,就著實有一些差強人意了。
那麼,他這些種種有些奇怪說不過去的舉動,也只能是用他並不想讓白拾玖找到兇手來解釋了。
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的話,那麼這個老管家一定是知道什麼事情,才會如此的。
那老管家被楚玉珩這麼一質問,一時之間竟當真有些慌亂的低下了頭去。
雙手置於身後,不停的攪動著身後的衣裳,良久這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兇手……那是自然要查的。
可是查詢兇手的法子千千萬萬種,為何非得選擇這種?
你們不就是覬覦著我們夫人手裡的煉妖壺嘛!
想要趁此機會……將煉妖壺奪了去是不是?”
沈漫聽了這話立刻笑了起來,繼而將那張黃色的草紙包了起來,放到了一旁。
這才放下手裡的針說道:“您說這話未免太過奇怪了一些。
我們覬覦煉妖壺?那請問您是知道煉妖壺還在杜若前輩的身上嘍?
否則您是怎麼如此信誓旦旦的覺得我們只要開棺驗屍,就可以得到煉妖壺的?
而且事實證明,煉妖壺根本已經不在杜若前輩的身上了。
所以,你又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們覬覦煉妖壺,一定可以透過開棺驗屍就能得到它的呢?”
聽了沈漫的話,老管家臉色再次沉了下去,看了一眼一旁的那個草紙包,竟忽然趁著其他人不注意。
直接繞過沈漫的身側,以極快的速度便衝了過去。
沈漫他們全然沒有意料到,這個老頭兒竟然身形如此矯健。
與方才他裝出來的老態龍鍾全然是天差地別的存在。
好在沈漫手快,只微微轉身,便藉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有利條件,伸手就將那草紙包拿了過來,扔給了楚玉珩。
那老管家見自己撲了個空,便忽然身形一轉,直接轉到了沈漫的身後。
此時他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烏漆嘛黑的,還有一股十分刺鼻的氣味兒。
很顯然上邊被萃了劇毒,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沈漫便一動都不敢動彈了。
畢竟那匕首如果真的割破了皮膚,到底會不會要了她的小命,還真是不好說。
想必,誰也不願意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吧?沈漫深吸了一口氣,良久這才無奈的看著楚玉珩說道:“看來……人家是有備而來呢!”
那老管家徒然一改剛才的頹廢之態,邪魅一笑道:“你們倒是聰明,只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
說著,還故意將自己手上的匕首又往沈漫的脖子根兒湊了湊。
沈漫乾笑了兩聲道:“有事好商量,別衝動嘛!
你若是當真傷了我分毫,今天怕是也走不出這個屋子了。
想來,不說其他人,就碧瀾君若是不能在這屋子裡將你殺了,那麼天涯海角,你必然逃不過把你自己這條命送上來的。
所以……凡事都好商量嘛,切莫如此著急是不是?”
沈漫說完這些話,還看了一眼楚玉珩,果不其然,他此時的臉色當真是有多難看就多難看了。
那老管家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楚玉珩此時的臉色,抿了抿唇,頗有些心虛的又將匕首往外移了移。
沈漫這才松了一口氣,繼而說道:“那不妨現在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
那老管家沉默了片刻,便點了頭,算是預設了沈漫的提議。
沈漫率先鎮靜的的說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假裝那位老管家?
那位老管家又去了哪裡?”
“殺了。”
那人語氣十分強硬,就連此時發出來的聲音,也完全不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才會發出來的聲音。
沈漫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想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才抿著唇說道:“殺……殺了啊?那你是誰?”
那人不語,很顯然並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一旁沉默了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白拾玖則忽然詢問道:“屍體呢?”
白拾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話便已經如同冰窖裡的冰塊似的了。
冷冰冰的絲毫不帶有半點情感,此時問出來的這句話也是依舊如此。
那老管家冷眼瞪了一下白拾玖,似乎很是嫌棄他,只又看著楚玉珩說道:“東西給我,放我走,否則大家就魚死網破。”
沈漫愣了愣,明明之前他還十分怕死,怎麼的這一刻就開始上演要魚死網破的戲碼了?
她看了一眼楚玉珩,然後這才說道:“那個……不怕死是好事嘛!
只是,其實也並不是你一個人不怕死,譬如我,其實我也不怕死的。
但是雖然如此,可是這不怕死和不想死還是兩碼事對吧。
想必你也是不想死的吧?否則也不會強行拉著我,以此要挾他們兩個了。
所以啊,這保命和要東西不保命,恐怕你只能是二選一嘍!”
沈漫儘量讓自己說話時的語氣多了幾分無所謂,讓對方覺得他確實沒什麼問題。
這個時候,沈漫想了想,隨即這才又說道:“要不然……如果他們不好選的話,我自己了斷幫他們一把也行。”
說著,她竟然真的將自己的脖子往前湊了湊,那架勢當真讓人覺得她要自殺一般。
甚至就連一旁的楚玉珩也嚇了一跳,急急忙忙便要上前阻止,好在沈漫最後被那老管家一把抓了回去,此時他手裡的匕首也往外挪了挪。
楚玉珩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良久,這才看著身邊的白拾玖道:“此人如何是好?”
白拾玖竟毫不猶豫的說了一句:“殺……”
就這一個字,那氣場,竟當時就讓那個老管家為之一振,下意識抓緊了沈漫的胳膊,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失去了這個唯一的保命籌碼。
沈漫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別對峙下去了,把那個東西給他便是。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線索,就是我隨手扣下來的一些泥巴罷了。
風餐露宿的,誰的指甲裡還能乾淨了不成?”
沈漫這話一說出口,那老管家立時就覺得有些驚訝了,這才說道:“搞了半天,你那麼鄭重其事包起來的,竟然只是指甲裡的泥巴?”
沈漫不以為意,十分無辜的點了點頭說道:“對啊,否則不是泥巴又是什麼呢?
是你自己想歪了,覺得我可能找到了什麼決定性的證據。
你自己沉不住氣,現在不會又反過來要怪我吧?
所以你想要那些泥巴給你就是了,放了我吧。”
說著楚玉珩竟真的從懷裡將那包草紙拿了出來。
二話不說直接遞到了那人的跟前說道:“一手交人……”
那老管家眉頭緊促,忽然越發拉緊了沈漫道:“除了那些泥巴你還發現了什麼?
我不信你看了這麼許久就發現了那點兒泥巴。
他的身上……”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就停了下來,可能他自己也意識到,如果他繼續說下去可能就給了對方線索了。
從這件事情上來看,甚至於從他剛才的表現和他剛才的那句話來分析的話。
對於這種件事情他可能是知情的,甚至於之幕後的真兇,他甚至都知道是誰。
可是如果他知道這個真兇是誰,又強烈的想要保護他的話。
那麼只能說這個人他肯定認識,而且還是與他關係非淺的人。
想到這裡的時候,沈漫忽然笑了笑,然後歪著腦袋問道:“你和兇手是什麼關係呀?
他知道你如此維護他們,甚至於連自己的命都不顧到了。
你說話的聲音估摸著也應該沒有你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的那麼大年紀吧?
想必如果我沒有太多的話,那個兇手可能就是你的心上人,或者是和你有什麼親密的關係的朋友親人?”
那人抿了抿唇,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緊張,根本就不像剛才那般從容了。
之前他搖了搖頭,十分果決的回了一句:“不是。
你說的通通沒有一句是正確的,與其有功夫拍我的身份,不如想想你自己該怎麼保命才是。
告訴我你發現的其他的線索,否則你也別想活。”
聽了這句話以後,沈漫依舊是不怒反笑道:“那就一起死唄。
反正沒有了,我還有其他人可以去發現那些線索。
可是你死了恐怕就沒有人能活的住,你想要護住的那個人了吧?
所以你可得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死才是啊!”
聽了這話,沈漫自己也跟著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那人彷彿是被激怒了一般,也可能是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威脅到這些人。
只見他忽然猛地將沈漫推了出去,你在轉身忽然推到了一旁的蠟燭。
那些燭臺是應聲而落,然後他又拉扯掉了周邊的簾幔。
這才仰天大笑道:“你錯了,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們發現任何的線索。
我死也要拉著他一起和我死無全屍哈哈哈哈哈哈……”
沈漫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他瘋了吧……”
話剛剛說完的時候,竟然便看到了白拾玖此時已經衝進了火海裡。
沈漫和楚玉珩這才意識到應該去救屍體,二人也立刻衝到火堆的中間。
幸好現在伙食並不是很大,還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挽救。
只是……沈漫微微皺眉,那老頭此時已經和楚玉珩打上了。
他近乎瘋狂的拉扯著楚玉珩的衣袖,不要命的想要拉著楚玉珩一起跳進火堆裡。
沈漫來不及細想,先是幫著白拾玖一起將杜若抬了出去。
可是轉身之際,身後的大火已經燒了起來,火苗足足有半人那麼高。
白拾玖眼睛裡噴著火焰,他想起了那一夜,白府幾乎被大火吞噬,無數白府劍修被火海吞噬,死無全屍。
沈漫已經衝了進去,好在身上並未沾到火苗,楚玉珩被那人死命的抓著。
沈漫想要上前幫忙,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房梁塌了下來。
楚玉珩聲音有些惱怒的轉身看著沈漫吼道:“出去。”
沈漫被那個著著火的房梁逼退了好幾步,看著沈漫微微皺眉道:“我不出去。”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那老頭兒竟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楚玉珩和沈漫看到此情形,原本還有些詫異,但看到那個人倒下去以後站在他身後提著劍的白拾玖之後,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白拾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跑了進來,在對方絲毫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直接要了對方的命。
可是他的眼睛充血,整個人看上去狀態似乎真的十分不好。
楚玉珩扶著白拾玖拉著沈漫強行越過了身後的那道火牆。
三個人又合力將杜若的屍體抬了出去,只剎那間,那房子便塌了,大火也越來越不可控制。
府裡其他的人早就已經拿著水桶水盆什麼的過來就活了。
只是火勢太大了,他們人工運送過來的水又十分有限,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似的。
只是目前來說,好歹他們幾個人都沒有什麼傷。
可是就只是有些脫力罷了,三個人同時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楚玉珩還忍不住即便是坐著還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漫,但確定她確實沒有受傷,以後這臺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
然後十分嚴肅的叮囑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就必須聽我的話,不許再衝動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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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記住我受傷了沒有關係,但是你絕對絕對不可以受傷的。
否則的話……”
楚玉珩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沈漫十分嬌憨的笑了起來。
儘量裝作一副沒有任何事情的樣子說道:“我這不是沒有什麼事情嗎?
而且你剛才說的那個話也是我想說的,你不能再要求我不受傷的同時,卻不在乎你自己到底說不受傷。
我們兩個人不管是誰,都不應該受傷,知道嗎?”
白拾玖此時已經起身將他母親的屍體抱了起來,然後,踉踉蹌蹌的往前走著。
沈漫和楚玉珩相互扶持著對方也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後邊默默的也跟了上去,白拾玖最後將他母親的屍體安置到了府裡的另一個偏廳裡。
只是此時關牌已經沒有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講他母親翻白了兩張桌子拼湊起來的高臺上。
上邊蓋了一層白布,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