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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雨飄搖知舊事 第七十五章 淚作喜衣情為劍

守在大殿門口的弟子抬頭看了看日頭,又看了看一旁的日晷,已然到了巳時初刻,便高聲喊道:“吉時已到,新娘上轎!”

“吉時已到,新娘上轎!”相隔數十丈便又一弟子傳聲高喊,待到楚輕安聞聽屋外高喊之聲時,大紅蓋頭之下,雙眼之中卻滾出兩行淚水,將臉頰上的脂粉沖刷帶去。房門被開啟,進來的侍女欣喜的喊道:“小姐,小姐,吉時已到,還請小姐快快上轎!”

說罷,四人便來扶起楚輕安,託著她冰冷的手,將她帶到門外。楚輕安顫聲問道:“你們為何如何高興?”眾侍女笑著說道:“我等皆是從小照顧小姐長大,幸小姐不嫌棄我等地位卑微,視我等若姐妹一般,我等自當以小姐之悲為悲,以小姐之樂為樂。如今小姐出家,又能嫁給遊門主這樣的少年英傑,我等怎能不為小姐高興?想來小姐日後定能與遊門主恩愛有加,白頭偕老。”

楚輕安聞言,紅唇微動,輕聲說道:“是麼,真的會幸福麼。”只是這一句疑問,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侍女撩起轎簾,扶楚輕安進了轎子,又將轎簾放下,四人退到一旁,轎伕高喊一聲:“起轎!”那八抬大轎便在眾侍從的目送之下,向大殿而去。

雖然同在一葉劍門之中,但禮儀形式卻不可見面,故而遊晉文執意要用八抬大轎將楚輕安送到大殿之上。

而此時刀雪客已然飛馬趕到了叢劍山下,此時已是人困馬乏,可他不敢停歇,又縱馬向山上跑去。

八抬大轎停在大殿門前,又有侍女去轎前將楚輕安扶下,一人在前托住楚輕安的左手,一人在後托起那喜服的長尾。見楚輕安身著喜服手持折雪劍緩緩向自己走來,遊晉文是滿懷欣喜,不禁展露於眉眼之間。

眾人看那楚輕安,正是:嬌體鳳雀繡金蓮,紅玉為妝散晶瑩,不見佳人步生夢,但見難笑一生懷。無不讚歎,如此佳人嫁給這般英雄,正所謂美女配英雄。

遊晉文邁步向前,就要去迎,楚輕安伸出右手,掌中攥著折雪劍。那大紅蓋頭下便傳出楚輕安嬌軟的聲音:“一葉劍門首座大弟子遊晉文聽令。”

遊晉文單膝下跪,雙手高抬,掌心向上,高聲應道:“弟子遊晉文接令!”

楚輕安將折雪劍放在遊晉文雙掌之上,徐徐說道:“我在此代表一葉劍門先去門主楚雲山,將一葉劍門託付給你,從此以後,你便是一葉劍門門主!”遊晉文將劍緊緊攥在手中,雙手微微有些顫動,但還是站起身來,平視著手中的折雪劍,緩緩答道:“晉文,定不負先師重託。”

殿外忽起一陣狂風,猛然灌入大殿之中,如同洪水一般四處肆虐,將諸多普通弟子和侍從皆吹翻在地,眾門派掌門代表也都運功去抵擋,雖不至於被掀翻在地,但也是難睜開雙眼,看不真切。楚輕安的蓋頭也被風吹起,只得用手攥住一角,而遊晉文也只是用手去擋住眼睛,生怕被風沙迷了雙眼。

那陣陰風向供桌上吹去,將楚雲山靈位吹翻,楚輕安見了方要去護,不想那兩旁的香燭也被風折斷,倒在桌上,點燃了那靈位,頓時桌上便燃起一團火光。火焰順著大紅的錦布蔓延,叫大殿牆壁上那個大大的喜字也焚燒起來,眨眼之前便化為一堆灰黑殘屑,隨風飄去,狂風頓息。

見陰風停息,火勢卻還在增長,遊晉文高聲喊道:“還不救火!”殿外的弟子便接了命令,忙提著水桶去井中打水,一刻鍾之後,大殿的火便被止住,火勢沒有波及太多,只將那張桌子,那個喜字和桌上的靈位貢品一併燒做黑炭。

山腰山門處的眾弟子聞聽大殿著火,又不知情況,只得自顧自的慌亂,商議一陣便只留下兩人看守山門,其餘人皆去打水救火。而刀雪客遙見那些弟子急匆匆的往山上趕,料想定是山上出了甚麼大事,不禁大喜,只道是天助我也。便將悲鳴踏雪拴在山腰處,自己則潛伏上山。

而大殿烈火已熄,眾門派代表皆回座位,唏噓不已。楚輕安受了驚嚇,又見供桌被燒燬,楚雲山的靈位已燒的焦黑,忙走上前,將靈位雙手捧起,不想那靈位燒的殘破不堪,方被拿起就泵咧開來,化作細碎的殘渣。楚輕安大驚失色,臉頰毫無一絲血色,連連後退,險些跌倒,遊晉文忙將她扶住。

楚輕安哽咽著說道:“師兄,這一定是爹爹在天之靈,看到我們還沒有為他報仇卻擅自做主成婚,亡靈震怒,才招致此禍。這一定是爹爹顯靈,可否將婚事延期?”

那空武和尚也站起身來躬身說道:“阿彌陀佛,天降此不祥之兆,今日恐非吉日。”

“我才不管甚麼吉日不吉日!”遊晉文顫抖著嘶吼道,他雙眼有些發紅,而那咆哮之聲更近於野獸一般。這般模樣不僅叫各

門各派掌門吃了一驚,更讓楚輕安瞠目結舌。她從未見過遊晉文如此這般模樣,不禁有些恐慌。

遊晉文半弓著身子,掃視著滿座賓朋,又看了看身後殘破不堪的供桌,漸漸冷靜下來,臉上浮現出一層詭秘的微笑,冷冷的說道:“這不過是天氣異常,大風吹倒香燭所致,雖是不幸,卻也正常。還請諸位前輩不要驚慌,婚禮照常進行。”

“可是,師兄......”楚輕安欲語還休,遊晉文轉身看著她說道,“我從來不相信甚麼鬼神之說,更不相信甚麼人死之後的魂靈也能顯靈作祟。莫說是我不相信,便是師父當真在天上看著我們,那他老人家也會為我們祝福,保佑我們!”說罷,遊晉文箭步上前,緊緊抓住楚輕安嬌嫩的手腕,緊緊盯著她的雙眼。

遊晉文的聲音猶如萬載寒冰一般冰冷,掃了一眼跌坐在地的侍女:“還不給小姐重新梳妝打扮,再辦婚禮!”侍女們便將楚輕安帶到內殿,稍作整理,又披上蓋頭,帶回大殿。

遊晉文又說道:“未避免再生禍亂,諸事從簡。方才已然迎過親,如今該行禮了。”

眾賓客只得又各自入座,看向殿前,侍女便牽引著楚輕安與遊晉文站在一處,而身旁的弟子便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遊晉文一撩衣袍,果斷跪下,楚輕安則是緩緩曲腿跪下,二人面對著那被燒的殘缺的喜字行拜天地之禮。禮畢,起身。那弟子又喊道:“二拜高堂——”遊晉文自小便沒了父母,被楚雲山收養,與楚輕安皆以楚雲山為父,楚雲山雖死,卻還要靈位,可如今那靈位也化作灰燼,二人只能對著那殘灰叩拜。禮畢,再度起身。弟子再高喊道:“夫妻對拜——”

兩人又調轉方向,面對著彼此,遊晉文又是果斷而乾脆的下跪,而那楚輕安卻是僵在原地,遲遲不跪,身旁的侍女便小聲催促道:“小姐,小姐,該行夫妻對拜之禮了。”楚輕安停在耳中,卻如利刃扎進心中。蓋頭之下,有誰人能看到此時的楚輕安已然淚流滿面。這些時日來,楚輕安已然成長了不少,和刀雪客在一起的日子雖短,但她卻很少任性妄為,反而被刀雪客影響的沉穩了許多。她深知此一拜之後,便再無迴旋的餘地,她多希望刀雪客能上山來將她帶走,二人遠走高飛,逍遙一生,不再管江湖紛亂,恩怨情仇。

萬千念想與夢幻,在楚輕安緩緩跪下的那一刻崩裂。

遊晉文與楚輕安緩緩叩頭,禮畢之時,大殿之上眾賓客便齊聲祝賀道:“恭喜遊門主!恭喜遊夫人!”二人起身回禮拜謝諸位賓客光臨,遊晉文微笑著說:“諸位稍坐,享用宴席。”身後弟子高聲喊道:“送入洞房——”

眾弟子和侍從便簇擁著一對新人進入了內堂歇息,那內堂已預先改為了喜堂,設了花燭紅綾和婚床。而眾賓客則是在外邊享用宴席邊談笑風生。那北方劍派的掌門,號稱鐵扇劍仙的呂南悔撫須說道:“我總感覺此事有些蹊蹺,楚雲山怎麼會突然身死呢?以他的武功,當時能與之打成平手的並沒有多少,能殺死他的更是鳳毛麟角,莫非此事與那玉佛有關?”

空武住持便回答道:“阿彌陀佛,老衲曾就此事向遊門主詢問過,遊門主悲傷之餘僅僅說是楚門主死於十鬼堂蕭無痕堂主手中,與玉佛並無關聯。”

“雖說遊晉文是楚雲山的親傳大弟子,如今又娶了楚雲山的女兒,但我覺得此事絕非這般簡單。遊晉文雖沒有楚雲山武功高強,但遠比他師父老練,沉穩,只怕這一葉劍門將來要做出甚麼震動江湖的大事來。”呂南悔說道。

烈馬幫幫主馬烈也附和道:“我看這小子不是尋常之輩,老練狠辣,沉穩異常,像他這般年紀便有如此城府,真是可怕,現在的江湖後輩真是叫人不得不防備啊。”說罷,又灌了一口酒。

且說那刀雪客離那山門還有數丈之遠,而那守衛山門的弟子便看見了他,他們都識得刀雪客的模樣,遊晉文更是有言在前,叫他們嚴防死守,阻止十鬼堂尤其是刀雪客混上山來。如今刀雪客就在眼前,兩人便要去抓。怎奈如此兩個一葉劍門尋常的弟子,又怎是刀雪客的對手。

刀雪客此次前來,只為楚輕安,便只是避開二人劍鋒,點住他們穴道,將他們放在馬背上,牽著馬到了山下茅屋之中,將他們的外衣剝了,自己裝扮成守山門的弟子,又取了一人的腰牌,懸在腰間,便又折返上山。又到了山門處,不巧那山上又下來數個弟子,正是先前上山救火的那幾個。刀雪客忙轉過身去,假裝看守山門。

下山的弟子見他獨自在此,便上前一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看守山門?另一個人去哪了?”刀雪客也不做聲應答,猛然轉身,手指連點,點住三人穴道,另外兩人見了,手忙腳亂,就要拔劍。刀雪客卻搶先扯出竹刀,在二人脖頸處一打,

將他們擊暈。控制住五人之後,不敢等待,又忙藏了竹刀,向山上趕去。

遙見一侍女端著一壺酒往大殿上走,刀雪客便上前拜道:“這位姐姐且慢。”那侍女站住腳步便上下打量著刀雪客,而刀雪客心虛的低著頭,躲閃著她的目光。“你怎麼有些眼熟?”那侍女先問道。此一問叫刀雪客有些心慌,便搪塞道:“大家同在一葉劍門,低頭不見抬頭見,姐姐與我面熟也是常理。”那侍女便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叫住我所為何事?”

刀雪客便拱手問道:“敢問姐姐,遊師兄現在何處?我有要事要向他稟報!”

那侍女聞言嫣然笑道:“現在哪裡還有甚麼遊師兄,如今只有遊門主了。門主方才和夫人拜了天地,如今已然入了洞房休息。就在內堂呢。”

刀雪客聞言如遭雷擊,心跳有一瞬驟停之感,顫聲說道:“......多謝......”見那侍女走遠,刀雪客若魂魄離身,全身氣力被抽乾一般,跌坐在地,又靠著那柱子緩緩站起身來,想起饒夢璃所說,便要往內堂尋去。

而此時楚輕安正端坐在婚床邊,遊晉文則是坐在桌旁連喝了幾杯酒。平日裡他並不喜好飲酒,如今大喜之日,兩樁心願已了,歡喜之餘也不禁少飲幾杯,三四杯酒下肚,臉頰泛紅,額頭微熱,遊晉文已有了兩分醉意。便站起身來,坐到了床邊,與楚輕安靠在一處。

遊晉文雖是雙眼迷離,臉頰潮紅,卻是十分清醒,微笑著徐徐說道:“輕安,你可知道。我從小到大,都夢想著有一天能娶你為妻,能從師父手中接過一葉劍門,與你白頭偕老,共同將門派發揚光大。我多麼幸運,能被師父撿回來撫養長大,多麼幸運,能遇見你。如今,這夢終於成了現實。我簡直,簡直不敢相信......”說罷,遊晉文的手便輕輕握住楚輕安的手,不想卻被楚輕安輕輕抽出。

遊晉文心有不悅,拂袖起身,背對著楚輕安說道:“事到如今,你我已然拜堂成親成為夫妻,你卻還這般躲躲閃閃,莫不是還想著那刀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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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頭之下傳出楚輕安冷漠的聲音:“既然你我已有夫妻之名,又何須在意其他。況且我與那刀雪客早已恩斷義絕,與十鬼堂更是有殺父之仇,又何須想著他。師兄不要妄自揣測。”

“我妄自揣測?”遊晉文冷笑一聲道,“你分明是想為刀雪客守身如玉,你與他表面上的恩斷義絕,實則你二人是藕斷絲連,真當我不知道麼?你敢說此時此刻,你不希望那刀雪客出現,將你從我手上奪走麼?難道我與你十幾年的感情,還不如你認識那刀雪客數十天麼!?”

楚輕安卻反駁道:“師兄此言差矣。我自己的心思自然我自己知曉。既然我與刀雪客恩斷義絕,便再無來往。若日後相見也定然會刀劍相向,絕不留情。我既然已經嫁給師兄,定然會做好妻子這個位置,盡心輔佐師兄發揚我一葉劍門,也好讓爹爹含笑九泉。”

遊晉文聞言便跪倒在楚輕安身前,將她的蓋頭輕輕挑起,搭在鳳冠之上,露出那朝思夜想,只有在夢中才屬於自己的容顏,輕聲哀求道:“輕安,我只想聽你說一句,你嫁給我是因為你喜歡我,你愛我,不是因為其他,不是因為師父的死,不是因為刀雪客,好不好?你若說了,往後,我甚麼都可依你......”

看著遊晉文吶悲慼的表情之中又透露出滿懷的希望,楚輕安也是心頭一酸,可她的表情依舊淡漠如常,似乎不為所動。紅唇微動,只是一聲嘆息,楚輕安緩緩說道:“師兄,我從小就敬佩你,做事果決冷靜,有擔當,有責任,傲視群雄,不卑不亢,是何等的英雄?又深得爹爹真傳,你是我一葉劍門真真正正的大師兄,可是如今的你,到底在祈求甚麼?”

遊晉文聞言卻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看在楚輕安眼中,分明是痛哭,遊晉文苦笑著站了起來,流淚說道:“是麼?英雄?我也覺得我變了,變得我也不認識我自己了。可我只想得到你,只想得到你的感情,除此之外,一切,我擁有的一切都可以放棄!”

楚輕安冷聲說道:“這愛,不過一個字,卻好似有千斤之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這愛,更像是一味毒藥,乃事件最毒最狠辣的藥,但凡沾染上此毒,關你事人,神,佛,魔,仙,妖,鬼,皆會墮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師兄,你可明白?”

聞此言如遭利劍刺穿,遊晉文驚出一身冷汗,直言問道:“你此話何意?”

“從今以後,你我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我會一生伴在你身邊,輔佐你光大門派,也算了了爹爹的遺願。在外人看來,你是一葉劍門的門主,我是你的妻子,而只有你我二人知曉,所謂夫妻,不過是掩人耳目,便宜行事罷了。”