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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秦瑞蘭笑而不語,而此時梁煥卿說道:“太妃娘娘,您究竟還要躲避到什麼時候?”?

而此時齊望舒也直說了:“你不著急,我們要跟著著急呀!”

秦瑞蘭看了她們一眼,隨後也一臉無奈的看著沈姝,像是在等她回答。

沈姝雙目無神的看著眼前,鏡音在後面著急的看著她,見她不說話,輕聲催促道:“太妃娘娘,來都來了,何不敞亮一些呢?”

沈姝低著頭,她不說話,但是一直在撥弄她的手指甲。

眾人這才發現,沈姝已經將護甲摘了下來,本應該纖細長長的指甲,卻已經不見了,手指上光禿禿的,像是將指甲剛剛剪掉了一番。

梁煥卿注意到了之後,伸手拉住沈姝的手,說道:“太妃娘娘,你將指甲剪了,是不是已經想好了?”

齊望舒可能不知道,但是梁煥卿是深有體會的,當時她身為太子妃入宮的時候,就算是皇帝病重的情況下,服侍她的尚宮嬤嬤也替她戴上了護甲,一共四隻,戴在最後兩根手指上,很不方便,t無論是做什麼都要翹起兩根手指。

但是當時尚宮嬤嬤卻說:這宮裡的女子,只要稍有一些身份地位,不用幹活伺候別人的人,都是需要戴上護甲的,精緻美觀,皇上看了也喜歡。

這宮裡的女人,精緻到骨子裡了。

後來梁煥卿卻也發現了,只要是主子們,手上都戴著護甲,無名指和小指的指甲纖長,每次都要修剪護理,用香油擦拭,讓其光滑透亮。

月白和湯雪她們就不用如此,她們在宮外是這樣,在宮內也是這樣。

當時在宮外的時候,梁煥卿想留長指甲,便就留長指甲,染上紅紅的丹蔻,別提多好看了。

但是在自己不喜歡的時候,便就將指甲剪掉,擦上透亮的香油,卻也是襯的纖纖玉手挼新蕊的美麗。

可是如今在宮裡,有多般束縛,到如今就連指甲她們都沒有辦法來自己做主。

沈姝看著自己的手指,梁煥卿既然都問到這個份上了,自然是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一些什麼的,她也不拐彎抹角的去逃避了。

她說道:“五年前入宮的時候,我沒想過在宮裡度過餘生會有多糟糕,我想著,既然先帝是我的丈夫,那我就敬他愛他,就算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心裡也會有一個念頭。

但是那個時候,我才二十歲,見到皇上之後,我沒有把他當做自己的夫君,我怕他,畏他,他在我眼裡就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他只需要給一些糧食,布匹,那些在他眼中可能根本不在意的東西,把它們給丹啻,就會有人為他賣命。

宮裡的生活很好,我是丹啻的公主,在宮裡深居淺出,也沒有人會來刻意的騷擾我。

我覺得生活就要這麼過下去了……但是遇到了姬子啟之後,我愈發討厭現在的自己,我討厭我的身份,討厭我的年紀,討厭為什麼我會是如今的我……”

齊望舒皺著眉頭聽著這一切,隨後蹲下來摸著她的手,抬頭看著她,說道:“可是你不知道,姬子啟也喜歡你,他昨日跟我說,就算拋棄高官厚祿,就算貶為庶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沈姝,不只有你一個人身不由己,你在宮內煎熬,他心中有你,在宮外何嘗又不是一種煎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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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看著齊望舒,她是親口和姬子啟說過話的人,自然是能夠說的清楚一些的。

沈姝聽到這裡,眼淚就流下來了,她問道:“公主昨日見到姬子啟了?”

齊望舒點點頭:“昨日本是想要梁寂將軍去和姬子啟說的,但是昨日在看煙花晚會的路上遇見了姬子啟,還有他身邊的簡禾凝,便和他說了,明日他會和梁寂一起來宮裡,他親口跟我說,那個姑娘,簡禾凝是他兒時只見過一面的妹妹,他們之間確實有婚約,但是姬子啟並不願意和簡禾凝在一起,他也說好了,在回太原郡之後,便就和叔叔伯伯說清楚。他也跟我說了,他就算是拋棄這高官厚祿,也要和你在一起。今日我找瑞蘭姐姐來,便也就是沒有幾個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有人這會兒就看向沈姝,想要知道她想要怎麼做,這會兒大家心裡都知道,他們想要在一起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們都願意的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現在就看沈太妃娘娘是怎麼想的了。”秦瑞蘭看著沈姝說道。

梁煥卿也是一臉嚴肅的看著沈姝,說道:“若是你也想要一個圓滿的結局,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求皇帝,只要他同意了,你們就能在一起,因為如今……”

梁煥卿看了看身側的齊望舒,說道:“先帝才剛剛去世,太后娘娘也走了,事情雖然好辦許多,只要皇上同意就好了。但是最近因為丹啻的事情,皇上或許會以此機會對丹啻提出一些要求,丹啻的百姓可能會因此吃虧一些,沈姝作為丹啻的公主,必然是要受到一些束縛的……”

這正就是沈姝心中一直很擔心的事情,她當初出塞入關,就是為了想要給丹啻的百姓謀福祉,想要維持這一段堅固的關係,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一直是自己主動局面,這會兒卻如此的被動,讓自己的子民們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迫接受天朝的安排。

這不是沈姝心中希望的。

齊望舒上前幫沈姝擦拭淚水,說道:“姬子啟已經做好了失去一切的準備了,但是他還是擔心你會被束縛住。”

其實大家都不能夠理解,姬子啟和沈姝為什麼只單單見了一面之後就如此的念念不忘,在腦海中美化對方的形象,隨後生出了想要廝守一生的準備。

這在外人看來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他們眼前,齊望舒和梁煥卿秦瑞蘭也是很難以接受這件事,可是看著他們在沒有見到對方的時候,腦海當中都是那般的心心念念,不知道為什麼便就為他們的感情所感動。

就像是前世悲慘的姻緣,隔了數千年,如今終於在桂花林中一見,從此夢中都會是桂花的香味了。

沈姝哭的很慘,她知道自己身份和責任都不允許自己這麼做,可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的會去想,會去想自己若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會不會是可以決定在自己的命運呢?如果那個時候遇見了一見如故的姬子啟,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你別哭呀……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這樣一來也好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梁煥卿擔憂的說道。

沈姝搖搖頭,哭著說道:“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我不願意連累到自己的子民,但是卻又很想要和姬子啟在一起,我應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如此,梁煥卿和齊望舒秦瑞蘭三人都互相對視一眼,這可如何是好呢?

梁煥卿看著沈姝,隨後說道:“要不你們再等等,等到丹啻的使者走了之後,想辦法把你送出宮去,隨後姬子啟也離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了……”

“皇后娘娘,沈姝可是太妃,出去了自然是會被天朝和丹啻兩個國家注意的呀,除非是有一個能夠完全擺脫她這個身份的辦法,那樣就能和姬子啟相守到老了……”秦瑞蘭說道。

梁煥卿一臉為難的樣子,這身份又不是說擺脫就能擺脫的,除非死了,不然她一輩子都會是沈太妃娘娘……

死了?

梁煥卿忽然一個激靈,而這個時候,齊望舒像是也想到了什麼一樣,和梁煥卿對視一眼,她們看著對方的眼神,像是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一樣。

沈姝和秦瑞蘭也看著她們呢,看樣子是想到什麼辦法了。

“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什麼了?”沈姝和秦瑞蘭見到他們這個樣子,紛紛問道。

梁煥卿和齊望舒互相點點頭,隨後說道:“除非死了,不然沈太妃娘娘就永遠都會是沈太妃娘娘。等到丹啻的使者走了之後,咱們就安排一場假死,既能讓沈姝擺脫這個身份,又能平安無事的離開。”

她們簡單的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沈姝和秦瑞蘭,可是秦瑞蘭卻說:“可是……沈太妃娘娘放的下嗎?那樣的話,從前的沈姝就永遠的在世上消失了,太妃娘娘去世的訊息一定也會傳到丹啻去,到時候沈太妃也沒有辦法回丹啻,見丹啻的王上和王后,以後就沒有沈姝了……”

這確實是一個需要考慮的難題,若是真的假死出宮去,沈姝就要放棄榮華富貴,從小錦衣玉食,面對不知道會怎麼樣的未來,萬一現在姬子啟愛她,但是以後對她不好怎麼辦?

到時候沈姝已經“死了”,就沒有人會為她說話,想要擺脫如今的沈太妃娘娘的身份,就一定要大張旗鼓的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沈姝已經死了。

可那個時候,誰還能保證,姬子啟會愛她如初?

秦瑞蘭說的沒有錯,梁煥卿和齊望舒所說的是一個辦法,但是這也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情,誰也不願意看到結局會是一個糟糕的樣子。

“與其在這裡瞎想,為什麼不選擇相信姬子啟呢?再者說了,明天他就來了,到時候他們見面了,再說這件事吧,總歸就算是要做這件事,還是要等到丹啻使者離開天朝再說,這會兒人都還沒有來,現在說這些事情也是無濟於事的。”見著大家都在為這件事煩惱,梁煥卿便也是出聲說道。

“皇后娘娘說的沒錯,你們只見了一面,或許就連樣子也都是腦海當中憑空想的,只要再見上一面,兩個人坐下來好好的聊聊,若是到那個時候還是要在一起,那麼我們再想辦法吧。”秦瑞蘭說道。

沈姝點點頭,隨後抬頭看著秦瑞蘭,不好意思的說道:“就連你也知道這件事了?”

秦瑞蘭左右看看她們,隨後拉著沈姝的手,她們年紀最為接近,況且秦瑞蘭知書達理,一向都是十分冷靜的人,她自然是明白沈姝現在窘迫的心裡。

秦瑞蘭說道:“太妃娘娘,不好意思啊,她們跟我說這件事,也是因為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多一個人多一個辦法嘛,你煩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沈姝哭著搖搖頭,說道:“我相信你們不會說出去……我就是,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自從我從丹啻嫁過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關心過我了,我每天一個人在宮裡,真的很難受。我真的,很開心能遇到你們,你們是我在宮裡見過最有人情味的人了……”

聽著沈姝這麼一說,眾人都難免會有一些心疼沈姝,誰都知道沈姝遠嫁異國他鄉的痛苦,但是聽著她這麼親口說出來,心中難免會有一些難過的,沒有想到她心中藏著這麼深的苦楚,實在是讓人心疼不已。

梁煥卿秦瑞蘭和齊望舒三人對視一眼,隨後都拉著沈姝的手,說道:“從此以後你放心好了,就算到最後你真的出宮了,到時候姬子啟欺負你,你還有我們,天涯海角,我們都會在你身邊的。”

若是最後她拼盡全力和姬子啟在一起了,但是姬子啟卻辜負了她,那才讓人心痛不已,遠嫁他鄉本就是一件痛苦難熬的事情,更何況是這樣的政治聯姻,實在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基礎,就這麼遠嫁而來,齊望舒作為公主,更是能夠感同身受,她這輩子都不會同意出嫁和親。

梁寂說過了,只要是他還能上一日戰場,就絕不會允許齊望舒和親。

齊望舒對梁寂也很有信心,和親不是歷代公主的宿命,就算是出生在帝王家,生來也不一定就是和親換取和平的工具。

齊望舒看著眼前的沈姝,心中暗暗響起了梁寂的話,現在也就只有梁寂能夠給她一些安全感和安慰了。

“你放心吧,只要我們還是現如今的身份,就護你一輩子。”齊望舒嚴肅的說道,“無論你以後在哪兒,姬子啟要是敢欺負你,你隨時可以回上京城,我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